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陈玦和林煦只见过几次面,不是熟人,没有久坐的道理。见到陈贝果后他便想走,同时还想把陈贝果带走。

——陈玦不太相信有“大变活人”这种事情,他想多和他接触,寻找他身上有几分和陈贝果相似的影子。

于是问:“我要走了,你要跟我回去吗?”

小朋友忘性很快,说好的呀。

林煦看着陈贝果的后脑勺,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难不成真是当狗当久了?主人一招手就摇尾巴。

快中午了,陈玦一边开车一边让住宅那边的人把午饭送去小楼,说他以后都在那边吃饭。

然后又打电话给陈煜,说陈贝果找到了,把放出去的人都撤回来。

陈玦没有回家,而是带着人去了医院。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长得一脸无辜纯稚,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但他还是要亲自去确定一下父亲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变好了。

一路上陈玦都没有跟陈贝果说话,哪怕他能明显感觉到副驾驶上的人投过来的炽热眼神。

往常出门工作了一天回家后,他能抱着陈贝果说个没完,“吃饭了吗?饱了吗?”、“要不要来点小零食?”、“今天看的什么动画片?”、“玩得开不开心?”,哪怕空旷的客厅里从始至终只有自己的声音和难得的几个按钮回答,他都乐此不疲。

可现在?实在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到医院后,陈玦先被告知陈父今早苏醒了一次,并且神志清醒,精神面貌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点头说好,然后吩咐科室主任为父亲进行一次全身检查。

陈贝果跟着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等结果,心里的委屈满得快要溢出来。

——陈玦果然还是不相信他。

不过又很快振作了,检查结果出来之后,陈玦就会相信他了对吧?那他们又可以恢复到以前亲密无间的日子了对不对?

想到陈玦之前对他温柔的拥抱和耐心的哄睡,陈贝果想要摇一摇消失的尾巴。

三小时后,主治医生来见陈玦,脸上绷得很紧,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为董事长安排的一系列检查已经全部完毕。结果显示董事长的身体非常好……甚至比以前还好。”

检查结果显示陈父的身体除了因为衰老而自然导致的各器官运作效率下降外,并无其他毛病,就像工作已久的机器,只是有些微不可避免的磨损,却没有致命的损坏。

——但这怎么可能?一个月都不到,两次全身检查的结果却截然不同,那些因为心肌炎而带来的并发症和此前日积月累的慢性病好似从未有过。

这是无法用现代医学乃至现代科学解释的事情,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陈玦不在乎过程,只看结果。父亲的身体好转便万事大吉,而且确实可以证明这个男孩子就是自己的陈贝果,接下来他要忙的事情就是如何接受这个现实了。

还跟原来一样,陈父一清醒便闹着要回家,这次陈玦没有依他,谨遵医嘱继续留院观察。

陪着父亲吃完点心后,陈玦才带着人回家。

陈玦身边的小尾巴像有了靠山似的,跟得更紧了。

陈玦想努力找回跟陈贝果相处时自己的状态,但一抬头看见的不是小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时,仍会难以抑制地愣神。

他随便找话题:“你……想吃什么?”

陈贝果急不可耐:“贝果贝果!”。

他馋好久了,那会儿陈玦答应他要等大一点了才能吃,现在他够大了吧!!

陈玦点了点头,动动手指让人送到家里去。

好像,又无话可说了……

陈玦不知道怎么办,大半年前陈贝果的到来让他能安心地对着他说一切想说的话。此前他从未有这样的习惯,念头都在脑子里,不对任何人开口。

现在有人来告诉他小狗是人。

哪里变了,哪里又没变。作为小狗时他们有最亲密的关系,但作为人,这是他们见的第二面。

不怪他无措,哪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成年人面对这样的情形恐怕都会瞠目结舌。

不知道说什么便不说,车里一直静默到回家。

由于在医院耽搁了很久,到家时已快三点了,一个不尴不尬的时间,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太早。

所幸贝果已按时送达,陈玦留陈贝果在小楼里稍微吃点东西,他去前面找母亲说说父亲的身体已大有好转。

可谁知回来的时候桌上四个不同口味的贝果仍然端端正正地放在原来的地方,陈贝果在沙发上歪倒,他等了他好久,但看到他来又立马打起精神。

眼睛周围红红的,他在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着。

从前小狗也会这样等他回来吃饭,想到这里,陈玦心头发软。

“等我?”明知故问,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找到贝果后陈玦发觉自己的一切行为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

陈玦径直走向陈贝果,帮他打开了一只,递给他,说:“饿了可以吃,现在离开饭还要很久。”

虽然朝夕相处的小狗变成了人,但吃饭需要自己喂这一点没有多少变化,陈玦多少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陈玦的目光落在别处,但余光里可以完整地罩住一个陈贝果。他需要时间来想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跟这个人相处。

把他当成小狗还是人呢?

