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他喜欢看人们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他看到高句丽的人们唱着歌,喝着酒。
金闵善坐在篝火旁,老远看到江小鱼,连忙招呼他过去。
芬子酒色泽微红,入口清新爽朗,带点酸甜。下酒菜是几盘腌制白萝卜,清脆开胃。
江小鱼和众人大笑中喝下两壶芬子酒,片刻他已笑不出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要命又头疼的事,他落了一个人,一个难缠又痴情的女人。
“啧!”
在金闵善的疑惑中,他狂躁一阵跳了起来,找了一处空旷地儿,来回渡步。
他太得意忘形了,他竟忘了那丫头,苏丫头还在古月手里。他现在该怎么办?想法子回去救苏樱吗?
单不说苏樱还在不在飞蓬寨,他该怎么回去?
金闵善跟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江小鱼不耐烦的抓头,“我欠债了,欠了好大一笔债。”
金闵善道:“你身上的金子不够还他吗?”
江小鱼摇头:“不够,多少钱都不够。我欠的是情债,你要知道,这世上什么债都好还,唯独情债是最难还的,尤其是女人的情债。因为她们什么都不要,就要你这么个人。”
金闵善来了兴趣,探头问道:“你不喜欢那个女孩?你为什么不喜欢?”
江小鱼板着脸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金闵善“呵呵”一笑:“你别生气,我就是好奇。吴鱼,你知道吗?有女人喜欢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为什么?”江小鱼问道。
金闵善道:“因为她们天生高傲自信,大部分女人都只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容貌,对于男人,她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江小鱼冷哼:“这幸运事送你好不好?”苏丫头很聪明,凭她智慧,应该不会轻而易举被古月困住。但不管怎么说,苏樱是他带过去的,他也应该平安把她带出来。
金闵善叹息道:“唉,有女人喜欢还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江小鱼越想越烦躁,他也曾和苏樱一起出生入死,这丫头为他所做一切,都曾经令他感动过,但仅仅只是感动,他不爱对方,面对对方浓烈的感情,他只觉得酸楚。
金闵善笑道:“你难道没有在乎的人吗?”
在乎的……
脑海中立刻浮现花无缺的身影,江小鱼拼命摇头,他感觉自己是要疯了,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可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当年,峨眉山那会,对方自月光下走来,谈笑中劝解自己莫要伤害女孩子。
那时的花无缺温文尔雅,气度不凡,骨子里却冷漠无情,跟江小鱼温柔说话的下一秒,便能轻易取江小鱼性命。
这样的人,他的心后来被铁心兰捂热了,铁心兰教会他爱上一个人,与江小鱼的相处中,他又学会了友谊。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在他们兄弟二人大战后,随着铁心兰的死,他又变回去了。
变的陌生,变的淡然,变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铁心兰的死,改变了他。
“我们,还是朋友吗?”
江小鱼喃喃自语中,脑海中的人影,与现实中的人影相重合,他看到花无缺依靠在帐篷外,透过人们走动的身影,对方脸上的茫然,被江小鱼尽收眼底。
江小鱼苦笑一番:“傻乎乎的。”
金闵善顺着江小鱼的目光看过去,心底已知道他在乎的人。
花无缺穿白衣果然好看,高句丽的服饰宽大,他本来就挺拔的身材,穿在身上更显纤瘦。
周围有风声,有鸟声,还有一些听着刺耳难听的鼓声,他还未适应这种失明状态,倒是听觉变的灵敏,能听到平时没有注意过的声音。
心念一闪间,忽感身后冲来一人,手未搭上他的肩,花无缺已瞬间捏住对方的手,身子微低,将那人托起放倒在地。
“哎哟……小花你丫有病!”
耳中传来江小鱼的声音,花无缺愣了片刻,连忙蹲下,去扶对方。
“别动!别动!”后背还没好利索,这猛的被花无缺放倒,江小鱼痛的龇牙咧嘴,连忙谢绝了对方的搀扶。
“抱歉!我……”花无缺看不见,只听到江小鱼的哀嚎,心里顿时内疚感满满。他自小师门教导他不予人靠近,尤其是宫内女子,刚刚下意识便防范对方。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江小鱼撑着腰,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见花无缺因为他的话,更内疚了,江小鱼扭了扭腰肢,大笑两声,拍拍他的肩:“你的做法是对的,以后有人要靠近你,就重重将他甩出去,毕竟我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花无缺扬起头,茫然失措,“小鱼儿……”
江小鱼故意凶巴巴道:“又叫小鱼儿,无趣弟弟,你忘了,我可是你兄长,要喊哥哥。”
花无缺面上紧了紧,慢慢喊出:“哥……”
江小鱼的脸瞬间笑开了花:“对了,这才对。”
荒原上一片空阔,月亮升了起来,月光那么淡,夜色那么凄凉,常在天涯流浪的人,心里会想什么?会不会想有一个家?
