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败军将

这些年樊国人口渐增,君宁又拥有了业勤国、溟国原附属国以及陪嫁的大片土地,良田和畜牧都有很大发展,不过最让君宁高兴的是,在业勤与樊国交界处发现了一片大型铁矿。

樊国铁制武器都是用陨铁打造根本无法量产。除了贵族武官,绝大部分兵士用的仍是青铜武器。如今发现铁矿脉,简直比白给君宁一个业勤还要高兴。古人曾说过“山上有赭,其下有铁。”,又有“沙则潜流,亦有运赭;于以求铁,趁在其下”。可见只要有“赭”的地方,无论高山还是河中,都是有机会发现铁石的。

对于更专业的君宁也不清楚,只好依这一点令影卫和格物院都秘密去找。影卫知道这是关乎社稷之事,而格物院派出的探子只道王上对丹青感了兴趣,毕竟“赭”可是很传统的书画颜料。

发现铁矿并不意味着马上就懂得怎么炼铁。就算君宁保留着二十几年前的记忆也只隐约知道有竖炉炼铁,铸铁柔化这些早期技术。但具体怎么操作真是两眼一抹黑。君宁索性一股脑都丢给格物院折腾了,并派了荒玉亲自监督。

荒玉让人放心,他自己却不放心辟光。不由再一次提出调席泸回宫。

席泸居别宫已有七载,从未踏出宫室半步。去看萧融雪时如若召唤便能见到他,他每次都静静跟在君宁身后,有问必答,旁的,也从不多说一个字。

萧氏灭亡七载,势力几近消散,旧部们不是在边境连年死磕中丧生荒野就是年纪渐长解甲归田。静王薨后,再也没什么人想要萧融雪性命了。

萧融雪终于成了一名单纯的,无足轻重的王族内眷,是生是死,好坏与否都再没人关注。

站在阁楼上君宁远远看着花园里望着花草发呆的男子。他只是静静坐着,似乎在用心看一朵花。灰白的头发松散扎在脑后,顺着他消瘦的脊背垂下来,落在地上。

“他似乎好些了。”

“是的主上。”身后的阴影将君宁整个笼罩,真是个像铁塔一样的男子。“三年前花园重新翻修后美人的病情就越来越稳定了。”

毕霜似乎因毕家是当年打击萧氏的主力,对萧融雪总有些愧疚,经常会搜罗些名医名药珍奇花木送到别宫。三年前她从位贵族那里掠来一位花匠,手艺享誉都城。彼时君宁还未从南尧归国,她也未越距让那花匠与萧融雪见面,只是趁他睡觉时在影卫监督下种了一些花木。花木涨势喜人,四季成景,除严冬外皆是开得绚烂缤纷。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萧融雪近年哭闹的次数减少许多,更多的是看着繁茂的花木静静出神。

君宁归国后曾经想再寻找那位花匠,不过听说那人被放出来立刻打包跑路,声称就算回老家种菜也再不给这些狗/日的贵族卖命了。

既然萧融雪在别院过得很好,君宁也不想打破他现有的安宁。有时她想,或许这一生,他们就这样遥遥相望了吧。她与他只隔了一个庭院,而他与她却隔了整个世界。

恐怕他的世界,再也不想有她的驻足。

时间过得飞快,半年匆匆而过。正当冶铁研究如火如荼的展开时东边出了件大事。

战无不胜的右将军无名,战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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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当时正值金秋,作物成熟,整个北疆迎来数年最大一次丰收。屯田的军士一边抢收粮食一边吃了个酒足饭饱,好不快活。

近年来无名铁骑凶名在外,达拉罕已经很少犯边。再加上他们占领了东溟及属国大片丰饶国土,役使原住民为其耕作,因缺粮产生的摩擦几乎都要被人们淡忘。

就在这粮食抢收入库运往国都粮仓,人人都轻松懈怠之时,达拉罕突然倾全国之力大举攻城。

一夜间重兵压境,他们驱赶着数不清的奴隶平民攀爬城墙,将其作为肉盾,作为消耗品。等到箭矢射空滚油用完,守兵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时,达拉罕兵士才蜂拥而上。无名当即就调一万守军支援岌岌可危的羊肠峡。

