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卖事件发生在祁眉七岁的时候。

救下小哥哥后，她被带到只有一扇小窗的房子里，透过光线，她看到那里面关着好几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全被绑着手脚，嘴上缠着一圈胶布，红肿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

祁眉无疑是最冷静的那个，进了黑屋子她就坐在角落里，不哭不闹。

这得益于她有个当曾经警察的爸爸，从五岁开始，祁爸爸便教她遇到任何情况，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想办法求救。

只要还活着，就有生的希望。

再加上，祁眉压根就不害怕。

黑房子外，摆着一张简单的桌子，上面有各种袋子、被苍蝇围绕外卖盒和啤酒瓶，旁边是几张破破烂烂但能坐人的椅子。

为什么破烂却又能坐人？

因为椅子上正坐着人。

一个光头男人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骂道：“本来抓了个男娃，谁知道被救走了。不过又顺手捞了个漂亮女娃，好歹没太亏。”

刀疤男看了眼锁上的铁门，像是想透过生锈的铁门，看到那个刚刚被带回来的小姑娘，“这女娃儿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咋不闹嘞？”

光头男翻找吃食的手一顿，觉得这不哭不闹的女娃儿，说不定真有什么问题，“等会你去试试。”

“好嘞。”

说试就试，在同伙买回来午饭后，刀疤男进去小黑屋，把祁眉单独提溜出来。

见她睁着大眼睛，毫无畏惧地看着他，也不害怕，刀疤男心里一咯噔，这女娃儿不会……真是个傻的吧？

抱着这样的怀疑，刀疤男撕下贴在她嘴上的胶布，问道：“你咋不哭嘞？”

祁眉看了他一会，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要哭吗？”

这是其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吗？

刀疤男：……

这是什么世纪大难题？

被拐的娃儿问他要哭吗，这要怎么回答？

“不是……你不害怕吗？”

祁眉摇头：“不怕的。”

害怕并不会让这群利益至上的人放过她，这是祁爸爸教会她的。

哭闹还会被打。

黑屋子里的小孩子，脸上、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痕，这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爸爸说，被打也不会送她回家，这种苦头要避免。

刀疤男很无语，把人送回小黑屋，出来对光头男说：“那女娃儿可能脑子缺根筋，不晓得害怕是啥子。”

提午餐回来的男人听到他的话，笑了：“嘿，头一回遇到这么省心的货，要不这女娃儿就给我了，我给我儿子带个童养媳回去。”

光头男一脚踢过去：“去你丫的，这女娃儿我要了，缺根筋正好，不会想着跑，给我儿子当媳妇。”

这女娃不哭不闹的，长得也不错，正好养大了当儿媳妇。

如果儿子不喜欢，大不了等长大些了卖给村里人当媳妇。

午餐男不满地叫道：“上次你才挑了个最漂亮的回去当媳妇，这次你又先下手。过分不？”

“行了。”光头男猛地灌下半瓶啤酒，把空瓶子摔到墙根，一地的玻璃碴子，“那女娃儿归我，货出手了，我一人再给你们一千。”

有钱入账，刀疤男乐了，连忙开了一瓶新啤酒放在他的手边，“大哥喝酒。”

午餐男给夹了个大鸡腿：“大哥吃肉。”

看着献殷勤的两人，光头男冷哼一声，拿起鸡腿咬了一大口，对他说：“赶紧吃完了去盯着，该你站岗了。”

那缺根筋的女娃儿没给她堵上嘴，以防她大吵大闹。

这儿是一栋烂尾楼，四周荒草丛生，除了他们压根没人来。

虽然几公里外是一个小镇子，偶尔会有人从烂尾楼几十米处的路上经过，但若是那群小孩子吵起来，又恰逢有人经过，会引起注意。

他们不担心会有人来，选择据点时，他们了解过，镇子上的人都说这栋楼建的时候出过人命，邪门得很，经过时连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这儿便成了最好的中转站。

*

第二天一早，光头男把门打开之后，冲某个地方做了个手势。

两三个大男人冲进来，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往外走。

睡梦中被惊醒的孩子，因为没吃东西也没喝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拼命睁着眼睛看他们，将像自己一样的孩子扔上车。

然后，世界一片黑暗，只能感受到汽车行驶在路上产生的震动，接下来会出现在哪、面对什么事情，统统不知道。

不过五平方米的黑屋子，只剩下祁眉一个小孩。

她就坐在正对门的地方，直勾勾的盯着，导致刀疤男一打开门，被她吓一跳，瞬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

刀疤男捂着狂跳的心脏，刚刚开门那一下，让他突然想起之前看的恐怖电影。

缓和了一下，他走过去把祁眉拉起来，拽着她往外面走。

走出去不远，一辆启动好的小轿车停在那，光头男坐在驾驶室吞云吐雾，看到他们时，狠狠吸了一口烟，把还燃烧的烟蒂丢出窗外。

“赶紧上车。”

车子启动，和祁眉坐在一起的刀疤男给她戴好眼罩，对前排的人说：“大哥，我看这娃儿可能是真傻。”

回头看了眼乖乖坐着的祁眉，继续说：“带她出来都不闹嘞。”

这可真是几年来碰到的第一个。

要不是脑子有毛病，都说不过去。

副驾驶上的是个戴大金链的男人，侧头瞄了一眼，露出猥琐的笑容：“我出一万，这女孩儿给我吧。”

光头男一听这话，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你他妈少打嘴炮过嘴瘾，嫌腿断一条不够对称吗？”

大金链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大金链有特殊癖好，两三年前，看上一个被他们拐来的十几岁的小姑娘，趁晚上大家都睡了，溜到黑房子把那女孩儿带出来，想行不轨之事。

还没脱衣服呢，被碰巧起来撒尿的同伙看到了，骂骂咧咧地一脚踹过去，还把所有人叫醒。

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是不能碰“货”，大金链坏了规矩，打断一条腿，以儆效尤。

那时候他们这一片区的老大还不是光头男，是个身高一米九的魁梧大汉，他踩着大金链的断腿说：“第一次给你断条腿长长记性，下一次要你的命。”

那个无辜的小姑娘被吓出了病，没卖家要，他们便把人随意地丢在路边，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