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正弘八年京城连环杀人案(二)

在前往大使府的路上姚佑安也没有闲着,马车中常备小型的笔墨纸砚,他用镇尺将纸裁剪成小纸片,“撕拉”的一声,一张纸片就做好了,随后他在每张小纸片上都写上与案件相关的人和物证,为了防止墨汁侵染,纸片都是单独摆放,没有叠起来。

“殿下,到地方了。”车外,杨晨的声音传来。

姚佑安掀开帘子一看,确实到了大使府,但他还有一些卡片没写完。于是他放下笔,将已经干好的纸片收入怀中,走出厢内。

“外臣切尔曼,拜见四皇子殿下。”南洋的大使切尔曼像之前一样带着克罗米尔和家仆等人站在门口,朝姚佑安行礼。

“不必多礼,切尔曼大使,我是来找克罗米尔玩的。”姚佑安笑道。

其实来府上也有几次了,多少有些熟了,实在没必要每次迎接都是牵着克罗米尔和一大帮子人来。

切尔曼了解的点了点头,对杨晨说:“杨公公可以将马车交给我的管家,他会把车子安排好的。侍卫们也可以在府内休息一会儿。”

“劳烦大使安排了。”杨晨微微鞠躬道谢,随后去与管家对接。

而姚佑安则是朝克罗米尔笑了笑,被切尔曼带着穿过庭院,到了克罗米尔的书房。

“之前听克罗米尔说殿下要来府上教克罗米尔大秦的知识,我便让人安排了一间书房给他,殿下和克罗米尔可以在这里随意玩耍,若有事可以吩咐院中的下人去做。”切尔曼轻抚着胡子说,来大秦也有段时间了,他很喜欢这里的人文建筑,甚至沾染了些大秦文官的习惯。

“好的,谢谢大使。”姚佑安有些兴奋地笑道,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和克罗米尔讨论案件了。

“叫我切尔曼就好,在克罗斯联盟,我们只在正式场合使用尊称,只要不是我的属下,私下都可以直呼姓名。”切尔曼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些不习惯,大秦的礼制繁杂而严格,刚来的时候,他还万分不解为什么一些官员在被自己喊了姓名后脸色难看,直到向礼部请教后才意识到两国之间的差异之处。

“好的,切尔曼。”姚佑安基本上是把南洋人当成前世的英美人对待的,他们的语言、外貌甚至称呼上的习俗都和前世的英美人有些类似,所以他可以很自然地直呼姓名,“那你们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说完,他歪了歪头,补充道:“不过得是私下里没人的时候,不然让我们大秦人听到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哈哈哈,好的,姚佑安。”其实说实话切尔曼虽是使者,但同时也是拜莫迪国的二王子,并不需要对姚佑安过于尊敬,二人身份在明面上是对等的。

等切尔曼离开书房后,姚佑安有些兴奋地拉着克罗米尔坐到一个小桌子前,与他面对面地看着。

克罗米尔乖乖地跟着他,坐在小凳子上,脸上面无表情。

“咳咳。”姚佑安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但是看克罗米尔的表情又想钓一下他的胃口,“你猜我今天来找你是干嘛。”

克·全程一言不发·罗·被动·米尔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露出一个迷惑又略带嫌弃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

姚佑安见他没上钩,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还记得之前带你出去吃饭的那次吗?蟹王包那店子,记得吗?就是那个被人打了的小二和老板欠钱的那家店。”

“我记性很好。”克罗米尔淡淡地说道。

“诶!后面我们不是追着捕快去西塘柳巷,然后遇见了肉铺的案子吗?”姚佑安说着嘿嘿笑了两声,“我跟你说,今天我去衙门去了解了案子的情况,我觉得这个案子很有趣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破案破案的,于是就跑你这里来了。”

“我要跟你分享分享,和你捋一下这个案件。”说到这,姚佑安满脸得意地从袖子和怀里掏出之前写的小纸片,将之放到桌子上,“这是我在路上写的。”

“咳咳。”姚佑安装模作样地又咳了两声,右手架势与左手相触在一起,抵住眉间,“这个案子,我福尔摩斯姚一定会追查到底,克罗华生,请先将纸一张张摆好,等下由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案情现状。”

......

克罗米尔觉得,有时候自己要是记性没那么好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忽略眼前这个人奇怪的语言和动作,说不定还可以原地失忆装作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我叫克罗米尔。”

“好的,华生,这个卡片要放这里,唉呀还是有点黏在一起了。”

克罗米尔放弃挣扎,他就静静地帮姚佑安折腾完。

结果卡片还是两个人一起弄的,克罗米尔将每一张卡片抚平分开放好,然后姚佑安上手将卡片分类。

姚佑安又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纸,在桌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嘀咕了句“还是用炭笔吧,毛笔还要研磨真烦。”

于是他冲出屋门,对门外的仆人喊道:“有人吗!给我拿个细条的木炭来!”

