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一觉醒来，还是迎来了好消息，老爹醒了。

老爹醒来好久都没说话，他都不相信自己还能活着。

“你们不知道啊，雪山那个环境太可怕了，被抓进茧里时，意识还是在的，对周围也是有感知的，但是张不开嘴。”经历生死，再经验老道的空间猎人也会心有余悸，“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们一个个都中了套，那地方太邪门了。要是没有调查官大人，我这把老骨头肯定交代在里边了。”

“哼。”安妮不太开心地阴阳，“他也不亏，谁知道他为了什么才愿意帮的忙，还不是因为江凌哥哥。”

“安妮，这些事不要对老爹讲了，我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得了。”江凌及时出声提醒他，“他之前在皇后酒店也救过我，人家实实在在帮了我们好几次，你不能说他的坏话。”

“他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安妮毕竟年纪小，见不得江凌受委屈，一股脑喊了出来。

“江凌，我懂你的意思。”蓝觉伸出手让他们安静，虽然还很虚弱，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听我说，我决定把酒馆卖掉，然后把这笔钱给沈慈夜大人，算是偿还他的救命之恩。江凌，这样你就不欠他了。”

江凌目瞪口呆，没想到老爹早就先自己一步做出了决定，他试图阻止：“可是失去了酒馆，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要带着安妮流浪吗？”

“当空间猎人的，九死一生，能活到现在都是老天爷赏命了，但我不能因为这个毁了你。”老爹态度非常坚决，“而且我做的这个决定，安妮也是同意的。江凌，不管你被迫答应了他什么，都不要勉强自己。”

江凌大口大口呼吸着，因为被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

蓝觉父女是社会的底层，贫穷且粗鄙，但是待他掏心掏肺。在这样的世道下，尊严是多么不值一提的东西，但他们拼了命也要护住他的尊严。

江凌被感动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呀，人挺齐全的呀，这是在开家庭会议吗？”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歇业的酒馆门口，沈慈夜换了一身纯黑色的制服，领口压着暗金边，袖口是细腻的莲纹。

他刚走到门口，守门的瓦砾反应迅速，瞬间调动了全家的所有电子设备，将所有武器对准沈慈夜：“检测到陌生入侵者，请迅速离开，倒计时十、九八、七……”

沈慈夜微微挑眉，终于意识到这个家有多么的不欢迎他。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小机器人猩红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亮，一时间所有武器都停止了动作，变成了破铜烂铁。

调查官三两步走进来，很嚣张的说：“不好意思，我用精卫临时征用一下你们家的武器管辖权，你们不介意吧？”

安妮气得直发抖，蓝觉脸色铁青，但面对沈慈夜的气场，只颤抖着嘴唇，一句话没说出来。

“对了，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呀，和我有关系吗？”沈慈夜继续不依不饶，“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头，破酒馆什么我不敢兴趣，钱对我来说也只是数字，我要的东西从来都很明确。需要我再强调一遍吗？”

“调查官先生，有事我们出去说吧，老爹还需要休息。”江凌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立刻出言阻止对方，但是心里忐忑，他不确定沈慈夜到底会不会听他的。

好在沈慈夜犯浑只是一时的，听到他这句话后又变得很高兴似的，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变成了真情实感的笑容：“好呀，我们出去说。说好的今天要约会的呀，我是来接你的。”

他手上还带着纯黑色的手套，对着江凌大大方方伸出手，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江凌没办法，只能伸手握住，然后抱歉地看了一眼家人，跟着沈慈夜走了出去。

两人走了之后，瓦砾就恢复了正常，它哽着嗓子委屈：“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家，哥哥被坏人抓走了。”

安妮把它拉进怀里安慰它：“瓦砾还小，不怨你，要怪就我自己不够强大，不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哥哥被人带走呢。”

蓝觉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中，沈慈夜的出现或许没那么简单。

毕竟他深知对方的威名，也知道对方背后可怕的权势，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想得罪这样的大人物，何况自己这种来历本来就不清白的人。

比起那些外界赋予的名望地位，最可怕的还是沈慈夜过分强大的实力。他能在任何一个危急关头平安无事，能进入各种高危险级别的异空间还毫发无损。

很早以前蓝觉就在怀疑，帝国和媒体所推崇的这位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他真的是人类吗？

沈慈夜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蓝觉握紧拳头，得想想办法了。

——

今天的飞车竟然不是上次那辆，车上装饰了很多最新潮的擂光射线，让这辆车看起来更加动感而夸张。

“这个也是女娲科技下个季度的新产品，叫闪电，还挺名副其实的。”沈慈夜绅士地为他打开了车门，“请吧。”

