第37章 入狱,捞捞

林精卫听到动静,从后院赶来,一进前厅便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她靠近白虚室,低声问道:“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这副情景,白虚室一时说不清楚,只能长话短说,他整理着措辞:“这人突然,没了活着的迹象,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死了。”人非生即死,怎么还有如此矛盾的处境?林精卫感觉到大师兄一时间也没有对策,便离开去请师父。

此时,一位农妇进到医馆里来,她买完菜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来找她丈夫一起回家,一进门,却看见她丈夫躺在地上。她向地上的男人走过去,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里有怜悯,有好奇,期待着要上演一出怎样的大戏。

女人被那些人看的心里发毛,加快了脚步,她晃着地上的人呼喊道:“孩儿他爹?孩儿他爹,你醒醒,醒醒啊!”那人没反应,女人又摇着哭喊了一阵,最后确定他男人真是没气儿了,颤声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对他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要我怎么活啊,我孩子怎么活啊!”她哭得撕心裂肺,哭腔一波三折,非常专业的哭戏,叫人有潸然泪下的冲动,果不其然,前排观众已经有人在拭泪了。

那女人哭够了,便平复着思绪,与白虚室商议如何赔偿。女人道:“我家张嘴吃饭的,有三个孩子,一个婆婆,再加一个我。一大家子都靠他养活,我跟我男人种着二亩地,一年挣不了几个钱,我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命不金贵。我不要多,一千两银子,够我们活下去就行。”她说完,又低头小声啜泣起来,为她以后的寡妇生活哀伤。

且不说白虚室拿不拿得出这一千两,此人的“死”疑点重重,此时还不能盖棺定论,自然不能赔钱。他需要时间查清楚,但眼下家属已经到场,来得未免也太快了,怕是没有时间让他慢慢查。

孙保光,林精卫和两个师弟都到了。白虚室抬起胳膊,弯腰向孙保光行礼,简明扼要道:“师父,鱼际穴。”

孙保光立刻会意,蹲下去查看他的手。这一针刺的极为巧妙,鱼际穴这种禁穴都敢碰的人,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自信。孙保光将那人手指翻开,五根手指暴露在视线下,转头向白虚室示意。

白虚室看见那人拇指与食指上并没有胼胝,也就是茧,甚至不仅没有茧,连指纹也没有。多年练针,拿针,且下针可以精准到这种程度的,不可能没有茧,这人做戏做全套,为了把茧刮掉,不惜削掉一层皮,自然就没了指纹。

孙保光起身长吁一口气:“鱼际穴扎的好,可能真死,可能假死,这人最好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如果是假死,他现在刚‘死’过去,是唤不醒的,至少要两天后。好徒儿,恐怕这次是有人,存心想害你。”

他一向不愿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别人,但现在,确是有人故意要害他,至少目前看起来他难辞其咎。比如,刚才那位农妇哭得太过标准了,简直就是专业的旦角。再比如,那人方才在医馆里大声喧哗卖弄,就是向众人为了展现他良好的身体素质,如此一来,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健壮的人在白虚室手上出了事,他必定全责。

药生尘这么大一家医馆,医术好,服务好,收费低,还成天做慈善,从前有同行竞争看不顺眼的,无非就是守在医馆门口截胡病人,再造点不痛不痒的谣言,小打小闹一番。药生尘做的毕竟是救人性命的善事,给他们逼得太难看了有损阴德,像今天这样以人命为胁迫的还是头一遭。只是不知道,挡了谁家的财路。

女人见他们嘀嘀咕咕的商量,催促道:“这一千两,你们拿是不拿?”

无人答复。她说着,又是声泪俱下:“我男人死在你们这,你们要负责,给我一点糊口的钱,要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不给钱,你是让我们去死吗?”

那女人等了一会,还是没人管她,便壮着胆子道:“你们不给,我可就....可就报官了啊。”

平头老百姓一般不愿和官府搭上关系,她一句报官说的颤巍巍,表现的既要威胁别人,又底气不足,这一段下来,很有层次感的表演。

“赔钱还是报官,你们选一个吧。再不讲话,我真报官了啊!我要守着我男人,好心人谁帮我报官啊,帮帮我吧。”

闻言,病患里还真跑出去一个热心肠,往衙门方向去了。

半晌,一队官吏到了简单了解情况,领头的问道:“是私了啊,还是跟我们走一趟?”

