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发现蓝觉时，他依旧被裹在茧里，但生命状态良好，显然是已经注射过缓释液之后的样子。

他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布袋子，布料和小美的衣服一模一样，这似乎是爱子小姐留下的礼物。

这一切都证明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过，并不是梦。

自己和异空间中的BOSS交谈，自己的系统还能变成一个小孩子，每一件事说出去都石破天惊，但江凌自己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沈慈夜一直把他送回蓝蓝酒馆门口，早就接到消息的安妮带着瓦砾和生命舱等候多时了。

看到蓝觉的瞬间她就红了眼眶，把老爹放进舱里后，她对着沈慈夜深深鞠了一躬：“沈先生，今天的帮助我记下了，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但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机会，我会回报你的。”

沈慈夜点点头，瞄了一眼蓝色的巨大生命舱，紧接着就把视线转向了江凌：“维林雪山已经进化成了B-级别的异空间，这次参与行动并且有这么大的收获，梁腾会给你送奖金来。我要回去写行动报告了，看来我的假期已经所剩无几，你愿意帮我补回来吗？”

江凌一愣，开始有些紧张了，因为沈慈夜实在靠的太近了。

两人单独在酒店时有些肢体接触倒没什么，毕竟是私密空间，但是现在安妮就看着呢，他怎么能这样呢。

沈慈夜贴近江凌的耳朵，看到他发红的耳廓之后更加觉的有趣，怎么这么害羞啊，那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缓缓开口：“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来找你收取这次行动的报酬。”

江凌忍不住瞪大眼睛：“是什么？”

他更加紧张了，已经背上了很大的债务了，再欠钱真的还不起了。

“跟我约会吧。”一直面无表情的调查官先生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江凌这副模样实在太可爱了饿，担心又害怕，生怕被人卖了一样。

“嗯？嗯。”短暂的震惊过后江凌反应迅速的答应下来，他没想到沈慈夜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但一想到之前自己立下的承诺，对这一切他也早有预感，于是乖巧点头，“好，那我在家等先生了。”

沈慈夜走的时候，飞车的尾气大概都是轻松的。

转过头，江凌却看到安妮僵硬的面孔，他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江凌哥哥，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很不幸，安妮都听见了并且用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望着他，那眼神让江凌不忍面对，“为了老爹，你出卖了什么？”

安妮长着一张乖巧可爱的面孔，老爹经常把她打扮成橱窗里的洋娃娃，但她实际上的性格和长相有着巨大的反差。在老爹不在的日子里，遇到上门闹事的混混或者来收保护费的帮派成员，都是安妮带着瓦砾一个人解决的。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仿佛有火焰，痛惜和难过。

“安妮，我不想欺骗你。”动了动嘴唇，江凌索性把话说开，“为了请来沈慈夜帮忙，我是跟他做了交易，但我不觉得这是出卖。这只是一种交换，我们各取所需，你不用为我而难过或者自责，我是成年人，我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要说我是为了你或者老爹怎样，是我自己想攀上大人物，跟你们都没关系，你懂了吗？”

“懂什么呀？江凌哥哥太过分了。”安妮似乎承受不住江凌这么直白的回答，红了眼圈，推着救生舱跑回了酒馆。

望着她的背景，江凌不由得挠着头，一脸苦恼：“我是不是话说太重了啊，我希望她理解我，又不希望她理解，这滋味不好受啊。”

太一适时接话：“你是为了他们付出了自己，又要通过污蔑自己减轻安妮的负罪感，可安妮不是傻子，她总有一天会明白你，她会更加难过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江凌发誓，“我之所以干脏事就是为了安妮一直天天真快乐，她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太一难得有短暂的沉默，它卡壳了一会儿说：“不如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你身体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休息一下看看爱子给你留的礼物，我想你会喜欢的。”

“说的也是，我也有好几天没睡着了。”江凌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种从头到脚的疲惫，沾上枕头的瞬间他就昏睡了过去。

——

夜色降临，黑水街却好像永远都在笼罩在晦暗不清的阴天中。

街面摇摇晃晃走过一个畸形人，他的半个身体已经被巨大的畸变身体所取代，脸盆那么大小的巨大水泡散发着恶臭，整个下半身宛如一条肥硕的母虫，在他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蜿蜒的水渍。

街上其他人纷纷退避三舍，他们都注意到他已经涣散的眼睛，这个人应该时间不多了。

黄金堂，就是这里，畸变人终于找到了目的地，据说这里可以出卖已有的东西换取想要的一切。他只需要一针基因稳定剂，就能撑过去，就能多活几天。

身体已经要动不了了，他挣扎着扒拉上门槛，却被一个擦着腮红的小厮挡住：“这位客人，请不要损坏当铺财物。”

