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毒蘑菇

霍劭钦给了姜蔚琬一只信鸽,他不是每天都能出门,没来的时候,姜蔚琬可以用信鸽给他传信。

相国公府里,八大菜系的厨师都全,霍劭钦找了专门做淮扬菜的厨师给姜蔚琬做了各种各样的菜品。作为回礼,姜蔚琬每次都会给他一个苹果。霍劭钦会把苹果留着,等收到下一个苹果的时候,再把上一个吃掉。

一开始霍劭钦会规规矩矩走正门,后来他就十分熟稔的从医馆小门进来直通院子。在姜蔚琬面前,不会有人盯着他的言行举止,霍劭钦会变得放松,变得皮实又幼稚。

“姜蔚琬!姜蔚琬!”霍劭钦进来就到处寻人,姜蔚琬听见他这么喊自己,感觉一大清早,铲子和背篓就飞到自己手上了,以前那位地瓜兄老这么喊他,叫他去山上刨坑挖草药。

孙保光在前堂听着,声声入耳,上次雨夜他来医馆拍门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孙保光嘀咕了一句:“嗓门真大.....”

这中气十足,洪亮高亢的声音,叫孙保光不由得感叹,毕竟人老了,声音就沧桑低沉了。“要不喝点胖大海吧?”孙保光如是想。

同在前堂的姜蔚琬解释道:“他小时候喊山头喊多了,嗓子练出来了,师父勿怪,我这就去让他闭嘴。”

姜蔚琬说完赶紧走了,他整天懒懒的没有劲,这会儿走得倒快。

姜蔚琬不想打扰到医馆的人,霍劭钦一喊,他就得赶紧过去让他闭嘴,否则他就一直叫不停,直到见到姜蔚琬为止。霍劭钦总过来,赶又赶不走,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来医馆还会帮忙干点活,是个勤快人,尤其算账很麻利,算盘珠子敲得很溜,起到一个会计的作用。

除了高兴的时候嗓门大一点,也没什么毛病。就算有什么毛病,谁能真冒犯他呢?霍家的公子,他自己玩的开心就好了。

由于这位闪亮的公子出现的太频繁了,孙保光他们也都见怪不怪,霍劭钦没事还能留下来蹭顿饭,除了姜蔚琬,和这里的每个人都混熟了,算是医馆的编外人员。

只有姜蔚琬对他爱答不理,有发挥的机会还要毒舌的噎他几句。比如霍劭钦有一次抱怨道:“我待在这里一整天,你看不见我吗,为什么不理我。”

姜蔚琬道:“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在这两个时辰,你一天只活两个时辰吗,真可怜。”

语言艺术这门课,霍劭钦偶尔也有发挥好的时候。有一次,小满管姜蔚琬叫师弟,被霍劭钦听见了,霍劭钦便对姜蔚琬道:“你这师兄挺年轻啊。”

姜蔚琬信口胡说道:“他已经六十岁了,驻颜术出神入化,是你有眼不识泰山。”

小满心想:“我已经六十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霍劭钦问道:“泰山在哪?”

姜蔚琬伸出手,掌心朝上道:“在我手上。”

霍劭钦却手心朝下将手掌覆了上去:“那我也算登过泰山了。”

此话一出,霍劭钦觉得自己实在风趣,并且没有在姜蔚琬的话里败下阵来,很是满意,得意地笑起来。

姜蔚琬不会轻易输给霍劭钦,他手上正好有几株菌子,是裴钰和白虚室从岭南带回来的。白虚室在山里看有些菌子长得实在好看,奇幻绚丽,水润润的,有的还会发光,便挑了一些带给没出过远门的师弟师妹们看看。白虚室特意叮嘱,其中很多都是有毒的,一定不要吃。

姜蔚琬从几个蓝的,绿的,红的中间,挑了一颗红色的,长相最标准的小蘑菇,名叫毒蝇伞。这种蘑菇主要是致幻,一般没有生命危险。姜蔚琬将毒蝇伞在掌心里揉碎了,对着霍劭钦正在笑的嘴巴尽数塞了进去,动作迅速利落,然后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往上一推,等霍劭钦反应过来,毒蘑菇已经咽进去了。

霍劭钦一脸茫然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姜蔚琬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毒蘑菇。”

“啊!什么毒蘑菇,会不会死啊!”霍劭钦发出一阵爆鸣,他想吐出来,但是咽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他便去一边狼狈地催吐。没等吐出来,幻觉就开始了。

霍劭钦在地上晃晃悠悠的转圈,念道:“仙之人兮,列如麻.......小精灵~好多,好美的小精灵啊,好漂亮的花儿,嘿嘿。”

