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成立品牌的事情稳步推进,但因为涉及到的环节和需要协商的细节太多,陈玦虽经验丰富,也得遵循客观规律来一件一件敲定。
未来几周,他将到各个肉源地走访溯源,大多工厂在澳洲和新西兰,这意味他会离开陈贝果不短的时间。
是以,最近几天只要没事,陈玦都陪在陈贝果身边。两人之间虽遇到了一些问题,但因为经验不足的缘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颇有些回到陈贝果刚接回家时那几个月的如胶似漆的架势。
救助站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闲置的旧厂区已翻新完毕,员工需要的新家具和猫猫狗狗们的单间小窝也已砌好,当初第一批送医院救治的小猫小狗们都顺利入住了。
因为咖啡店那边的投喂还在继续,每周都有新的小动物来吃自助,其中有几只脖子上挂着项圈,陈玦就吩咐店长在门口挂上“寻家长启事”和“失物招领”,万幸结局有惊无险。
每当有家长上门来接走丢的自家孩子时,陈玦看到他们脸上失而复得的表情都会想起家里进贼的那一晚,他想起自己在车上的心急如焚,在途中的度秒如年,心中滋味难言。
这天,陈玦送新来的小猫去宠物医院体检。
在方宜年的帮助下,陈玦和宠物医院签订了协议,在双方的妥协和让利中,商量好以优惠价格对流浪动物进行必要绝育和救助。
陈玦和救助站的小工一起把后备箱里的三只狗、两只猫挪下车,迈步进宠物医院的大厅时迎面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当然,这个不速之客是陈玦自己下的定义。
林煦。
陈玦紧咬了一下牙关,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给出这样的反应。
陈玦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有些许敌意,但按理来说属实荒唐。
对方不过是陈贝果的体检医生兼故地的邻居,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应该引起他如此强烈的紧张,可偏偏就是产生了,为这一点没厘头又存在感极强的情绪,陈玦的第一反应是远离,对彼此都好。
林医生显然也认出了陈玦,按理说只有过两面之缘的人不应该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他主动上前来跟陈玦打招呼,道:“贝果家长早上好。”
陈玦一手拎了一个宠物航空箱,空不出手,但脸上的疑惑表情没有遮挡。
林煦了然地解释道:“医院内部交流学习,未来六个月我都会在这边上班。”
陈玦点了下头。
林煦显然从医院高层那里听说了和陈玦的合作计划,便亲切道:“带它们来检查吗?正好我空着,由我来负责吧。”
陈玦犹豫了一下,不一会儿理智作出决定,公是公,私是私,便叫小工跟上,自己也抬脚跟上了。
不知为何,这次检查林医生又允许家长全程围观了,而且协助的护士好似完全不知道林医生在峪南市宠物医院那边的毛病,或者说规矩。
陈玦向林煦投去的视线中萌发出怀疑,但下一秒,林煦开始检查和操作,态度耐心、细心,动作利落、从容,无形中散发的专业感很快将那点怀疑打消。
成长习惯使然,陈玦对专业人士总没有异议,再说既然人已经调过来了,如果真有马脚,他有底气和资本道一句“拭目以待”。
许是觉得气氛太安静,林煦主动开口问:“贝果最近怎么样?”
