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回到长安后,皇帝褚明封他为太尉,并把这些年亲理的军事交给他。
褚明本意是想给萧直也封个官,就在萧凛手下做事,奈何萧凛说道:“此子随我征战七年,毫无军事天赋,愚鲁不堪,实在难承皇上重望。”
褚明笑道:“你是天纵奇才,自然看他不起,可也不能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吧。”
萧凛思索道:“萧直处处平庸,唯有在卢城侦查案件时有些许中用,但也不见得出色。”
褚明说道:“萧直才多大年纪,虎父无犬子,等过个几年,我相信他必定会大放异彩。”又说道,“既然你都认为他侦查案件天赋异禀,那我就把他放去大理寺历练历练吧。”
萧凛暗自舒了口气,说道:“谢皇上隆恩!”
“好了好了,皇妹和萧卉想必在家等你很久了,你快快回去看看。”
萧凛告退后立马奔回将军府,他近乡情怯,站在府门口朝里看了一眼,只见妻子褚昭和女儿萧卉正坐在庭院看着萧直练剑,院内几人都笑着,一派祥和。一别七年,褚昭看上去还是光彩照人,只是周身多了几分平和,而萧卉已从小小孩童长成了少女模样,萧凛对妻女的思念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说清的。
正当他决心迈出第一步时,萧卉看到了他,就那样盯着他向褚昭问道:“娘亲,那是谁啊?”
褚昭顺着萧卉的方向看去,和萧凛四目相对,一瞬间两人都红了眼眶。
其实萧卉并非不知道来人是谁,她记忆奇佳,脑海中深深印刻着五岁时萧凛离家的情景。
那天夜里萧卉没有睡着,她知道萧凛要远行,这次远走不知归期,萧凛走到庭院时,她冲出房间去追,双手死死抱住萧凛的大腿,眼泪透湿了他的裤腿,然而还是没能留住他。
萧卉知道她留不住,她没办法。可她有办法报复,手紧紧握住亲情的双刃刀,狠狠地伤她七年未见的父亲,也伤她自己。
萧直见父母有些伤感,收了剑走到萧卉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小妹,这是爹爹啊。”
“爹爹,”萧卉喃喃道,嘴角勾起一抹笑,双眼放光看向萧凛,惊奇道,“真是爹爹麽?”
萧凛哽咽道:“是爹爹,爹爹回来了。”
褚昭坐在那儿泪眼涟涟地看着他,两人一坐一立,中间隔了七年光阴。
萧凛大步走过去抱住妻女,再次说道:“我回来了。”
萧直就面带笑意地在一旁看着,他想起了七岁时独自坐在马车内悄悄哭着看妹妹挽留父亲的情形。
七年前,七岁的萧直随褚昭入宫。
那日恰巧在宫门前碰见了皇太子褚璋,褚璋是萧凛的孪生妹妹、先皇后萧凊的孩子,才十二岁。褚璋向褚昭问好后便邀请萧直去他宫内玩耍,待褚昭回家时再同她一起回去。
褚昭见萧直连连点头,便笑着说道:“去吧,你这顽皮,记得守些规矩,不得太过无法无天!”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后,褚昭眼皮连跳了几下,隐隐有些忧心。
她在皇后姜蕊宫中坐立不安,正欲起身辞别时,底下宫人来报,说太子中了毒,已然昏死过去。
褚昭这时阵脚大乱,问道:“萧公子呢?”
“太医过去诊治时发现太子所中之毒正是出自萧公子随身带来的糕点,皇上大怒,把萧公子下了大狱。”宫人低着头回道。
姜蕊眉头紧皱,对褚昭说道:“璋儿是萧姐姐独子,皇上一时怒极拿萧直发火也未可知,公主你也别急,等我们查明真相后还萧直一个清白也不迟。”
褚昭脸色已然发白,强撑着点点头。
那日褚昭独自回了府,见到萧凛后就开始大哭,哭着说道:“萧凛,无论如何,我要你保住萧直,他要是活不成,那我也不活了,你明白了吗!”
萧凛心疼地看着妻子,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昭儿,你放心,姜皇后已经在彻查此事了,萧直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要保住他,一定要保住他……”褚昭说着说着竟昏了过去。
宫内,储宫的奴仆都被带到了大理寺盘查,姜蕊也带人仔仔细细地搜遍了储宫,连角落也没放过。三天后,太子转醒,慢慢见好,时任大理寺廷尉的叶追也把罪犯审了出来。
糕点是萧直带进宫的没错,可摆放糕点时一名宫女动了手脚,只是那宫女是先皇后带进宫的人,是以最初没有人怀疑她。至于动机呢,宫女自述道:“我们姑娘最是爱惜她这个儿子,如今她去了这么多年,想必很是孤单,我只是想要太子下去陪陪她。我们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当年我脏兮兮的在雪堆里,就快要死了,是她把我捡回相府的,我只是想让我们姑娘开心一点啊。”那宫女竟发了狂地大笑起来,笑得连叶追都觉得瘆人。
叶追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对劲,让郎中来瞧过,几个郎中都诊断出她患了癔症。
结果报上去之后,萧直才从大狱里出来。褚明给萧家赏了些东西以作安抚,并下令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带吃食入储宫,太子的饮食由储宫小厨房负责。至于那宫女,本应是诛九族,可在萧府侍奉的老人都说她是萧凊捡回来的、无父无母,因此,也只是把她五马分尸了事。
至此,这场风波好歹是平息了。
不过,当日吃那糕点的人可不止褚璋一个,萧直从大狱回来之后就发了高热,烧得神志不清。在牢里时,叶追虽然叫了些郎中给他治病,但江湖郎中毕竟比不得宫廷御医,萧直病情未见好转。后来,褚明又派了宫中的御医给萧直看病,吃了一个月药后才慢慢好转。
萧直身体是无恙了,心里却一直有阴霾,回来后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乌桓进犯,萧凛请缨作战。
萧府,萧直怯怯地问道:“爹,我能跟你一起去乌桓吗?我不想留在长安。”眼泪成珠掉下。
褚昭见萧直这样,也落下泪来,问道:“离开长安你会好受些吗?”
萧直麻木地点点头,萧凛见他这样,叹道:“你若想去,我们就一起;如若在那里待不惯,我就让人送你回来,行吗?”
萧直点点头。
当时饭桌上的四人谁也没有想到,萧凛父子东西奔驰,一走就是七年。
萧直突然笑了,怎么无端回忆起这些。
如今的长安已不是他的梦魇,他不该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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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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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云遮雾掩真面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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