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一次摸脸

“白哥，对不起，我这不知道是您？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封既白松了口气，有些疑惑：“你是？”

“开学摸底的时候我坐你后面呐，要不是你‘高抬贵手，我指不定给我爸扁一顿！”那人感慨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另一人也开口：“多多冒犯啊学神！”

在高中，像是封既白这样的人一般没人会主动招惹。

“声哥，您看你们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同学，要不就坦诚相待？……”

陆声设脸上没了笑意，黑暗中的眼神更为冰冷。

那两男生被看得直哆嗦，相互推搡着快步走开。

见状，封既白乐了，又不好意思太明显，略微低头，拨开陆声设的手。

“你笑什么？”

“没有。”

陆声设满眼质问，显然不信他的话。

封既白站直身子，还是比陆声设高了些许，垂眸，正色道：

“你是不是初中没毕业？”

陆声设心底有个声音咆哮：我特么是你哥！

旁边看戏的刘畅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忍住。老爹。”

封既白走了，陆声设被刘畅拦住。

“你干什么？”封既白烦躁地踢了踢墙。

“声设，我还不了解你，如果你真的想揍他，会等这么久，还要叫上人？如果是，第一天的时候，封既白就去医院躺着了吧？！”刘畅认真地说。

“你想说什么直说。”

“当时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替你恨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封既白也是受害者呢？或许——他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呢？你和他一个班，应该更能看到他这人怎么样。”

凌晨三点，陆声设还没有睡着。

刘畅的话一遍遍重复着。他长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来。

“其实，他算是你弟弟，应该挺可怜的。”

陆声设抓了一把头发，骂道：“什么鬼弟弟！不是！”

【陆声设ss】：封既白，我要跟你单挑。

【陆声设ss】：每天大课间，樱梧园。你别想着不来！！！

第二天，陆声设顶着黑眼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封既白后脚进了教室，陆声设把两条长腿一横，质问道：“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封既白一愣，拿出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大哥，我早睡觉了好吗？”无奈苦笑。

“那早上为什么不回？你故意的是不是！不要说你没看手机？”

“没看。”

“……”陆声设一时间语塞。

“可以让我进去了吗？”封既白语气软下来。

如果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端，那还是蛮划算的。

“……你跟我干一架，我揍你揍得爽了，说不定就不烦你了。”

陆声设仰头，眯着眼睛，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在封既白的视角里，陆声设下巴抬得很高，喉结滚动，线条清晰。说话吊儿郎当的，却莫名有了点撒娇的意味。

一时失神，封既白抬手触碰他的半边脸，四指稍稍用力，笑得温柔：

“今天我带操，大课间老师会查。”

……说得好像推了个约似的。

“……”

陆声设怔住，不敢相信，他丫居然敢上手扇自己，绝对是挑衅无疑了。

他的手指有些冰冷，触感久久不散。

趁着间隙，封既白若无其事地抬腿跨过去，翻出来语文课本在背文言文。

大课间的时候，封既白的确没有骗他，前期因为种种原因，课间操听了几天，现在第二节课一下就得去操场跑步。

因为没有重新排对，陆声设又比较高，所以自觉地去了班级队列的末端队。

带操的人有三个，两个男生一个女生。不过听说534是搞轮流制的。

封既白在第一排，身形颀长，站得笔直。陆声设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那家伙什么表情。陆声设想。

最后一节数学课，老师拖堂了。楼上学生冲去吃饭的脚步声如同河马过境，搞得像地震一样。

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正在讲一道函数的压轴题，结合着导数，虽然还没学到。

有人已经按耐不住开始收书，揣饭卡。封既白还聚精会神地看着黑板上的推导过程，一手转着笔。

将近十分钟后，老师才宣布下课。学生们早已没了干饭的激情。

“封既白封既白，跟你说个事！”

门外大声呼喊着，是贺骁的声音。

封既白抬头，回应道：“我马上！”随即拿上水杯和饭卡出去。

陆声设看是贺骁，十分不爽，又见他搂着封既白有说有笑地离开。

“声哥，想啥呢，一起去吃饭！”门外的刘畅朝他扔了节封笔。

***

“既白，我昨天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了我的女神！她真的人长得漂亮不说，声音还贼温柔，笑起来还有小酒窝，哎呀我的心，当时差点心跳过快猝死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食堂的队还是很长，贺骁入迷地说着。

“你说谁？我们班的？”封既白思考了一下，无法从贺骁的痴汉发言中推断出什么。

“对对对！她头发很长，戴着眼镜，那个说话的声音比那什么还清脆。我说我来找你问题，她说你不在，可以帮忙看看，然后就在走廊上给我讲了！”贺骁激动地抓着封既白手。

“然后她还会问‘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然后她耐心地给我讲了两遍！苍天有眼，这回真让我遇上天使了。”