小厮笑眯眯的，却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瞎眼老胡远远地眯着眼睛，打量着地上蠕动的这坨畸变体，嫌弃地皱眉。

“我有钱，我要买药，快给我药。”纵使神志不清，畸变人也把自己的需求断断续续说清楚了，“药。”

他在怀中挣扎着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纯黑色的四方盒子，看起来里边是藏着什么宝贝：“里边是星耀石，很多，快给我药。”

老胡的眼睛这才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但是他依旧连站都没站起来，生怕畸变人身上带着的辐射影响到他，他摆摆手，示意小厮上前检查。

另一个小厮笑眯眯划动过去，扫描过那个黑盒子，确认了里边的内容：七颗星耀石。这个畸变人竟然没撒谎。

星耀石是帝国中非常昂贵的一种宝石，女皇权杖上就镶嵌着18颗硕大的星耀石。而且这石头还能被作为高级仿生人的能源储存器，可以说很受贵族的欢迎。虽然这人手里的石头只有黄豆大小，但是按照市价大约也得二百万上下。而一针基因稳定剂不过二十多万，这买卖对老胡来说已经相当的划算。

看着畸变人奄奄一息的样子，老胡的眼神却愈发的贪婪，他终于舍得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哎呀，你也知道的，我们黄金堂向来讲规矩守秩序，我老胡更是本分原则的老掌柜，向来只做公平买卖，是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啊……啊……”那个畸变人的变化已经持续到全身，脸上只剩下口器，已经不具备发声的能力，气息也是进气多出气少，显然是快不行了。

“可是有一条规矩你可能还不知道。”老胡摸着胡子咧嘴一笑，“我再讲究，我也不和死人做生意，毕竟能白捡的东西，谁会花钱买啊。”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厮伸出悬臂把盒子干净利落的夹走，而畸变人也终于咽气，沉重的身躯跌落在黑水街污浊昏暗的街道上，激起了一阵尘埃。

随着他的死亡，他身上的病变阻止迅速化成黑水流淌，只有一些保留着生物活性的组织散发着淡淡金光，似乎还在呼吸。之前那些躲在阴影中窥伺的人都冲了出来，三俩下扒拉开碍事的骨头，撕咬起那些好肉。

毕竟使用带着活性的畸变肉能突破进化，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

老胡攥着黑盒子，看着底下的疯狂景象，露出得意的表情。

他琢磨着，这笔钱不算交易，也不入账，自己又可以把这盒子昧下来了，最近运气可真好。

正高兴着，门外到底是来了客人，那是个戴着纯黑色面具的人，他的脸藏在黑色的漩涡中无法识别。

客人几乎瞬间来到了老胡的面前，声音阴冷：“维林雪山被毁了，都是因为你的贪婪和愚蠢，竟然把沈慈夜放进去坏了大事。左使大人精心布局百年的十号实验室没了，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老胡还沉浸在缺德的喜悦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他干脆破罐破摔：“我都是按上面的意思办事的，雪山又不是我毁的，这事怎么能怨我呢？”

“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狡辩，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用仿人系数这么高的仿生人来办事，替换起来真的很麻烦。”漩涡人摇摇头，一副非常无奈的语气。

后背上立刻聚起了一阵凉风，老胡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却听到噗嗤一声，一把刀已经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那把刀是从后往前走的，连骨骼都没避开，切断了身体的全部组织。

他难以置信回过头，却只看到小厮那张永远笑眯眯的面孔，两坨粉红的腮红，此时看着是多么的刺眼。

踉跄倒地，黑衣人把手放到他的脖颈后取出一块带血的芯片，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黑色旋涡一点点消散，露出了一张和老胡一模一样的脸，瞎掉的那只眼也完全相同。

同样的悬臂伸出去，毫不留情把上一个老胡的尸体丢了出去，那些正在进食的人们赶紧扑了过来，发现这只是个披着人皮的金属仿生人之后，都嫌弃地撇嘴，几个人一生气把他踹到了一边，跌进了垃圾堆里。

黄金堂大门紧闭，片刻后，小厮嘴里发出机械音：“基因检查无误，记忆遗址正常，第31号老胡正式启用。”

片刻后，新的老胡睁开眼，打量着整个当铺：“今天我要做什么来着？哦对了，清点一下库房。来，把这盒星耀石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