江凌坐上车，沈慈夜还顺手给他扣上安全带。

电子安全带只是虚拟的，本来按一下按钮就自动捕捉人体，偏偏这人还非要亲自动手，啪嗒听见锁扣锁住的声音，还挺骄傲。

江凌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沈慈夜对自己是没话说的，虽然偶尔会比较霸道，今天直接跑进他家也很没礼貌，但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细致且耐心的，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我订了一家餐厅，在皇后街，那里能俯瞰江景。”沈慈夜略带得意，“上次说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吃点健康食物，别老吃合成营养膏。看看这家餐厅合不合口味。”

闪电果然车如其名，速度快的可怕，十几分钟就到了皇后街。这段路程，上次江凌自己跑的时候跑了三个小时。

皇后街是17区的贵族区，这里住着警备处、调查局等各种官员，还有地下角斗场老板那类的精英人士，一般除了送货，他不会轻易靠近这里，被武装警卫发现是要罚款的。

“对了，我有样东西要送到警备处。”既然刚好路过，江凌也自然而然想起来一直放在背包里的那颗人头，他向沈慈夜请求，“先绕一下路吧，之后我们再去吃饭。”

沈慈夜显然是不太乐意的，但还是答应了：“真拿你没办法，到底什么东西能比我们的约会更重要啊。去吧。”

飞车闪电停在警备处门口，平日里那些鼻孔看人的巡警们立刻讨好的凑过来：“是哪位大人光临我们小小的警备处，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江凌下车拿出盒子，简要说了一下里奇的名字：“他跟我说把头交给你们就可以，你们确认一下吧。”

听到里奇的名字，值班的警卫眼睛微微放大，立刻给局长打去了电话。

局长从睡梦中被惊醒，来不及发火，被这名字吓到了：“哪个里奇？该不会是皇家机动队的那位大人吧？天啊他怎么会被损毁的这么严重，快快连同里奇还有那位先生一起请进来。”

“啊局长，那位先生送完东西就走了，他是跟着帝都来的调查官大人走的。”值班警卫情商很高，江凌要走时他自然不敢阻拦，只说非常感谢他，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方便局长当面表达谢意。

“联系方式就不必留了，以后你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飞车里的沈慈夜按着喇叭，语气不快，“整个17区都快漏成筛子了，警备局和调查局得承担一半责任。”

回到车上，江凌还在思考沈慈夜的话，他意识到这么多异变是不太正常的，但是还没想清楚其中的关窍，餐厅就已经到了。

沈慈夜订下的位置是整个餐厅风景最佳的地方，能看到江上游动的大船，而江水之下就是边境线的一角，传言是当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残片。这些船只常年在江上打捞，捞出些电子设备、考古文书，都算是收获。

江凌想起来有一段时间，自己就在船上打工，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每天给两条营养膏和一百八十块。那个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因为被汗水糊住而睁不开，还总受到船主和其他人的欺负。

再后来那个工作就没再干了，因为安妮替他把欺负过他的人都教训了一顿，最后老爹说他还是在家里帮忙吧，船主给一人一天三百块，工头克扣了一百二，实在太亏了。

现在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蚂蚁一样星星点点的小人在船上忙碌，原来站在天上就是这种感觉啊。

“先生，碧螺虾仁、蟹粉狮子头……您要的菜上齐了。”侍者上完菜之后安静离去，偌大的一张桌子已经被完全摆满，大概七八个菜，想也知道吃不完。

尽管科技高度发达，这里的服务生还是人类，也可能是高精度仿生人，但那样成本就有些太高了，餐馆老板或许舍不得。

在沈慈夜期待的目光中，江凌还是象征性的每样菜都尝了一下。

每一道都很好吃，最关键的是那种原生态的食物的香气，不是任何勾兑合成出来的维持生命活动必需品的味道。至少吃下这一口，会让他活的像个人类。

江凌注意到，沈慈夜只是看着他吃，自己几乎不动筷子。

“先生，这是不合你的口味吗？你怎么不吃？”江凌觉的有必要关心他一下，不然有个人专门盯着你吃饭压力还是挺大的。

“我啊，早吃够了，有些厌烦了。”沈慈夜解释，“这都是家常菜，我们家的家政机器人都会做，吃多了就不新奇了。你多吃点，喜欢就打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