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话音刚落,身后就跟上来几个身着轻甲的亲兵,见陈武重伤,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抬来简易担架。苏清鸢见状,连忙叮嘱:“抬的时候尽量稳着点,腹部刚固定好,别让箭头移位。”亲兵们愣了一下,看向萧弈,见将军微微点头,才依言放缓了动作。
“姑娘孤身一人在这郊外,怕是不安全。”萧弈的目光扫过苏清鸢身上的粗麻裙和未愈的冻伤,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不如随我们回萧府暂住,也好让府里的医工给你看看伤,陈武的后续诊治,也还需要姑娘指点一二。”
苏清鸢正愁没地方落脚,这提议简直是雪中送炭。她爽快地点头:“那就多谢萧将军了,诊治的事包在我身上,不过我那法子跟你们这儿的医工可能不太一样,到时候可别嫌我古怪。”
萧弈挑了挑眉,竟露出丝浅淡的笑意:“能救人性命的法子,何来古怪之说。”他上马后,又吩咐亲兵牵来一匹温顺的枣红马,“路途不算近,姑娘骑马稳当些。”
苏清鸢上辈子只在旅游时骑过观光马,此刻看着高大的枣红马有点发怵。正琢磨着怎么上去,手腕突然被轻轻扶了一把,萧弈不知何时下了马,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带着点征战留下的薄茧。“左脚踩住马镫,身子轻翻就行。”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沉稳得让人安心。
有了他的指引,苏清鸢总算笨拙地爬上了马背。刚坐稳,就感觉马身轻轻一晃,原来是萧弈在旁边牵着缰绳慢走,怕她摔下来。一路无话,苏清鸢却忍不住偷偷打量身旁的将军——银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光,侧脸线条硬朗,可牵马的动作却格外轻柔,跟“冷峻将军”的传闻有点对不上号。
进了雍都城,萧府的气派让苏清鸢开了眼界。朱红大门前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路过花园时,竟也种着几株杏树,只是花期比郊外晚了些,还是花苞。
萧弈先让人把陈武送到偏院疗伤,又吩咐丫鬟带苏清鸢去客房洗漱换衣。等她换了身干净的淡青色襦裙出来,就见萧弈坐在前厅喝茶,旁边还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想必是府里的医工李伯。
李伯一见到苏清鸢就上下打量,尤其盯着她手腕的冻伤看:“姑娘这伤看着像是敷过草药?红肿消得倒快。”
“用蒲公英捣的汁敷的,消炎效果挺好。”苏清鸢笑着坐下,刚端起茶杯,就听见偏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兵慌张地跑进来:“将军,陈副将疼得厉害,李伯开的止痛方子好像不管用!”
苏清鸢和萧弈同时起身,快步往偏院走。进了屋就见陈武疼得满头大汗,蜷缩在床上哼哼,李伯正急得团团转:“箭伤太深,麻药劲过了,寻常止痛药根本压不住啊。”
苏清鸢上前翻了翻陈武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忽然想起口袋里的杏花标本。她悄悄掏出来捏在手里,指尖的暖意透过纱布传递到陈武腹部,神奇的是,陈武的呻吟居然慢慢轻了下来。
这一幕被萧弈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动声色地走近:“姑娘有特殊的止痛法子?”
苏清鸢心头一跳,总不能说标本有魔力,只好打个哈哈:“是我家传的小技巧,按压穴位配合草药香气,能暂时缓解疼痛。”她赶紧转移话题,“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清创缝合,不过我需要干净的刀、针线,还有烈酒消毒。”
李伯一听“缝合”,脸都白了:“姑娘这是要剖肚子?万万不可!”
“不是剖肚子,是把伤口边缘对齐缝上,好得快还不容易留疤。”苏清鸢耐心解释,见李伯还是不赞同,只好看向萧弈。
萧弈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陈武逐渐平稳的呼吸上,又看了看苏清鸢笃定的眼神:“按姑娘说的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在这儿守着,有任何事我担着。”
苏清鸢松了口气,赶紧让人准备东西。用烈酒消毒后,她拿起刀刚要动手,就见萧弈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要是怕,就咬着这个。”
苏清鸢忍不住笑了:“将军放心,我做手术的时候比这镇定多了。”话音刚落,她就利落下刀,动作精准又快速。萧弈坐在一旁看着,见她额角渗汗却眼神坚定,指尖连一丝颤抖都没有,眼中的欣赏又深了几分。
缝合完成时,天已经擦黑了。陈武睡得很安稳,再也没有喊疼。李伯凑上前看了看缝合的伤口,啧啧称奇:“姑娘这手法,真是闻所未闻,伤口对齐得比绣花还整齐。”
苏清鸢收拾东西时,手腕不小心碰到了萧弈的腰,就见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想起农夫说他常年征战,连忙问道:“将军是不是有旧伤?刚才碰着你好像不舒服。”
萧弈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老毛病了,不碍事。”可苏清鸢分明看见他扶着腰的动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当晚回到客房,苏清鸢翻开《杏林秘要》,果然在后面找到了治腰伤的古方。她摸着口袋里暖乎乎的杏花标本,忽然觉得,留在萧府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落脚,这场跨越时空的相遇,似乎还有更多故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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