无名自恃武功,长年如普通兵士般拼杀在战场最前线。然而就在他身着将袍与一群爬上城墙的蛮兵缠斗时却遭了一支冷箭。

确实是冷箭,箭矢从背后射来,直奔后心。若非无名若有所感地向右一避当场就会穿心而亡。

虽然避过要害但利箭还是将他肩膀射了个对穿,箭伤引发旧疾,无名支撑着抵过了当天的进攻,回营后就高烧不退一病不起。

边塞一军一时群龙无首节节败退,等无名好不容易清醒,已经无力回天。

北樊军整整后撤三个郡,在流花城前的流花河终于被一员小将拼死挡住了。

当听到无名战败时早就对男子掌权心怀不满的重臣瞬间翻了天,声讨他的叫骂声甚至连宫外都能听见。

时隔数年,再见到无名时他是顶着败将的屈辱,伤痕累累的身躯,像过街老鼠般被一队残兵偷偷运进襄原的。

他仍发着烧,嘴唇苍白干裂,无意识地翕动着。如刀斧般锐利的五官染上了岁月的风霜,又因伤病而憔悴得仿佛即将折断。君宁将他安置在王宫附近的将军府,那是他官拜右将军时赐下的府邸。无名从未亲眼看过,却不想第一次入住竟是这等光景。

召集了王宫最好的殇医疾医,补品药材如流水般赐下。据范医正说,无名长年征战,身上旧伤无数,此次箭伤勾起旧疾,再加急火攻心,这才病势凶险。

襄原毕竟是国都,名医集聚远非边关能比。经过细心调养,珍药堆砌,过了小半月无名总算恢复了神智。

荒玉来报时君宁正在朝堂上和一众大臣扯皮。除了鸡零狗碎的事,说的最多的就是此次战败,该给统军的右将军无名何种惩罚。

无名做人实在算不得成功,满朝文武加起来竟没一个为他说句好话的。即便抛去男子身份,光他那疯狗似的群嘲技巧,十年来把朝堂上下无论忠奸都得罪了遍。

平时碍于战无不胜的威名众臣也就忍了,现在一朝失势,哪个不风风火火的找回场子?

无名战败后,君宁臭骂了几个蹦跶的最欢实的刺头,情势好不容易稍有平息。但如今……

看着台上摆着的最新战报,君宁不知是忧是喜。

一月过后失去无名,风雨飘摇中的东溟战场,竟然大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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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大半,现出丑陋的,黑黢黢的枝桠。几片卷曲的枯叶被秋风吹动,在君宁脚前咕噜噜的滚着,直没入石板路边将死的干草。

走进无名寝房时他刚刚能支起身。由于事先经过通传,无名虽然披散着头发,但衣衫端谨,并不显得狼狈。侍候他的都是手脚粗大的男子,一看就是从军中带来的杂务兵。见君宁进来纷纷半跪以拳抵胸行军礼,无名示意后才利落退下。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未见了。”君宁自然地坐在床边,端起小几上的汤药。“是两年……还是三年来着?”

“呵,在边关太久,臣也记不清了。”

床上的男人像只重伤被迫蛰伏的头狼,在病榻上仍隐隐散发出阴郁的血气。他接过碗,毫不皱眉地将苦汁一饮而尽,随手将碗丢在几上。

“大王此次带来什么处置就直说吧,臣在边地惯了,没耐性等您啰啰嗦嗦地绕弯子。”

他边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随之转过来,如同利剑似的目光直刺到君宁身上。

有多少年,君宁都没见过这么嚣张又桀骜的目光了。

“你这张嘴还是这般恼人。边军好些年还没磨掉你的性子,反倒愈加烈了。”君宁十指交叉放在膝头。“一口一个王上臣子的,你这可是臣子对王上的态度?”

无名哼了一声,扭头不屑作答。

“——右将军无名听旨,孤今日对你东溟大败一事予以惩处。”

无名来刷一下存在感~无名的肩上旧疾就是当年逃亡在青川峡边受的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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