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颠黑白

古一水毕竟行医多年,待头脑冷静下来身为医者的良心又冒出来作祟了。想到贵人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小生命也暗自心虚。何况思前想后,总怕自己万一会错意,岂不是从功臣变成大大的罪臣?那可真是冤枉死了!

正低头在花园里走着,不料迎面正撞上了王子晗的仪驾。

“大胆狂徒,竟敢冲撞王子仪驾,是活腻了不成?!”

古一水慌忙下跪。“小臣该死,小臣该死。”今日莫非黄道吉日,平日根本见不到的贵人今日都连成串了!

“小事而已,卿快请起吧。”

与樊王七八分相像的声音响起,除了是男子,王子晗无论语调还是说话顿挫都与樊王别无二致。这让刚经历过樊王训示的女人不自觉地更加谦卑。

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古一水仍然躬着身候在一旁。

“看卿的样子,似乎是刚从王姐那回来的。”滕晗顿了一下,又笑道:“正好本殿最近身上也不大爽利,不如古医官来给本殿看看?”

古一水心中暗惊王子晗竟张口就能唤出自己名字,心道莫非自己哪里入了这位贵人的眼?王子晗盘踞王宫多年,早已不是当年任人揉捏的小王子,若能得他庇护美言几句,一个医师的职位可不是手到擒来?

想及此,古一水恭顺中又添了几分谄媚。

“不知殿下有何症状?”

“腹痛。”

古一水瞬间从美梦中惊醒,险些腿软的跪下去。他强打着精神问:“不、不知何时开始的症状?”

“唔……让本殿想想……”滕晗眯着眼半靠在抬辇上,手指轻轻刮划着扶手。“许是……一月有余了?”

这下古一水完全肯定王子晗探听到了她和贵人伯溟的对话。如今王子有此一问,怀嗣一事也……

年轻的医官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明明该说些什么搪塞过去,却只能抖着嘴唇,像个傻子似的杵在那里。

“王姐交代你的事,要用心去做。”滕晗拉长的语调尤其意味深长。“这可关乎吾滕氏血脉,樊国社稷,王室……尊严。”

古一水眼睛奇异的亮起来,仿佛必死之人突然找到救命稻草。

“臣定不负王上,殿下信任,必保……必保滕氏血统纯净!必保吾北樊传承!”

长长的停顿后,滕晗似乎轻笑了一下。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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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听说晏风遥有孕君宁就总显得心神不宁。在朝上倒还不显,但在私下,经常正做着事就走神了。这天晏风冉用他二十年练就的偷跑绝技再次避开宫侍,溜达到君宁所在的安息宫后殿。正看见君宁一个人坐在窗前石桌旁,拿着一颗棋子静静出神。

桌上的棋盘已落了一层雪,显然有段时间没人动了。晏风冉站在门口咬着手指看了一会,发现君宁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便耍着小性子扭头走了。

蹲在房梁上的辟光默默注视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苦恼地挠挠头。

自己明明都把沿路的影卫调开了,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平时不是只要他一出现,主上就完全没心思想其他事了吗?

辟光正疑惑着,就看见枯坐许久的主人把棋子一丢,起身出了房门。现在正值早春,天气还寒,辟光连忙抓了件皮裘跟上,但刚出门就发现主上没了踪影。

嗳?主上平时走路有那么快吗?

最近影君荒玉又回冰原去了,昧良在天子域,本来负责后宫安全的影四席泸多年守着萧融雪,后宫的影卫网就显得极为松散。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辟光除服侍君宁外万事不管,又是交流苦手——不过这点他才不会承认呢!

这边君宁已经到了丹琅轩门外,玄黑的大门紧闭着,君宁伸着的手僵了一会,终于重重拍了几下门。

“主上。”顺着脚印追来的辟光终于到了,他郁郁地将大裘披在君宁身上,觉得自己身为影卫的尊严受到了极大伤害。

竟然把主人跟丢了!

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好一会院子里才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一个缝,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宫侍探出头。

“大……大王!?”

对于君宁的到来,小宫侍既惊讶又露出深深的戒备。君宁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做的混账事,言语间也带着尴尬。

“孤来看看伯溟。”君宁上前一步,莲宗不得不侧身让开,君宁便进到了院里。

说实话,君宁都不记得上次到丹琅轩时这里的样子了。似乎很雅致,又带着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架势。现在大雪刚化,新芽还没长出来,枝桠就显得光秃秃的很是萧索。

“回头孤让人移几株松柏来?”君宁半带商量地看向亦步亦趋,像防贼一样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你们家君上会喜欢吗?”