姜蔚琬在原地站定,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带着看戏的微笑,优哉游哉的看霍劭钦表演。真有意思。

是的,几乎每次都是姜蔚琬取胜,毕竟这个不看谁功力深厚,而是看谁嘴巴够毒,够不讲道理。

看霍劭钦生气,姜蔚琬觉得很有趣。霍劭钦生气的时候,觉得以后再也不对姜蔚琬好了,他就是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捂不热的冷血动物!但再怎么生气,只要姜蔚琬一句话,霍劭钦就会立马消气,恨不得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

这种男的,迟早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

姜蔚琬也乐意哄他一句,难得找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气跑了就没得玩了,哄他一句不是难事。“别生气了”“下不为例”“出去逛逛”这种话不是张口就来吗?经济实惠,操作方便。如果这也算哄的话。

科考放榜这天,霍劭钦没来,他远远地看着那张红榜,红榜底下有人欢喜有人愁。科举几乎是平民百姓家唯一改变命运的途经,以前他娘在外面给人家干粗活,一文一文的攒钱,最大的梦想就是送他去学堂念书,不求能考多大的官,能中个秀才就好了,秀才也是多少人里的佼佼者呢,秀才也很好了。到时候她家地瓜就能不用再干体力活,就能靠写字过活。

小地瓜知道,光靠他娘攒的钱根本不够,买书的都不够,他就想尽办法的赚钱,哪怕杯水车薪,留个念想,有个盼头也好。曾经的他抓住一点机会就要向别人兜售自己的东西,比如当初在客栈里,卖给白虚室的自己晒干的草药根茎。

后来进了相国公府,祖父待他极好,他有最好的老师,有上乘的紫毫笔,有看不完的书,他什么都有了,不必靠读书靠考试才能获得他想要的生活,但是科考仍然是他心中的执念,不容易随着时过境迁而放下。

可惜,当朝已经不允许相国公府再出现任何一个人才,霍劭钦的执念只能成为遗憾。

七夕节前半个月,霍劭钦就一遍遍约着姜蔚琬在七夕节一起去白玉津玩儿,姜蔚琬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过节的热闹气氛,只会让他觉得吵闹无聊,不如在床上躺着,因此一直在拒绝他。霍劭钦也是执着异常,一遍遍地邀请他。

姜蔚琬道:“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有啊,但我就想跟你去。”

说到朋友这个问题,霍劭钦倒是不缺朋友。世家公子们都是世交,就算因着家族关系也会常在一起玩。而且霍劭钦乃至霍家所有孩子的朋友,都是经过挑选的,门第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霍家决不允许晚辈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家人那边,伯父霍伯元的小儿子霍青青同他关系最好。霍劭钦刚到霍家的时候,霍青青年纪很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成见,就把他当亲哥看,而且霍劭钦会很多稀奇的玩法,偷偷带他爬树,和稀泥,摸鱼抓虾,很是有趣。

霍劭钦近来出门的太频繁,引起了霍伯元的注意,霍家世代忠臣良将,绝对不存在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情况,对家族子弟的管束也更为严格,对他们的交友的对象也要知根知底,须得背景干净,品行端正。

即使现在有功高震主的嫌疑,家族子弟只能收起锋芒按捺不动,但家族对他们的培养,四书五经和君子六艺一样不少。比如霍劭钦的骑射就十分优异,可能是随了霍叔赢,水平其次的是算术,这点是因为打小做买卖,算的多了。

霍伯元作为嫡长子,是整个家族的继承人,管束家族小辈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他的头上。对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霍劭钦就更为上心。当然,霍伯元也认为这个孩子确认血脉的过程不够严谨,但找了这么多年,只有他最像。如果真是他呢?他不想因为这种疑心,而让这个最可能是弟弟骨肉的孩子,继续流落在人间受苦。

霍劭钦发觉伯父在暗中调查姜蔚琬还有这家医馆,要不了多久伯父就会找他谈话,为了不给他们惹麻烦,只好先老老实实的在家待一段时间,等霍伯元查出来这家医馆并无不妥,霍劭钦便能随心所欲的同他们交往。

霍劭钦在府里闭门不出的日子里,七夕也一天天近了。他每天都给姜蔚琬飞鸽传书,信中写的都是同样的内容:“七夕,申时,白玉津汉白玉牌坊下,不见不散。”

十天,他发出去二十几封一模一样的信,平均一天要问个两三遍,霍劭钦想着:“或许信鸽没有飞对地方呢,或许信笺掉落了呢,或许是被医馆的旁人收走了呢?”

这些意外都没有,姜蔚琬实实在在收到了二十几张字条,连着十天,满院抓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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