白虚室清楚医馆的财务情况,就算把他们几个的私房钱全拿出来,也没有一千两,况且这钱若是给了,岂不助长小人气焰?他盘算着,那家人要是给那男人留个全“尸”,按习俗带回去停“尸”三天然后下葬,剩下的可以交给师父,师父必有办法叫他醒过来。或者等仵作验尸,假死必会露馅。眼下形式咄咄逼人,他先跟官吏走,只要能拖延两天,事情便会有转机。

最后是仵作把“尸体”带走了。

事情同他预想的不一样,白虚室在牢狱里待了十天,仵作却迟迟不验尸,衙门不提审,不允许探视,只是关着他。

白虚室心想:“衙门虽然效率低下,但好歹是人命关天的案子,怎么也这般消极怠工?还是说事情背后的主使,不惜花这么大的代价和衙门串通,就为了把他关在这?”他自问没这么大的本事值得别人如此大费周章。他有点看不明白了。

这边孙保光等人急得团团转,“尸体”在衙门里,孙保光是懂些拳脚,但是没法闯进衙门里,给那人喂药让他“诈尸”,他的一堆小药丸派不上用场。

衙门里面为了破案,严刑逼供可太常见了,有的猪脑子破不了案,干脆随便抓个人逼人家认了罪名,事后就算翻案,人关也关了,死也死了,光阴和性命是追不回来的,只能自认倒霉,谁还能跟衙门作对。他们想象着白虚室要受多少皮肉之苦,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林精卫道:“师父,要不我们认了,把这一千两赔了吧,大师兄在里面,到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真是急死人了!”

孙保光:“是是是,现在不管那么多了,把你大师兄弄出来要紧。”

林精卫:“怎么弄出来啊,赔那家人一千两了事吗?“

孙保光:“要是把钱给出去了,人家愿意息事宁人到还好,否则他们要是耗着不愿意撤诉,那一千两怕是打不住了。无论如何先试试吧,救你大师兄要紧。”

林精卫:“可是钱从哪来,我那只有不到五十两。”

王小满:“我有五两!还有一个银的长命锁,拿去熔了吧。”

几个人合计了半天,连二百两都没凑出来。

孙保光:“实在没办法,就把这个房子卖了吧,这里地段不错,面积够大,库房加上药柜里的药材也能值不少钱。”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没了栖身之地,众人没有一个迟疑,便开始着手卖房子的事,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姜蔚琬才开口:“裴......三师兄,试试找三师兄借。”

林精卫和孙保光也有此想法,但觉得不太妥当,就都没有说出来。一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裴钰现在是有钱,但他们不知道他有钱到什么程度,而且上次白虚室过去,两人看起来闹得非常不愉快,裴钰未必愿意借。但是现在已经商量到卖房子的地步了,如果要从卖房子和找裴钰借钱选一个的话,还是借钱比较好。

打听了一通,他们才终于找到裴钰。关于借钱,裴钰答应的爽快,不过他要借条,一千两摆平这件事,不够的他来出,大师兄出事,他这个做师弟的,也该尽一份心力。

至于这张借条谁签,却是商量不好了,孙保光作为师父,自然愿意一力承担,但孙保光也是裴钰的师父,师父向徒弟借钱不太好看。于是三个小的便要抢着签,王小满也是当仁不让,以他的财力,只能起到一个气氛组的作用,孙保光更不可能让哪个徒弟来独自承担债务,最后四个人的名字全签上去了。

裴钰收了借条,便二话不说去牢里捞人了。

白虚室被放了出来,他刚走出大牢,便见前面一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一身黑衣,袖子用皮革护腕收窄,精神干练,有几分江湖剑客的潇洒。听见脚步声近了,那人才退半步转身回看,眉骨突出,浓眉压眼,平静没有半点笑意。裴钰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

白虚室道:“你怎么来了?”

裴钰:“我来接你。”

“怎么回事?”

“你在里面待久了没有消息,师父他们着急,就来找我,要把你弄出来。那家人拿了钱同意撤诉,衙门这边我打点了一下,你就出来。”

“这个案子迟早要审,他假死能在停尸间躺十天,躺半个月,总不能躺一年,躺一辈子,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天,再等等,他就沉不住气了,假死的人,再晚可就真醒不过来了。谁会为了跟药生尘争抢生意,真搭一条人命进去?我们构不成这么大的威胁吧。”白虚室沮丧道:“真是可惜,再等等就好了。”

把他捞出来是师父他们的意思,白虚室没法儿责怪谁。

裴钰道:“蹲在牢里的日子不好过,你愿意等,守在外面的关心则乱,他们可等不了。况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是真死呢,万一呢,你可能真就出不来了。”

“不会的,我信自己的判断。”

“我是说万一。你让我....你让师父他们怎么办。”一个“我”字没说完,裴钰便迅速改了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白虚室道:“罢了,也怪我自己,没法送信出去,能报个平安也好。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没多少,一千两银子,几株人参,一斤藏红花。那些人我每年都打点着,这次带点见面礼就够了。”

裴钰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条,两根手指夹着递给他:“这是借条。”

白虚室惭愧,为了这件事,师父他们不知有多担心。他道:“借条给我吧,以我为借款人,重新写一份。”

“也好。正好我不想以后,找老人和小孩儿追债。”

姜蔚琬不喜欢裴钰,看裴钰就像看姐夫,看闺蜜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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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入狱,捞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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