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蠢

啊,太蠢,想的太少太美好,他怎么可能把我丢下。后方空虚,万一让江平抄了老窝可就贻笑大方。小人之心呐,就算江平再来,又怎会跟他走呢,我贱呐?

和娇娥对坐谈心的好日子结束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又擅自……”

“带着你,安心点。”

久违了,外面的阳光和自由的风声,就算是只被剪了翅膀的鸟儿,也还记得飞翔的感觉。华贵的笼子对鸟儿来说有什么意义?可惜养鸟的人不这么想。

一路奔波,夜宿客栈。

白天骑马太累,床榻从未有过的舒服。有些肚饿,想着眯会儿再说,这一睡连沈存推我都只醒了一半,朦胧中听他问:“真不吃了?”

先摇头再点头。

“顶得住么。”他轻叹一声,熄灭烛火。

外边天色早暗了,南方的街市不像北边,天一擦黑万籁俱寂,此时楼下依旧热闹,听着车马吆喝声更为助眠。

和江平同行时住的这间客栈,这间我们差点儿发生什么的客栈,算是故地重回。早知会是现在这结果,不如没羞没臊苟且一番,那会子至少一片真心,一腔实意。人呐还是心怀希望的时候最幸福,看得见的美好未来比未来本身更美好。

然后就又被沈存推醒,想骂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坐起来冷冷地道。

连骂人这种事都竞争激烈了,果然是个恶人先告状的世界,气得嘴歪眼斜:“你你,过分了哈!”

“谁过分。”

“我我,我好了吧!”

他突然不说话了,靠在床头,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从不无理取闹没事找事的人,为啥这样了呢,凡事必有其因,这里没有别人,一定是因为我,那么我又干了什么呢,冤枉啊大人,民女好端端睡着觉,除了做梦,还有什么是可以……坏了,做的啥梦自己心里有数,该不会是说了梦话吧。

“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阮绫罗。”

“直接说犯啥事儿不好吗?”

“好。”他猛的点头,目不转睛地:“你可以睡觉,可以做梦,甚至做我干涉不了的梦,但是请你安静一些,不要笑得那么大声,更不要把我当成别人。”

刚才在梦里,应该,的确,委实,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可那是和江平啊,我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拿沈存当替代品。

好像真至于。

那么肆无忌惮的春梦,伤及无辜也属正常。

目前看来,胡话对着沈存说了出来,乱七八糟的事对着人家做了出来,还穿帮了,我赔笑:“一定是因为肚子太饿。”

“饿傻了?”

“对对对。”

什么东西闪了闪,当然不会是泪,寒潭似的眼睛里忽然映出月影,猝不及防的平静的哀伤。这个擅于沉默的人,所有的言语都在眼睛里,早已学会读懂这样一双眼睛,然而懂又如何,余生不长,不想这么过。

被子一掀,他走了。

错还是在我,饿着肚子反省了一会儿,越想越不是滋味,虽然很过分,但我也不想啊……

从前惹他生气,总是我和声细语地赔不是,指望他恐怕等到老死也说不上一句和解的话,这家伙就爱憋着闷着。不知此时人在哪里,出去找一圈?

来的路上被再三告诫不要随意走动,这点还是要听人家的,正坐立不安,门外脚步声响。心中一喜,随即一惊,这不是沈存的声音!

“是我。”

“冷君?”

她又说是,我才开门。

冷君往我脸上看了一眼:“故意走出声音,还是把你吓到了。他让我来保护你。”

嗯?有点意外。

“睡吧,你若不惯,我可以打坐。”

“难得有机会,我们聊聊吧。”

哈,今晚睡了个姑娘。白皙的面庞,精致的鼻尖,一望而知的倔强的唇角,年轻女子独有的纤细身躯。

真好看,只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阿班这粗人,配得上人家?

“你们常起争执?”冷君忽而轻声道。

“不算吧,毕竟话少争不起来。”我侧过身,手臂枕头:“多数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消失。”

“拥有过人之处,自然有别于常人。”

“你好像很崇拜他。”

“谁不崇拜?”她霍然转身,眼里光芒异常闪亮:“他是天下第一剑啊!”

“那又……”

“那又如何?”光芒很闪亮了,她急道:“你知道那有多难?”

多难,很难吧,看起来很厉害,大家都说他厉害。那当然不容易,佩服他的恒心与毅力,做任何事都缺不了天赋与专著,读书人寒窗苦读高中状元,手艺人技艺精湛名动天下,任何成功都是百倍努力百斤汗水的累加。

“是了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冷君喃喃自语:“你不习武,不在江湖。”

“你和他挺像的,不是都习武那种像。看到你,就会想起他那种像。”

“他平日里……是什么样子?”

“一座山峰。”有些困了,便半开玩笑地道:“巍峨险峻,远远看着就好,真上去了头晕目眩。”

“没上去也是。”

“唔?”

“没什么。”她微微侧身,心情突然变好似的:“同你也不苟言笑?”

妹啊,我困啊,眼皮打架这么明显没看出来吗?

你的崇拜对象他真的没什么特别之处,什么行走的天神啦,自带光环啦,小孩子家家的,最忌对男人心怀幻想。一高一低,一上一下,一个俯瞰一个仰望,时间长了脖子不酸?

你将他当成神,他把你踩成泥。

“你们真有意思。”她喃喃自语:“他对什么都漠然,只关心你,你对谁都挺好的,只对他漠然。”

“你该不是喜欢他吧。”

“喜欢又如何,有些人也只能是喜欢了。”

不按套路来啊,我是真想睡觉,才故意这么问试图堵她的嘴,正确的套路不该是她生气急眼矢口否认么。

这下可好,睡意全无。

小姑娘的崇拜演变成爱慕了,爱是洪水,爱是猛兽。求而不可得,又怕得到并不是想要的。嘴上说只能喜欢,骗自己到此为止,这人又整天眼皮子地下晃啊晃。稍有非分之想,心如止水即为一发不可收拾。

“你真的……”

“这有什么奇怪,他难道很糟糕?”

“不是这个意思。”他当然不糟糕,即便生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不能把脏水往对方身上泼,他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这样么,只是不够了解,没有看清,自尝苦果,假如对人世间的种种不满与怨愤可以怪到一个男人身上,他同样会这么对我,又何尝是我想看到的呢,念及此处,也算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不禁长叹一声:“这件事上,我真的一点帮不到你。”

“你们究竟……”

“很滑稽,是吧。”恩爱和睦的夫妻是一杯清水,喝下去除了舒服解渴,感觉不出别的,同床异梦便是有毒的酒,哪哪儿都突兀,假中之假,怪到极点。

“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急了:“我从未有非分之想,真的,我不是小偷。”

巴不得你是江洋大盗,携阴险狡诈与高超手段而来,满载而归:“男人无法抗拒发自内心崇拜他的女人。”

“我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清楚。”

“喜欢什么人也是你自己的事,不过呢……罢了,我自己何曾活明白,倒在这为人师。”

她急得摇头:“不,没人跟我说这些,从来没有。”

一脸的求之不得不像假的,我试探着问:“那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

“还有几个师妹,她们年纪小,平日还是我照顾她们多些。”

“听说你师父很严厉。”

“除了练功,还好吧,不过除了练功也不做别的,还好我喜欢这些,可能天生,可能习惯。”

喜欢是天生,习惯只是不讨厌。

只是不讨厌而已……

夜凉如水,少女呵气如兰,助少妇安然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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