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驱蛇

前日有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去蹲茅厕,不料却是被一只竹叶青咬着命根子不撒口,吴果儿是又得赔钱还得去给人看病,当他将那只倔强的竹叶青取下来的时候终于是觉得受不了了。

他决定配一缸的驱蛇水在整个簪花镇狂洒。

傅裴英悄悄往他身上塞银子,还把镇里那些新鲜玩意儿一撂一撂地送给他。

“我觉得驱蛇水这种东西十分没有必要,还是得按封川说的,多适应几日,自然就好了,况且那味道还怪难闻的。”傅裴英偷偷塞过去一枚珍珠。

吴果儿拿起来左右看了看,有点心动,小声嘀咕着说:“你哪是觉得难闻,你分明就是想占我家公子便宜。”

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傅裴英刚要狡辩,却看沈忘悦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一头黑发散散地搭在肩上,形成流水般的弧度,如今驿馆里因为蛇的缘故而跑了不少客人,可即便如此,剩下的那些人也很难将目光从罪魁祸首的身上挪开。

傅裴英上去将他扶过来,这副身子连着折腾了几日,已然是心力交瘁,背后的蝴蝶骨瘦得愈发明显。他接过一杯茶,垂眼的时候,发现他眼下的淤青比昨日更重了。

傅裴英心里咯噔一声,屈指轻轻碰了碰那张带着凉意的脸。

如今已然六月,天已回暖,这副身体依旧是冷的,像蛇一样。

“果儿说他要配驱蛇水,再熬上一天,明天正巧是簪花节,我带你去逛逛。”傅裴英道。

吴果儿微怔,不知道那枚珍珠到底是能收不能收。

沈忘悦眼底闪出一抹光,急切地问道:“真的?前几日说找不齐药材,今天是找到了?”

吴果儿有一瞬间的心慌,哪里是找不到,分明就是他们故意的。他强装镇定,重重地点头道:“是啊是啊,今晚我就能配好,明天我保证全镇上下都找不出一只蛇!”

说完拔腿就跑,生怕露了馅。

明日簪花节,乃是镇子上的节日,集市上会很热闹。

“这几日我出去打听过,这镇子上洗髓崖的人不少,以做木工为生,以往那些要进洗髓崖的商队如今也不去了,都在这里收货。”傅裴英道。

沈忘悦倚在窗边,看到一只小白花蛇慢悠悠地爬上来,正乖巧地对他吐着信子。

傅裴英赶紧上去要赶。

“这小蛇昨日就被状元叼过来放在这儿了,险些被大些的蛇吞掉。”沈忘悦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感,除此之外还有些怜惜。

傅裴英伸手过来碰了碰。

沈忘悦心里冒了个声音出来,“咬他。”

只见那条小白花恶狠狠地张嘴咬了下去。

傅裴英:……

沈忘悦暗自咳了两声,脸上悄悄起了层红晕,背过身坐在桌前。

“照时千秋所说,这洗髓崖的人不喜欢离开故乡,可如今却大量聚集在镇子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傅裴英将蛇扔出窗外,吸出毒血后将手指放到沈忘悦面前。

这点小伤压根儿毒不死他,可他却死皮赖脸地绝不肯将手收回去,沈忘悦无奈,只好替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因为匪患?”傅裴英猜测道。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事实上,匪患自古以来都有,洗髓崖当然有他们自己的应对方式。会不会是你所说的那个宝矿,让土匪和洗髓崖发生了冲突?比如说,那些土匪得知洗髓崖有这样的宝矿,一时贪心,打破了多年来的平衡,使得这些人远离家乡?”

傅裴英颔首,“明天趁机问问宝矿的事情,要知道我这一趟来可是为了钱,又不是当真来帮他们剿匪的。”

西北军已然在他的安排下悄悄进入了十三域,只等他的命令了。

“你替皇帝拿了钱又如何,皇帝会花钱赈灾吗?不也是修修行宫,于百姓有何益处?再说,这宝矿是洗髓崖的,你凭什么抢?”

“都说是抢了,还用得着凭什么吗?”傅裴英反手将他握住,在沈忘悦发火前道:“不过月牙儿说得都对,毕竟这宝矿是个传闻,有没有,有多少,该是我说了算。”

窗外月光如洗,傅裴英用脚踢出一只三指粗的条纹蛇。

看着他将蛇给扔出去,沈忘悦低声道:“这几日,多谢你。”

“谢我作甚,我又不亏。”傅裴英笑着凑近,见那只耳朵已然染上了一层粉色,被烛光映照着,像是透明的一般,能看见上面细细的绒毛,“今晚还需要我吗?”