如果是人的话,那关系的建立和熟悉是不是得从头开始?

陈玦丝毫没有发现,在为接下来预设的走向里,他不排斥和陈贝果变得亲密这件事,尽管他面对“精灵族”、“族长”、“小狗变精灵族”这样的概念时会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显然身体先于大脑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的问题是,陈贝果是男孩子,而他也是男的,所以要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思维游走的间隙里,陈玦注意到陈贝果一只贝果已经快要吃完,又自然地给他打开第二只。这一只上面有些糖粉,他用外包装将它牢牢裹住,确保糖粉不会弄脏小朋友的手才递给他。

哥哥弟弟?还是…?

好像只能是前者。

“你在想什么?”

思路被一道声音中断,陈玦没有隐瞒的意思,说:“我在想,我和你以后怎么办。你不再是小狗了,我们的相处模式需要改变。”

陈贝果不理解,虽然他不是小狗了,但仍然是陈贝果呀,如假包换!为什么需要改变呢?

“不用呀,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

这怎么能一样?“不一样。现在你是人,我们不能像主人和宠物那样相处。”

“可我还是陈贝果呀,这不是一样的吗?”

陈玦竟然无法反驳,他只得另起话头:“可以,但我做不到,真正的人,比如我,和人相处跟和动物相处时候状态和态度不一样,这是没法控制的。”

陈贝果嚼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只好说“好吧”。

陈玦为小小的胜利而暗自欢呼,但看陈贝果那对待贝果时真诚的样子又觉得他顶多三岁,还小呢,指望他做出改变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好由他这边来行动了。

两人都处在对对方新一轮的观察中,时间走得很快,马上十点,陈贝果早早打起了哈欠。

彼此各自占据着沙发的一角,在电影的背景声中无声对峙。

——陈玦单方面这么觉得。

问题出在以往都是他带着陈贝果上床睡觉,但现在陈贝果变成了人,还是个成年人,再跟以前似的抱着睡就多少有点不合适。

正琢磨着如何提出分床睡而不让贝果误解的时候,陈贝果先出声了。

他实在困得不行,很想陪陈玦看完这一场,可是视线已经模糊得快聚不了焦。

“我睡哪个房间啊?”

陈玦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今晚睡哪个房间?”,陈贝果声音因为困觉而变得黏糊,他不得已不停揉眼睛保持清醒,是以只能断断续续地说话:“我现在是人了,不能和你一起睡了。”

虽然他不想这样,可是林煦那几天给他恶补了一下人类社会的社交礼仪和基本原则,让他模糊地意识到人可以和小猫小狗一起睡觉,但不能和人一起睡觉,除非是夫妻。

有点儿遗憾,但还是入乡随俗好了。

陈玦像是完全没料到这个口子会由陈贝果撕开,心里为了小家伙不伤心不多想为准备的腹稿全乱了,取而代之的没由来的慌张:“你不想和我睡?你想睡哪里?”

他不是一贯粘自己的吗?怎么会主动提出这种问题?还是说离开他几天就生疏了?

“睡哪里都可以呀,只是我真的好困了,你给我随便找个房间吧。”

陈玦看着陈贝果再现不倒翁一样的场景,犹豫是问个清楚还是先放人去睡。

他选择了后者。

因为防止陈贝果认床,因为床上那大大小小的陪睡玩偶搬动起来太麻烦,因为主卧里有卫生间,因为新换的床具是柔和的蓝色,因为十点了,陈玦决定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他睡。

睡眠很重要,尤其是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家伙来说。纷乱的思绪闪过的间隙,陈玦为自己找到了让出主卧的理由。

而后,他关闭了投影仪,转身去了与主卧一房之隔的次卧。

陈玦心里:分床=分房=分居=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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