随后不久,便有人将细条的木炭拿来。姚佑安用纸包裹住,回到房间,在黄色的草纸上画了两笔。

“咔擦”

木炭尖端直接断开。

克罗米尔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感到疑惑。

“这也太脆了,算了,将就用了。”姚佑安将白色的宣纸裁成合适大小,平铺到地上,他坐在地上右手拿着简易画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对克罗米尔笑道。

“我姑且将这个案子称为碎尸案。”

说罢,他在宣纸的最上方写下“碎尸案”这几个大字。

“我们是在4月13日上午到西塘柳巷位于巷子中前端的郑记肉铺看到的案发现场,捕快们接到报案后花了大约两刻钟赶到现场收拾调查。”

姚佑安在纸上写下4月13日这个日期。

“根据仵作的尸格可以得知,死者是在子时四刻~丑时四刻被害,死后被人残忍碎尸,头被摆在神像前,口中洒满香灰,还插着三柱燃尽的香。”

他又在死亡时间上写上几笔,然后写下“死者信息”几个字。

“已知死者49岁,嗜酒、口碑好、小有财富、人际关系简单。”

他想了想忽然“咦”了一声,又在后面添上一句“无亲属。”

随后放下笔,看着这一点有些疑惑地思索着。

克罗米尔并没有闲着,见姚佑安认真的态度,就算之前并不感兴趣,他也被气氛带动地随手看起桌上的小卡片,一张看完又抽另外一张。

这些卡片制作的简洁明了,上面大字是名字,下面小字是详细信息,背面写着“证据”“人物”“时间”“现场”之类的字,也被姚佑安分类摆放着。

“你看完了?”姚佑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思考,他抬头看着克罗米尔。

克罗米尔点了点头。

姚佑安指着小卡片说道:“正好,案件的细节基本就是这些卡片上的,我不用再多说,你看完以后有什么感受?”

克罗米尔看着手中的卡片,上面记载着街坊对屠夫的评价和称赞,他有些困惑地说道:“真的有人能没有一个仇人吗?”

姚佑安写完了地上的一些概况后,站起来坐回自己的小凳子,抽走克罗米尔手中的卡片,看了一眼说道:“并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捕快们并没有查到有深仇大恨的人。郑牛,也就是这个屠夫,他就连争吵纠纷这样的事情都很少,捕快们调查了七日,也只找出五年前他刚搬到西塘柳巷开肉铺时期,有人因为凌晨杀猪声太吵骂过他,后面也有人因为半夜剁骨头的声音太吵也和他吵过,但郑牛立马就改正,把杀猪和处理的时间提前了,我觉得这种小纠纷应该构不成这么强的杀意。”

见克罗米尔点了点头,姚佑安指了指账本和现场13贯钱的卡片,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现在这个案件一共有三种杀人可能。”

“1.仇杀,而且从死者的死状来看,得是极其深刻的仇恨。但捕快们找遍了死者的街坊乡人和朋友,都没有发现符合这个动机的人。死者的口碑很好,如果真是仇杀,说明死者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只是相应的证据还没发现,但官府调查了这么久,还有证据没发现的可能性比较低。不过......也不能排除。”姚佑安想了想,古代的调查技术毕竟有限,说不定确实会有证据遗漏。

“2.变态杀人魔,如果死者真的像目前调查的一样,是个与人为善的老实人的话,那么会被这样残忍杀害,有可能是遇见了变态杀人魔。变态杀人魔的手段残忍是出于纯粹的恶和虐待死者的享受,在死者身上确实有发现虐待的痕迹,比如四肢的伤痕,右手五指寸断。”姚佑安指了指这几个证据,“但,这放在仇杀上也同样适用,如果是有着要碎尸的深仇大恨,死前会折磨死者也比较正常。所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变态杀人魔。”

“3.入室抢劫,死者的钱基本被凶手拿走,如果不是前两者,那么凶手就是奔着钱来的,但是在中途被死者发现了,于是二人起了争执,死者身上的伤也有可能是在搏斗中造成的。”姚佑安继续说道,“但如果只是单纯的入室抢劫意外杀人,并不会做到这样残忍的碎尸,就算是碎尸,也是奔着方便隐藏尸体去的,目的是为了延迟被人发现的时间。可现在却是完全相反,凶手根本没有一点藏尸的想法,甚至他如果不碎尸,只是单纯把尸体埋在屠夫的院子里,要被人发现起码都得好几天以后了。”

克罗米尔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任何的话,因为他有很多词语都听不懂,但这种时刻他不会去打断别人来给自己讲解词语意思。直到姚佑安说完,他听到最后一句才出声道:“不想藏起来?故意让人看到?”