“所以说，她到底是谁？”封既白心中有了人选。

“我听你们班人叫她杨什么来着……”

搞了半天原来连人名都不知道。封既白不动声色地挪开他的爪子，去拿餐具。

“杨希泽。”封既白说。

“就是杨希泽！原以为这高中生涯，我贺骁除了知识的海洋，绝不会为什么女生心动——”贺骁依旧喋喋不休，对着他诉衷肠。

“她也是知识的海洋。”封既白和打饭的阿姨指了几个菜，调侃道。

“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也喜欢——她！”贺骁一脸震惊，突然拔高音量，两边排队的人的目光一致的投射过来。

“你脑子里想什么？”

封既白白了他一眼，端着菜去找位置坐下。

有人把餐盘撂下，在封既白跟前，他手中筷子一顿。

没等来贺骁，陆声设慵懒地在他前面坐下。

两边都还有空位置。

封既白放下筷子。

“别想走啊，我会跟过来的。”陆声设抢先说道。

喝了口水，封既白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继续吃。

“我没有要走。”

“封既白，你知道吗，要是换以前，我早就饭扣你脸上了。”

“哦，”封既白没有再看他，“那你这么说，就是不会扣了。”

陆声设的目光促狭，手指摩挲着餐盘的外延：“不要总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

封既白盘子里的菜很简单，一个青椒炒肉，一点西兰花和豆荚。

封既白小声说：“不了解。”

“既白，你在这！找了你一圈，快点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贺骁没注意到旁边的人，锲而不舍地追问。

“不喜欢！”

“喜欢谁？”陆声设反而来了兴趣。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这傻逼怎么也在这！？”贺骁满脸嫌弃。

“食堂你家开的？我也是一中的学生，还不能在这吃饭了？”

陆声设反问道。

“既白，我们换个位置！”

“我和我同桌坐一起吃饭你管得着？”陆声设冷声道，刻意把“同桌”二字咬得极重。

“……”贺骁没说话，脸很黑，想把手中的饭倒在他脸上。

“很快吃完了。不换了。”

闻言，贺骁泄了气，坐下闷头吃饭。

陆声设不怀好意地笑着，起身离开。

***

吃完饭，封既白想趁着午休的时间补一下作业，有女生来问早上的数学题，说老师讲的没听懂。

因为以前大家来找封既白的时候都是直接坐他旁边，女生似乎忘记了这个位置上有人。

而且总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

封既白也没多想，决定把自己的思路给她讲一下。

中午教室没开灯，光线忽然暗了些。

女生回头，对上陆声设板着的脸，没什么表情，急忙道歉起开。

“你坐后面吧，我接着讲。”

女生点点头，挪动到后桌。继续听着。

封既白对着函数图像分析，勾勾画画，在草稿纸上演算着，边说边注意女生的表情。

“懂了吗这里？”不时耐心的询问。

“老师的思路其实和参考答案差不多，理解起来就好了，但是我们做题的时候很难想到……”

封既白解释着，温声细语。

陆声设瞥了一眼他的桌面，便签纸上还写着满满的待完成事项，还有练习册上算到一半的题目。

如果没记错，那些都是下午要交的，还有英语老师积累了几个单元的单词听写。

自己或者别人没做，陆声设都觉得正常，除了封既白。

那个女生走后，又来了一个，似乎是看准了时机。

要说这个班里聪明的人很多，能讲解的不止封既白一个，虽然有的题目可能是。

只是封既白好说话，比所有人到要好。

陆声设现在也不得不承认。

对于一心学习的高中生来说，时间确实无比珍贵。

约莫四十分钟，封既白讲完题，重新看自己的作业，没两分钟，有人喊学生会的人找班长。

杨希泽人没在，封既白只好放下笔出去。

陆声设目睹了全程，心中不是滋味。

封既白回来，难得某人主动地让了位置给他进去。

虽然有些奇怪，他也没多问，继续做着题，口中不自觉哼着调儿，小得几乎都快听不见。

陆声设发现，封既白做题做得烦躁起来，就喜欢哼歌，还爱转笔。

有时候还一手拄着脸。

“人家上课的时候补作业，一下课又找人问，有些人自己都顾不上，还在那里当老师……”

陆声设阴阳怪气。

封既白置若罔闻。

蓦然睁眼，只见一截光滑的手臂，五指修长，一个巴掌盖住他的卷子。

他疑惑地转头，陆声设黑着脸，一言不发。

“我睡着了？”陆声设感觉手中空空，碳素笔不知踪迹。

“困就睡一下。”陆声设没好气地说，收回手，把笔还给他，趴在桌子上睡了。

封既白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时间，继续看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