顿时那耳朵就彻底变成了红色,沈忘悦一巴掌就把人拍开。

翌日晚,簪花节如期举行,桐林驿馆外热闹非凡,整个集市街从里到外都堆满了人。街上挂着彩灯,彩灯上吊着一串一串的花,可惜这个热闹日子,吴果儿正在满街洒驱蛇水,虽说他长得乖巧,可在小吃摊旁边狂撒药水还是被人捏着鼻子骂了一通,他心里暗骂,若不是他在这里洒,这集市里早堆满蛇了。

此时沈忘悦正走在人群中,头发用一根红绳简简单单地捆住。

封川打了个呵欠,将桌上的剑按住不放,“行了,他俩逛个街,你去凑什么热闹?咱仨就在这儿喝喝小酒,不好吗?”

时千秋点头称是。

这簪花节的集市,今日还多了些从其他地方赶来的人,整个乱糟糟的,乱则容易生事。到这地方已然有一段日子了,这簪花镇表面看着平静,可他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事要发生。

一旁也有桌吃酒的。

“听说前段时间他们找到那个小子了。”

“抓住他能换一百两白银哩。”

“得了吧,不是没抓到吗?那小子心思毒辣的很,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报复,他可是亲手杀了他爹的人。”

时千秋慢慢喝了口酒。

这簪花镇,如今除了集市,其余地方都显得有些许的冷清。一个远离集市的大宅子,住在此地的是个大商户,靠卖武器发了家,老板便将一家老小全带到这里来了。

今日里面像是在办一场宴席,门口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人正在把守。

酒过三巡,整个院子都是闹哄哄的,谁也没注意到几个趴在屋顶上的黑衣人。远处一个送酒的侍从慢慢走了过来,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拿出竹筒做的吹剑,无声无息,下一秒,那个侍从身子一软,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去。

黑衣人迅速将他扶稳,拿过他手中的酒,将其拖到一边准备换上侍从的衣服。树影摇曳,黑衣人转过身,他腰上插着一柄铜蛇烟杆。

“这烟杆看起来是不错,可比起师父那一支,还是差些味道的。”沈忘悦拿起一根铜制的烟杆,花纹里夹着金粉,金粉已经有了明显脱落。

他们是跟着那桐林驿馆的老板一路寻到这里来的,不成想人没找着,却是进了家老店。与其他商铺不同,店里是卖旧物的。

沈忘悦将烟杆放下,在一片旧物当中看过去,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买的。

虽说里面不少慕国人的旧物,军队中的物件也有些,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公子,是想要看些什么呢?”老板言笑晏晏。

沈忘悦支着额头,阖眼道:“在下此来,并非是要买什么。”

他拿出山上老人家给的那块小木头,“您看看,这值个什么价?”

老板将木头拿起来,左右看了看,怎么看也不觉得这小木头是个值钱的玩意儿。这种东西,就连五六岁的幼童都能做出来,他当沈忘悦是在拿他逗趣,正要生气。

通往后院的帘子掀开,童珠慢悠悠地走出来。

“你进去吧。”她对老板道。

等到老板走后,沈忘悦懒懒道:“童老板这几日一直躲着在下,不知道是何意呢?”

“沈公子走到哪,蛇就跟到哪,我自然是要躲着的。”童珠笑了笑,将桌上的小木块拿起来把玩,“这东西,我也是有些年头没见着了。”

沈忘悦看着她手上的薄茧。

那是习武之人才有的薄茧,与木匠手中是不一样的。

“山上遇险时,得幸被一个老人家所救,他将这个交给我,说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您。”

童珠眉尾微挑,“哦?公子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麻烦是遇不上的,就算遇上了,我相信我也自己解决。”沈忘悦往后招了招手,傅裴英送上一小盒珍珠来。

“童老板是生意人,这段时间倒是我给您添了麻烦,这些是一点心意。”

童珠眼睛一亮,“好说好说。”

正要去拿,沈忘悦却突然将珍珠盒盖上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童老板以前应当不是干这一行的吧?”

童珠的目光落在珍珠上。

“老娘以前是干土匪的,如今金盆洗手,老老实实做点小本生意,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童老板是个耿直人,在下便不兜圈子了。”沈忘悦将珍珠推了过去,童珠稳稳地将其接住,迅速放进包里。

“五年前,山上有土匪抓了个朝廷命官,如今这个朝廷命官生死未卜,童老板应该知道点什么吧?”他觉得,山上那个老人家之所以在他问出这件事后才将小木头交给他,便是暗示他来找童珠的。

童珠将小木块放在手中把玩。

“确有其事。”

沈忘悦一时间差点没站稳,“他现在在哪?”

不等童珠回答,时千秋突然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没看见门槛,他脸面朝下摔在地上。

他一边抹着鼻血一边喊:“公子!公子不好了!果儿被人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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