“没错。”姚佑安皱眉,他拿起一张卡片,上面写的是郑牛的死状,被分尸后部分内脏被砍成肉泥,部分器官比如肠子被挂钩挂起,五脏六腑每个地方都有肉块被高高悬挂在屋内,虽无“酒池”,但有“肉林”,若那日没有幕布遮挡,光斜照进屋内,不知是怎样一副骇人的画面,“凶手一点都不怕尸体被发现,甚至他这样残忍的做法就是为了让人尽早看见,于是在现场慢悠悠地做完所有事,然后离开。这样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可怕,大概是真的变态啊。”

克罗米尔拿起卡片,疑惑道:“为什么他拿走了所有的钱,却还剩下13贯没有拿走呢?”

姚佑安顿了顿,右手摸着下巴,思考道:“确实奇怪,如果是抢劫杀人,人都死了干嘛还留13贯钱在这,都拿了不就行了。如果不是抢劫......那他留这些钱是用来干嘛的?”

两人都一样不发,陷入思考之中。

姚佑安撑着下巴,一脸纠结地看着克罗米尔。克罗米尔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撑着脸颊思考。

忽然,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不对!是障眼法!”

“藏。”

克罗米尔没有听懂障眼法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大概就是自己所说的这个意思。

姚佑安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站起来往前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挺聪明啊,咱俩想一块去了。”

克罗米尔捂住自己被拍的地方。

姚佑安给他解释了一下障眼法的意思,随后说道:“如果没有我对比账本发现异常,官府看到现场还有钱在,就不会去查那又臭又长的账本。不会发现钱少了,自然就不会去查资金这一块。”

说到这里,他看着克罗米尔坏笑一下,问道:“这说明什么?”

“凶手需要时间藏钱。”克罗米尔说道。

“没错,还有一点,如果这并不是愚昧的人耍一些自作聪明的小把戏然后歪打正着造成了现在的效果。”姚佑安双臂保于胸前,笑道,“那就说明他对官府的办案方式很了解,至少是很了解京兆尹他们的办案方式。”

随即,姚佑安摇了摇头,他脑中想起刑部尚书那不苟言笑的样子,说:“如果是这样,这个人就只是知道朝廷部分的规则,他不知道地方官处理不了的重大案件会送往刑部,也不知道以刑部的谨慎作风,这样的小把戏迟早会被看穿。”

“我有大概的方向了。”

克罗米尔看着姚佑安说出这句话,随后将地上的宣纸捡起来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抓起炭笔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天,如果凶手是为了藏钱需要时间,那他已经达到了目的。我之前粗略扫了眼郑屠夫今年的收入,大概有4、500贯,若是加上往年,只多不少,转移大笔资金需要车或装备,说不定会去钱庄兑换成银子来方便运输。衙门那边已经注意到了账本,肯定会彻查账本的数据,到时候可以根据被盗金额来确定凶手的大致行踪,衙门只需要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迟早能发现凶手的踪迹。”

克罗米尔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姚佑安说道:“殿下,12日的子时左右才下了小雨,说不定会有脚印车痕。”

姚佑安听闻高兴地一拍手:“对啊!”

可他又想到什么,双手抱头,有些痛苦地说:“啊——!可惜,京城的街道都是石板路啊,没有泥土怎么留的下痕迹。石板路看着倒是挺好看的,这种关键时刻反而坏事,可恶。”

克罗米尔想了想,说:“那他的院子呢?”

姚佑安放下挠头的手,有些不确定地说:“现场被捕快们都仔细检查过,如果有脚印的话,应该会发现的吧?”

“再说了,就算有,也被那些捕快踩没了吧。”姚佑安有些失落地叹气。

克罗米尔看着姚佑安失落的样子,没有出声。姚佑安懒散地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想了一会儿,感觉推理到此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他随意地拿着卡牌,百无聊赖地看着,抬眸又看到克罗米尔漂亮的脸,面无表情,好像一尊玉佛,有些失神。

说起来,这小孩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好像没看到他笑过呢。

不知道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诶?不对,这人怎么今天这么配合我,说了这么多的话?简直是有问必答!

姚佑安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难道......?难道他之前对我爱搭不理只是单纯不想和我多说话?!

受!受伤了!感觉心上被插了一刀!

