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太苏醒后,发现思宛陪在床边,很是诧异,“你一直在这守着呢?”
思宛笑笑:“没有,昨天中午您休息之后,我也回了自己房间,眼下已经晚上九点了,霍伯母,您这一觉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呢。”
霍太太看了眼自己手背上扎着的输液管,缓缓叹了口气:“前天晚上咳嗽了一宿没睡,幸好你昨天来了。”
思宛帮霍太太掖了下被角,起身倒了杯水:“我们和飞鸿是朋友,您说这些就见外了。昨天小蝶拜托我带进来一些营养品给您补身体用,我瞧着都是上好的人参、黄芪、灵芝,我已经交给您家下人了,让她们炖了汤给您喝。”
霍太太脸上显现出极其复杂的面容,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忧愁,总之,面对小蝶的问题,她和霍云天一样,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思宛一直盯到晚上十点半,盯着霍太太的输液瓶输完,她拔了之后才放心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走时特意嘱咐霍太太,自己就住在隔壁,如果有事情,敲敲床板子或者喊她就行。
霍太太见思宛出去,这才敢长长的叹了口气。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电话,拿起电话给霍飞鸿打去。
这几天,霍飞鸿一直睡在办公室里。他刚才从茶馆回来,躺在沙发上,已有些许的困意。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馒头给他买回来的饭菜。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霍飞鸿接起了电话。
只一声“喂”他就听出了是妈妈的声音:“妈,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从昨天中午一直睡到今天下午,睡醒后,思宛又给我输了液、吃了药,这会儿我觉得好多了,一点都不喘了,也不咳了。”
“小蝶给您买了好些的营养品,您让家里下人炖了,对您的哮喘有好处。”
霍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
“妈,怎么了?”
霍太太吧啦吧啦的诉说着思宛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适合做儿媳妇,指责霍飞鸿不应该找妖艳的小蝶当女朋友。
霍飞鸿默默的听着,等霍太太说完了他才反驳:“之前您和我爸不同意我俩交往,小蝶已经和我提出了分手,我不是已经告诉您了吗?”
“你俩既然分了,那就把思宛给我娶回家。”
霍飞鸿又是沉默片刻,尽量语气温和,不惹怒此刻正在病着的霍太太,“妈妈,第一,思宛是我最好的哥们阿泰的女朋友,第二,我和思宛只是朋友关系,互相没有爱慕之情,我怎么把人家娶回家?第三,如今霍家被封,进出尚且不便,您还想让我娶儿媳妇?”
“我懒得听你跟我一二三的摆道理,妈妈就是喜欢思宛,不喜欢小蝶。”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电话那头传来霍太太咳嗽的声音,霍飞鸿赶忙找话题岔开当前的谈话。他告诉妈妈,爸爸给自己写信的事情。
霍太太听说霍云天有了消息,立刻不咳了。
当霍飞鸿将信件上的内容念给母亲听时,霍太太仔细的听着,得知他们父子并没有接上头,怀疑这封信有问题,所以让霍飞鸿仔仔细细的描述下信件上的其他“内容”。
霍飞鸿顿时会意,掏出打火机,用火烤信件,顿时,信件上背面的文字显现了出来,原来是今晚八点在吉祥茶馆见面。如果见面地点和时间不成功,则约在今晚十二点,城西大马胡同。
霍飞鸿不禁怪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霍飞鸿挂了电话后,立刻开车带了馒头和花卷前往城西的大马胡同。
距离胡同还有两条街道时,霍飞鸿停了车。
馒头和花卷也从车上下来了,看着漆黑寂静的夜色,小声问道:“头儿,还没到地呢。”
“没多远了,咱们走着过去了,以免车子的动静惊到了匪徒。”
花卷有些错愕:“有匪徒?那我们就来三个人,会不会有点少了?”
霍飞鸿见花卷有点害怕,宽慰他:“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匪徒,只是这么猜测着。”
霍飞鸿、馒头和花卷借着夜色,慢慢的靠近大马胡同,这个胡同因靠近一个公园,所以此处只有一处民宅,此刻,宅子大门紧锁,院子内也是漆黑一片。
霍飞鸿他们三人从院墙翻了进去。
担心有诈,他们举枪检查着每一间房屋,结果没发现任何人。
搜寻到其中一间时,看到一张椅子上绑着一根绳索。最早发现的馒头赶忙叫霍飞鸿过来看。
等霍飞鸿到了,手摸了下椅子面,还有余温,确定这里面的人刚走不久。
他们三个赶忙出了院子,兵分三路检查着四周,试图发现点线索,结果一无所获。
到了后半夜,思宛开始烧的滚烫,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后,赶忙爬起身,够着床头柜上的电话,给阿泰打去了电话。
大概半个小时后,阿泰开车赶到了霍家。
把守着门口的两名警探此刻正在打着盹儿,听到汽车声音,立刻醒了,看见阿泰从车上下来,他俩对视了一眼。
阿泰走近了门口,“我女朋友生病了,我想进去瞧瞧,一会儿我就出来。”
警探们面露难色:“阿泰,虽然我们一起共事了一段时间,但是局长下的命令,你进去了可就不能出来了。”
阿泰丝毫没犹豫:“好,那我把车子也开进去。”
警探们没想到阿泰能够痛快的答应,所以愣了片刻才打开了霍家大门。等阿泰开车进去后,他们又立刻关上了。
阿泰赶到思宛房间时,思宛已经浑身长满了红疹子。
听到敲门声,思宛躲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发抖。
“咚咚咚,咚咚咚。”
持续的敲门声惊的楼下的两个下人上楼来了。
“阿泰少爷,怎么了?”