这话题但凡换了个人陈玦都恨不得主动迎上去跟对方说个三天三夜,非得让他知道他家贝果有多聪明多体贴多可爱多惹人疼不可。
可是遇到林煦,陈玦怎么都燃不起那丝兴趣,不仅如此,他根本就不想和他谈任何跟陈贝果有关的事,就像和亲密朋友的事情不喜欢让第三个人知道一样。
所以,他开口时言简意赅,语气也不怎么热络,道:“它很好。”
林煦只当这人不爱说话,毕竟上次也是这样,便没有再接声了。
一周后,陈玦把救助站和咖啡店的琐事安顿好后,飞往澳洲出差。
出发前他仔细考虑过要不要带陈贝果同去,但一想到哪怕它去了也是待在公寓里望眼欲穿地等他回家便不忍心了。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离,陈玦走后没人搂着贝果睡觉了,一人一狗就这件事情纠结了好久,最终尝试出一个可行性方案:睡觉时也要开着视频通话,Pad放在贝果的窝里,确保它每天睁开眼睛后就能看见陈玦。
当然,这个极端的办法是陈贝果需要些还是更陈玦需要些,别人不得而知。
这事方宜年和他女朋友在三年异地恋的时候常干,当初陈玦听说后很是嫌恶了一阵,至于吗?跟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似的。
他没想到风水轮流转,那么快就轮换自己身上了,陈玦还没出发便代入设想了一下,心说怎么不至于,要跟原来时时刻刻能亲能抱的小家伙隔一片大洋了,很至于。
所有能料想到的情况都注意到了,陈玦安心飞往堪培拉。
却不想事故发生是不管你有没有提前准备的——陈玦落地后的第三个深夜,陈母打电话过来,说陈父病情加重,现在在医院抢救。
其实自上次陈父闹着要回家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白天时常咳嗽,发热,到了晚上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他喘不上来气,精神头一日颓过一日。
之前送医院是众人在他烧得迷糊的时候私自做的决定,如今虽然咳嗽,人却清醒,陈母劝了几次都不肯去医院复查,只是去找了信得过的中医开方子温补着。
英雄不服老,可能在陈父心里,他还是那个训练场上生猛威武的战士,还是生意场上可以为了一家人的安逸日子鏖战到天亮的陈董。
一天天地拖下去,终于病倒了,倒在散步的小道上昏迷不醒。
万幸的是当时陈母就陪在身边,呼救后家庭医生过来得很快,第一时间做了急救措施,给众人吃了一枚定心丸。
华医随时待命的救护车风驰电掣地来又追风逐电地去,系列检查一个接一个,凌晨三点时,医院给出报告:确诊心肌炎。
陈母心里一咯噔,半宿未歇,精神恍惚到连医生的脸都对不上焦,身边围着一堆医生护士,还有集团高管,律师……一眼望去哪哪都是人,却没有一个可以给她依靠。
她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众人齐声说:“是,夫人。”
陈母走到病床旁握了握丈夫的手,待心神安定后给两个儿子打了电话。
陈煜在洛杉矶视察分公司,时至中午,电话接通得很快,听到父亲出事后二话不说要订最早的一班机票回来。
陈玦在悉尼,刚好是凌晨,听到“父亲”、“医院”、“心肌炎”等字眼迷蒙的瞌睡全醒了,镇定下来后便开始查最早一班回国机票。
陈母几番忍回去的眼泪在听到两个儿子不约而同的反应时终于忍不住了,着急、慌张和酸涩好似庞然大物要把她吞没。
第二天清晨八点,陈母在床边守了一夜,王姨从主宅那边赶来接替她,请她先回家去休息一下,怕陈母不放心,添补道:“两位少爷还没回来,您可再不能病倒了,不然我们可就没有主心骨了呀。”
陈母没有坚持,让司机带着回家去了。
进门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去陈玦的小楼看贝果,虽然吃食什么的有顾姨盯着,但这些天相处下来,陈贝果是走进大家心里去了的,她老想去看看。
以前心情烦闷的时候呆在贝果身边一会儿便会好转,次数一多,大家都养成了有事没事在贝果身边呆一会儿的习惯。
昨天和陈玦的视频通话中断了一会儿,从屏幕上来看,陈玦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陈贝果很担心他,一夜没睡。
现下陈母找来,陈贝果在她身上很敏锐地闻到了之前在医院体检时闻到的消毒水味,心下纳罕,才从医院回来吗?
可是陈母什么都没说,只默不作声地把贝果抱起来放在胸前,再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衣服上。
消毒水味更重了,陈贝果再动动耳朵,小脑筋转起来,他发现陈玦妈妈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像笼罩着一层乌云,正在酝酿一场大雨,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不下来。
贝果想拉着陈玦妈妈到按钮前去问为什么,可是又怕惊扰到她,毕竟她看起来很疲惫,像耗尽心力,好不容易撑着来找他的。
在贝果安静的陪伴着,陈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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