往日在东溟,就算叶落了雪化了树上也会缠上用丝绸做的假花假叶,一年四季花团锦簇。不过今年君上说樊王历来节俭,如此奢靡的装饰树木恐怕会让她不喜,这才有这副破败的样子。樊王不喜欢自家君上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今天有此一问,难道又要找君上不痛快?

少年这一迟疑君宁就以为晏风遥确实不喜,便笑着摆摆手。“算了,孤不过就有一问而已,他看着高兴就好。”

莲宗觉得今天的樊王真是古怪极了,但听那语气,心中又不由升起一丝希望。

在后宫中,没有大王宠爱的君侍实在是太难了。

“敢问大王,不知您今日来是……”

“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伯溟君。”君宁难得心虚地咳了声。“伯溟君的病最近好些了吗?”

“已经大好了。”莲宗第一反应是想让樊王留下过夜,有哪个女人愿意睡一个病歪歪的夫侍呢?不过想到君上依旧虚弱的身子,还是小声补充了句:“就是偶尔腹痛盗汗,浑身无力,许是经不起大折腾。”

“古医官没有来诊治吗?”君宁皱起眉,心道离上次见面已有好几天,怎么还不见好。

“王上知道古医官来过?”莲宗吓了一跳,难道王上其实还是很关心君上的?“古医官前几天开了方子,说君上长期郁结,致使阴阳不调,毒素积于肠胃,等到把毒素全部排清就会痊愈了。”

“……毒素排清?”君宁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快去找范医正,就说孤有急事宣召。”

君宁看着还在愣神的宫侍,不由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又对身后的辟光道:“还有把古一水那个混账给孤抓过来!”

竹久守在晏风遥床前早就听见院子里的吵嚷,却赌气地不想去理会。他可怜的殿下已经昏睡大半天了,那个天杀的女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她怎么还不去死!

直到君宁破门而入竹久才阴着脸站起身。

“原来是大王驾到。”竹久不阴不阳的笑了声:“真是有失远迎,大王是来看我家殿下死了没有吗?”

竹久刻意回到了晏风遥未出嫁前的叫法,君宁却懒着和他置气,一把将他推开就要掀晏风遥被子。

“你……你这个毫无廉耻的女人!”竹久像疯了似的扑上去,死死趴在被子上。“在地牢里一次还不够,难道你还想对病中的殿下下手?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是像淑君那样白日宣淫的贱货吗!”

“外面的人都是死的吗?还不把这叼奴给孤拖出去!”

早先偷懒去的宫侍们这才缩着脑袋进屋,把叫骂着的掌殿宫侍架了起来。

“樊王!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唔……”

男人被堵了嘴还奋力挣扎着。君宁掀开被子,眉心一跳。

“唔!!!!王——唔!!!”

鲜血浸湿床单,刺眼的染红了一片。竹久用武功推开那几个制着他的宫侍,哭叫着扑到晏风遥床前。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求您别吓奴啊!”

君宁强止住手臂的颤抖,咬牙回头:“范医正还没到?”

“王上!医正大人来了!”

莲宗半掺着颤颤巍巍的老人,一路小跑地进了门。范医正先从药箱里拿出枚白色丹药喂男人吃下,一眼看见床上那一滩血,脸上顿时一黑。

“还开着门做什么?想让君上受风落下病根吗!”

宫侍们连忙将门关上,君宁也将不相干的人都遣了出去。竹久要死要活的不肯走,君宁嫌他撒泼耽误看诊,便也让他留下了。

“这……”范医正按着晏风遥手腕,不由看向面前的王者。“君上这分明是有喜了。”

君宁点点头。“孤知道。”

竹久反而吓了一跳,他和莲宗都是半大少年,从不知人怀孕究竟是什么样子,因此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寻常腹痛。

“大人,为何我家殿下会流……流……”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流血定不是什么好事。竹久一把抓住老妇的胳膊,学武人的手劲险些把范医正的胳膊捏断。“快救殿下,快救……呜!”

把手里的珊瑚摆饰一扔,君宁皱着眉将被打晕的竹久踢到一边。

“他太吵了。”

应该在天上飞的我︿(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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