“思宛是住在这个房间吧?”
“是啊。”下人走过来敲敲门,门内终于有了回应。
“阿泰,我被传染了,你,你不要进来。”
两个下人听说思宛被传染了,顿时脸色大变,悄悄离去。
阿泰见状,凑近了门缝隙,宽慰思宛:“你就让我进去吧,反正都进了大门,出不去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呢。”
好一会儿,思宛才来开门,只见思宛用自己带来的口罩、围巾等物品将自己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看见阿泰,思宛瞬间掉下了眼泪。
阿泰扶着思宛进门,让她躺下休息。
阿泰见房间里没有热水,赶忙下楼去烧水。等烧完水、倒进杯子晾上,又扶着思宛喝下清毒的药。由于还没有特效药,只能吃些清热降火的药了。
阿泰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沿处,看着思宛。“睡会儿吧,我看着天都快亮了。”
思宛将头埋在被子里,咳了几声:“你离我远一些,我怕传染给你。”
“无妨,我不怕。”
思宛此刻感动极了。由于喝了药,没多会儿思宛便睡去了。
阿泰见思宛睡着,他起身去一旁的沙发上眯会儿。
大约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只听楼道里传来叽里呱啦的声音。
——“老管家,多喷些醋和药吧,她的房间挨着太太的房间,千万别将太太给传染了。”
——“要不要让她去下人房里住着?”
——“嘘。”
思宛和阿泰都被门外的动静吵醒了,对视了一眼。
门外传来泼醋和撒药的声音。
思宛忍着痒,咳了几声。
门外再次传来泼醋和撒药的声音。
等门外彻底没动静了,阿泰这才起身走过去打开门。随着门开,一股刺鼻的醋味和药味飘进了屋子里,阿泰赶紧关上了门。
思宛被呛的直咳嗽。
阿泰跑到床边,坐在床沿处轻轻为思宛拍了拍。
思宛想躲,却发现阿泰牢牢的攥着自己的手。
“我的胳膊...”
阿泰也注意到了思宛胳膊上已经遍布红疹子。
不知思宛是伤心还是惊吓过度,她哭出了声音。
阿泰见状,赶忙哄她:“没事啊,过几天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思宛知道阿泰是在哄她,如今没有药根治,被传染上几乎只有死路一条。
阿泰缓缓的单膝跪地。
这一幕惊到了思宛,果然立刻不哭了,“阿泰,你这是干嘛?”
“我知道趁着你生病和你求婚,有些趁人之危,但是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几年,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个时候更想把我的肩膀给你,让你依靠。”
思宛已经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思宛,我求求你嫁给我,我会用一生来爱你。”
好一会儿,思宛也哽咽着点点头。
阿泰起身后,俯身抱住了思宛。
晚上,阿泰哄思宛睡着后,离开了房间。他记得思宛跟他说,老管家身上有霍云天的味道,反正在霍家不能出去,或许正好可以查一查。印证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是老管家动了思宛和小蝶的梦境。
阿泰避开霍家的下人,用发卡别开了老管家的门,担心老管家突然醒过来,他走近床铺,用带来的浸了药的帕子捂在了老管家的口鼻处。
阿泰见老管家晕过去了,这才敢仔仔细细的翻找着屋子的每一处地方。
只不过,阿泰在老管家房间没发现操控梦境的链表。
短短的三五日间,上海滩已经有几十万人感染了霍家病毒。
政府在各地派发清热散毒的药。
人们上街或者上班,现在都用面纱遮面,或者避免与人直接接触。
小蝶报名了志愿者,积极参与到派发药物的事情中。她一直担心着霍家的情况,这几天给霍飞鸿打电话,霍飞鸿都只和她说一切都好,她知道,这是霍飞鸿搪塞她的话。霍家作为传染病的源头,已经被警局查封了,怎么会好呢?
祸不单行,没等霍家的病情稳住,霍家码头被警局的人查出偷运货物。
霍飞鸿得知消息,立刻驱车赶到了码头。
码头处聚集了霍家的工人和警局的几名警探。
霍飞鸿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冯宝。
冯宝见霍飞鸿过来,顿时神气起来。
霍飞鸿走近了,问冯宝:“怎么回事?”