秋风迎面吹来,似已变的温柔,温柔得像春风。
江小鱼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歌,突然念了一句:“他们人不错,唱歌也好听,就是乐器不行,那鼓,敲得像给人出殡。”
花无缺坐在他一旁,哑然失笑,寒冷的风,温暖的心,江小鱼一直是个快乐的人,也带给他快乐。
“你在想什么?”江小鱼扭头看着他,他的话实在太少了,江小鱼很希望对方能多多陪他说话,可如果小花的话太多,又显得不像他,头疼。
花无缺缓缓开口:“也许,我们应该早早离开他们。”
江小鱼道:“你是怕我们会连累他们?也确实,以江玉郎那货德行,他对我们有仇,不管我们去哪,他肯定都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花无缺点头:“你接下来想去哪?”
江小鱼叹气:“不知道。燕伯伯喊我过来调查仇皇殿,等带你治好眼睛,我可能会去江南盟那边,跟他们汇报仇皇殿的情况。你……你可以去找你师傅。”治好眼睛,应该会先去飞蓬寨找苏樱,再去江南盟,看来是不得不跟花无缺分开了。
花无缺疑惑,他以为江小鱼会一直拉着他一起闯荡江湖,这突然的决定让他不解,“你不和我一起吗?如果我的眼睛,一直不好。”
江小鱼坐起,一把揉了他的头顶,笑道:“瞎说啥?我们还有神医万伯伯,他肯定能治好你。刚也跟你说了,江玉郎那事,我要回燕伯伯那里汇报。你师傅的事,浮云和梦梦那两小姑娘看着还不错,她们可以陪你去找。”
花无缺面色微变,内心竟不知是失落还是遗憾,他举起手中芬子酒,咕咕两口喝下,原本已有些醉意的他,这会更希望自己醉死过去,一觉睡醒,再将一切都藏于内心。
他的想法,他的秘密,都不值一提。
他本以为两年时间,可以沉淀这段感情,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再次见到对方,只让他心动的更厉害。
酒到浓时,花无缺纵身跃起,一套移花宫的掌法顺势而出,此掌飞云变幻,行如流水,极阴极柔,移花宫的掌法和剑法一样,给人美妙绝伦的视觉冲击,像个舞者,虚实不断变化,变化中含着夺人性命的招式。
江小鱼感叹一句:“唉,又醉了。不过这套打着,比浮云那套更妙。”
很快,大家的目光都被这边吸引了,一个个瞧得目眩神迷。
金闵善抱着鼓过来道:“吴鱼,你弟弟好厉害,中原的舞蹈都是这样吗?”
江小鱼哈哈笑起:“不错不错,这就是中原舞蹈。你们可站远些,别被打着了。”花无缺作为年轻一辈的天下第一,一记碎心掌,可能立刻要人性命的,他江小鱼是深有感触。
金闵善又要垒他的鼓,江小鱼直接上手拿过来,接了棒子道:“你们可听好了,这才是真正的中原音乐。”
高句丽的长鼓,两头鼓面,中间细实,棒子与手掌在两边鼓面敲起,一股辽阔平原的豪情自鼓下传出,鼓声配合夺命移花掌法,体现出浓浓的人性力量,仿佛置身凛冽风雪,冷酷冰霜,仿佛戍守边疆的将士们,不退一步,不让一分,任何豺狼虎豹休想踏入中原领地。
古时,秦王破阵乐只怕也是这般效果。
众人痴痴听着乐,看着舞,直到那只舞如同一柄利刃,化作一道光华,等到光华消失,一切动作与变化,皆在一刹那间完成,终止。
就像流星,却又像闪电,而催动这变化的力量,竟是由一个人发出来的。
江小鱼脸上已笑不出来了,他也同时停下手中动作,放下鼓,冲过去接住那坠落之人。
如同,很多年前,花无缺奋不顾身去树下接他。
臂上沉重的力道,只让江小鱼心中苦笑:“芬子酒度数低的如水,这都能醉倒你,你日后还是乖乖不要喝酒了。”
他们是兄弟,但他们却完全不同,江小鱼千杯不醉,花无缺不胜杯杓,就连性格,也完全不同。曾经江小鱼是自负天下第一聪明人,他懂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可后来他不懂他,偶尔兄弟间的心灵感应,后来也不灵了。
就像现在,他懂不动对方的表情,也许不是不懂,只是忽略了。
只是,不想别人拿自己当怪物。
可,一开始,又是谁先成了怪物?
那蒙住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人也醉的厉害。
江小鱼凝住着他,忍不住俯下身,应下对方内心多年来的情感与压抑。
肌肤间的接触,带来内心多年来的奇异感觉,那感觉久久以前便已藏在他的心底。
江小鱼也一直知道对方是个胆小鬼,从不敢做出任何出格之事,唯有压抑内心,不去戳破,才觉得还能和对方做朋友。
花无缺,为什么你会变?
变的,他不敢靠近,不敢透露自己的想法。
唯有这副身躯,从未变过。
两人都是对对方有感情的,不过小花喜欢现在的大鱼,大鱼却念着过去的大花。希望看这个不懂得亲找找另一部《绝代双骄之花鱼无痕》,其他站有,笔名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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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眷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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