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两人相对而卧,看着蓝忘机清冷昳丽的面容,他突然笑了,笑得眉眼弯弯,道:“蓝湛,你怎么长那么好看?若是千年前我便遇到你,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没你好看,魏婴,千年前还没有你我,为何如此想?”

“逗你呢,还是个小古板,我瞎说说呢,还这么认真地回答!”

“嗯,你问什么我都会答。”

“蓝湛,等你伤好了,我们去彩衣镇,大哥送了我一处宅子,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我还想带你去莲花坞看看,江澄说莲花坞也是我的家,我一直想带你去看看,还要拜祭江叔叔、虞夫人和师姐。”

“好!”

“蓝湛,睡吧!”

“好!”

在他絮絮叨叨的话语中,蓝忘机终于又睡着了,这次他不敢下床,只是帮他掖好被子,坐在床上打坐。

虽然不睡觉可以不再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可是云峰的话还是不断在耳边回响,“我是堕神,堕神,怎会如此,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以前是莲花坞,现在是蓝湛,可是为什么总不能如愿?!”

第二日醒来,魏无羡已不在静室,门下弟子伺候梳洗之后,一个弟子进门通报,道:“灵主在静室外,想要见含光君。”

“扶我去门外相迎!”灵主是魏婴的结义大哥,此次又为了救他入世,他和魏婴终归欠下了人情,所以绝不可有所怠慢。

两人至静室书案前坐下,为他沏上刚煮的好茶,便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等着对方开口。

“泽世藴含光,仙督果然是光风霁月的君子,也难怪阿羡会念念不忘。”

“蓝湛代魏婴谢过灵主相救之恩,他日灵族若有需要,蓝氏绝不推辞。”

“阿羡是我弟弟,理应如此,我此次叨扰含光君,亦是为了阿羡。不知他是否告诉含光君,他乃堕神之事?”

“魏婴是堕神?!怎会.......如此?”茶杯不觉从手中滑落,茶水落在茶几之上,一片狼藉,一如他此刻凌乱的内心。

云峰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他,期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惊诧痛心的表情很快被埋没于清淡冷漠的表情下,伸手拭干几案,道:“灵主早已知晓?”

“非也,我也是在昨日发动回魂灵阵时才确定,阿羡已知晓,他现在还尚不能接受。”

联想到昨日那人异常的表现,丝丝缕缕的痛在心间蔓延,成为堕神,剔除神骨一定很痛吧,他总是不能好好护住自己。

“灵主无须担心,他会接受这个事实,我会一直陪着他!”

“好,我需要含光君帮忙证实我的一个猜测,近日阿羡可是有异样?可曾无意识中想起过什么?”

“我并不知他想起过什么,他是有异样,他不愿说,我便不问。”

“含光君,如今是他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猜测他并不是违了天道,被迫成为堕神,而是自愿献祭了神骨。”

“灵儿探过江宗主的金丹仍存有神识,他身上残破的神脉亦在慢慢修复,这绝不是一个被天道所弃的堕神该有的,只有知道了他是哪位尊神,我们才能助他重归大道。”

起身自书架上拿过那张魏无羡画的那张蔓珠华沙图画,递于灵主,道:“这是他昨日梦靥之后所画,他不知此花为何。”

“曼珠沙华!据我所知,曼珠沙华是开在黄泉路上唯一的花,也是冥帝神座的花相。而冥帝本尊,千年前神魔大战之时,为免天下苍生无辜惨死,自愿献祭神骨,诛杀魔尊并毁其魔魂。”

“魏婴,你总是为了他人,置自己于不顾!难道你真是传说中的冥帝?”手指蜷曲,指尖深陷血肉中,既为他心痛,又为他担忧,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般事,从神成为世家弟子,剖了金丹,成为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又几乎命丧不夜天,他这个神,真是落魄到极点。

“蓝湛,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人还未进院子,声音便传了进来。

进了静室,看到云峰也在此,心中感到不妙,却也有些释然,自己不敢告诉蓝湛的事,大哥告诉了他,也省了自己费神。蓝湛绝对不会害怕被自己牵连,只是害怕他担忧。

“大哥既然在这里,就一起吃早饭吧,我已经让思追给灵儿送去了她喜欢吃的糕点。”

“好,我已经告诉了含光君你是堕神的事,我们只是担心你,想要帮你。阿羡,我怀疑你是自愿献祭神骨,才成为堕神,而你的神脉亦在自动修复中,绝不是违了天道,受天罚所致。”

“九幽玄冥,听我号令;神骨为祭,诛魔卫道!你在大战温若寒时曾念出此咒语,云深才得以被救。你可还记得?”蓝忘机想起魏无羡救云深不知处众弟子那一夜,当时他曾经怀疑过这句咒语,但之后数日昏迷让他忘了追问此事。

“我救了云深不知处,为何对此我毫无记忆?”魏无羡摇了摇头,“我与魔尊大战亦毫无记忆,只记得他说我毁了他的魔身,打散了他的魔魂,而自己也变成了蝼蚁一般的凡人......”

“阿羡,我可以确定你是冥帝。所以,你和魔尊之间终有一战,千年以前如此,如今还是如此。让我和仙督帮你,不要再一腔孤勇,毁了自己!”

“魏婴,答应我们,让我们帮你!”

“好!蓝湛,若我真是神,就让我先恢复你的灵力,治好你的伤!”

“可以一试,阿羡,用你创下的修复法阵。”

“魏婴,这样可会伤了你?”

“含光君不用担心,相信阿羡!”

云深后山,以血绘就的法阵有两个阵眼,分别为回魂镇和修复法阵,魏无羡和含光君正坐在两个阵眼之中。

云灵运起九转灵石,吸纳万物之灵,云峰则以精纯强劲灵力为其助力。

魏无羡周围灵光闪烁,神脉配合回魂阵召回部分神识,他周身腾起火红的光焰,光焰向周围空间不断蔓延,直冲向天际,随着神力的回复,修复法阵启动,处于阵中心的蓝忘机只觉得一股精纯强大的灵力在周身运转,运转过小周天大周天,全身断裂的灵脉不但被修复,还变得更为强大,背上的刀伤竟也逐渐自愈。

而对于突然恢复的部分神力,魏无羡显然无法控制,光焰冲向天际,向含光君处蔓延。

“含光君,小心!”云峰果断停下法阵的运行,飞速过去将含光君带离法阵之外数十米,灵儿亦飞出数十米才避免被光焰误伤。

魏无羡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可是神力太过强大,他心中着急,双目赤红,却无法自控。

那光焰毁体灭魂,林中的飞鸟无辜被波及,顿时灰飞烟灭,光焰燃起林木,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毁了后山。

七玄琴泠泠的琴音响起,为精心修改过的清心音,魏无羡因为灵力暴涨而混乱的灵识有所清醒,灵力的运行也被压制,可是仍不能完全控制。

魏无羡全身为光焰环绕,众人着急,却无法近身。

“这……该如何是好?”云峰显然也未预料到这种情况。

祭出捆仙锁,将魏无羡捆了个严实,然后飞速拉去冷泉处。冷泉水冷,虽然有清心疗伤助修炼的作用,但对刚刚祭出地心烈焰的魏无羡来说,好似一团燃烧炽烈的火落入了冰水中,不但熄灭了地心烈焰,也冻得他全身骨骼肌肉挛缩在一起,本能地紧紧抱住身边温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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