姚佑安的眼里浮现出难过和不可置信的情绪。

坐在他对面的克罗米尔看到了他眼中的情绪,但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大秦的四皇子,真的很奇怪,让人完全看不懂。

“所以殿下你觉得凶手是为什么杀人呢?”克罗米尔不想再看姚佑安一脸幽怨的表情,直接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提到这个,姚佑安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没有办法下结论,证据不足。按照目前的推理来看,抢钱说不定只是一个顺带的行为,因为如果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钱,他就不会碎尸了却不藏尸,藏尸能给他拖延更久的时间。”

“果然还是变态杀人或者仇杀吧,对凶手来说暴露尸体比钱更重要。”姚佑安从桌子上撑起来说,“不过,虽然抢劫不是主要动机,但从这一角度出发,也让我们分析出了很多东西。至少对凶手有了大概的轮廓。”

“等等。”

姚佑安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虽然他一直在说变态杀人什么的,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词真正的份量。可是刚刚提到“对凶手来说,暴露尸体比钱更重要”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这真的是变态杀人魔作案,那这只会是个开始。

不,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第一起,在这之前会不会早就有了受害者?

如果是这样,这种夸张的碎尸和奇怪的香炉头就能说通了,特意不藏尸也能说通了。

这是一个变态自得意满的标志性犯罪宣告,他在邀请世人观赏他的作品。

想到这里,姚佑安心里真的有些害怕了起来,按照前世的一些说法,变态杀人狂都是会回到现场近距离旁观自己“作品”的,他们当时不会就和凶手待在一起吧?

别看他穿越之后比起以前浪了很多,但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第二条命的。他的作死只限于确定自己不会死的环境里。

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始,那意味着接下来还会有受害者。

只要没有抓到凶手,这样的犯罪行为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是这样,他到宁愿凶手的动机是仇杀,也不愿凶手是真的丧心病狂的变态。

“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姚佑安面色有些沉重,其实他并不想参与过深,只是答应了周舍,顺便把推理案件当成他无聊生活的一次游戏,可一想到现在有这样严重的可能性,姚佑安没法再做个娱乐的旁观者了,“我等下再去现场看一次,找找线索。”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克罗米尔说。

姚佑安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又非常开心地笑道:“当然可以!虽然说回到案发现场可能会有点危险,但是你放心,我身边的侍卫会保护我们的。”

克罗米尔点了点头,说来奇怪,看着姚佑安分析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光,他不知怎的也渐渐对案件有了兴趣。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卡片。

真相么?

他忽然对姚佑安多了一分认同。

“嘶——啊,对了。”姚佑安想起什么,面露难色,“你有机会碰到周舍的话,可不可以跟他说这个案件已经破了啊?我之前骗他说案子破了死者的鬼魂就会去投胎不会缠上他,可是这案子怎么看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破吧?反正有方向了,先骗他破了可以让他安心。”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克罗米尔看着姚佑安,微微眯眼。

“我要跟他说的,还要串通他爹娘和他身边的人一起骗他,这不是先跟你商量嘛,这凶手要真是变态杀人魔,肯定还会再作案,要抓到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去了。还不如让周舍以为已经抓到了,这样就不用一直担惊受怕了。”姚佑安嘿嘿笑道。

克罗米尔看着他的笑,有些不悦地皱眉:“我不会帮你去骗周舍。”

“为什么?”姚佑安一愣,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情况说清楚了,自己这是为周舍好啊?

“切尔曼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克罗米尔看着他,“你如果尊重他,就应该尊重他知道真相的权力。”

“?”姚佑安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不尊重他,只是因为让他知道真相会让他痛苦啊?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需要一个“凶手被抓住”的结果来继续快乐的生活,我们直接给他这个结果不就行了?”

克罗米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盯着姚佑安摇头。

“这不对。”

姚佑安心里有些不悦,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这种情绪。

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幼稚且天真。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谎言无处不在,上位者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却被万民拥趸,而自己只是出于善意撒点小谎,却被一个小孩说不尊重人。

他有些生气,想说些什么来驳斥克罗米尔,可是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他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没有办法。他知道,自从来到古代成为皇子后,自己就顺风顺水,被人捧着,性格多少变得有些傲了,所以现在被人这样反对否定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即使理智知道,心里的感情还是没法抑制。

不过,当他睁开眼看到克罗米尔认真郑重的眼睛时,他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这淡蓝的眼眸如此纯粹,里面并没有任何的私欲和恶意,只是清晰地照出了自己,和克罗米尔坚定的心意。

他只是真的认为这是不对的。

姚佑安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的眼神、语气、画面好像有些熟悉,他顿时没了脾气,认输般地举手投降,叹气道:“好吧好吧,我不骗他了。”

姚佑安有些无奈,下回要是碰见周舍,就做好安慰周舍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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