“一早我们接到电话举报,说是霍家码头偷运国宝。”
“偷运国宝?”霍飞鸿看向自家的工人。
工头老张走了过来,“少爷,查出偷运的那箱货,我们验过货了,当时验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古董,不知道怎么又有了。”
几名工人搭着出事的木头箱子到跟前,打开来,只见里面有几件青铜器。
冯宝挑眉,冷笑道:“霍飞鸿,你可看好了,从你家的货物里发现了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的运货人根本查无此人。霍飞鸿,你作为警探应该清楚,偷运国宝,是个什么罪过?”
霍飞鸿看向工头:“你们先暂停装货、卸货,我这就回去和局长解释。”
冯宝看着霍飞鸿走远,幸灾乐祸的样子已经掩饰不住。
霍飞鸿回了局里,立刻去了曹局长办公室,请求曹局长不要封闭霍家码头。
曹局长以“证据”为由,拒绝了霍飞鸿的请求。
这时,楼下传来闹事的声音。
霍飞鸿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只见警局大门口处围了很多人,大家群情激愤的样子,似乎要找警局要个说法。
霍飞鸿赶忙下楼去了。
曹局长不慌不忙的从茶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楼道里等着的馒头、花卷也跟着下楼去了。
馒头和花卷刚走到院子里,就被喧嚣的谩骂声惊到了,“糟了,准是老百姓们来警局要说法了。”
霍飞鸿来到大门口,此处已经聚集了几百名群众,将大门口处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看到霍飞鸿出来,挥舞着手里的烂菜叶子、臭鸡蛋,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门口处拦着群众们的几名警探,看见霍飞鸿过来,不由得为霍飞鸿捏了一把冷汗。
平日里就嫉妒霍飞鸿的警探们有些愤怒的看着霍飞鸿,白了一眼后,躲到一边去了。
——“霍家出了传染病,霍飞鸿在警局办案,难免他不会到处走,将病毒传染到各处可怎么是好。”
——“就是,应该把他关到医院,接受治疗。”
没等霍飞鸿反驳,馒头走到人前:“我们头儿在外办案,霍府出事后,他才回来,他怎么可能被感染呢?出事这几天,我们头儿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开车到处发药,你们都没人看见么?”
——“传染病就是从霍府传出来的。说不定满城的病都是他给传染的。”
听着群众们不分情由的责怪霍飞鸿,馒头和花卷都想极力的解释。
这时,曹局长走了过来。
霍飞鸿、馒头和花卷让出中间位置。
曹局长和群众们摆摆手:“大家不要闹,听我说几句。”
——“局长,你一定要给我们老百姓一个公道啊。”
——“是啊,局长,霍飞鸿现在当着警探,难免他不会中饱私囊,徇私枉法。”
馒头和花卷卖力的解释:“没有比我们头儿更廉洁的人了,你们居然说他中饱私囊,徇私枉法?”
这时,人群中有人附议——“我刚才我听说,今天霍家码头曝出了偷运青铜器。”
这个消息再次炸了锅一般。
曹局长再次摆摆手,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我作为上海警局的局长,为安民心,现在宣布,暂停霍飞鸿的职,暂停霍家所有业务。”
霍飞鸿面不改色,似乎早已看透一切。
馒头和花卷则吃惊不已。
思宛和阿泰听说了霍飞鸿和霍家船运的事情,想着现在能为霍家做些什么。
思宛身子才好一点,就到楼下“活动”,其实活动是假,是想趁此机会,接近老管家,闻闻他身上还有没有霍云天的气味。
霍家的下人看到思宛,都犹如见了瘟神。因为家里的感染者都被锁在房间里,以免传染给其他人,只有思宛可以到院子里透透气。霍太太念着思宛帮自己治病有功,才应了她的这个请求。
思宛在靠近老管家的时候,特地定步闻了闻。老管家身上依稀有霍云天的气味。
思宛回到房间后,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阿泰。
阿泰奔向电话处,想打电话给霍飞鸿,结果拿起来电话,发现电话里居然有“刺啦刺啦”的声音,他撂下听筒,检查电话线,发现屋子内的电话有两根线,阿泰怀疑,屋子内的电话被监听了。
思宛也看出了什么,小声问阿泰:“现在怎么办?”
“我晚上从地道出去,亲自告诉给飞鸿。”
“地道?”
阿泰露出狡黠的笑意。原来,霍家的地下室里有一条逃生的地道,直通外面,这条地道,只有霍云天夫妻和霍飞鸿知道。
当晚,阿泰从地道逃出,去找霍飞鸿,告诉给霍飞鸿,思宛在老管家身上闻到霍云天气味的事情。
思宛等在房间里,焦急的踱着步,她担心阿泰出危险。
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用铁片打开了霍太太的房间。蹑手蹑脚的翻找着霍太太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就连霍太太的床头柜也不放过。
一番搜寻下来无果,黑衣人关门离去。
黑夜中,霍太太突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霍太太根本没睡着,只不过不想打草惊蛇,她摸了摸自己的枕头,庆幸黑衣人没有搜寻到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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