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月躺在床上,心却全在那暗层的微光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奶奶“茶承千年”的期许不断回荡。
好不容易挨到天色渐明,她便迫不及待来到茶柜前,虽一夜未眠,却因心中的急切,手指无比沉稳。
清晨,柔和的晨光如一层薄纱般洒在窗纸上,将窗纸洇成了淡金色。
向秋月跪在散发着古朴木香的老榆木茶柜前,她的手指节轻轻抵着昨晚摸到的木片缝隙,那缝隙在朦胧的光线中,像是一条隐藏着秘密的细线。
一夜没合眼,她的眼底浮着一层薄青,宛如湖面上淡淡的雾气。可她的指尖却稳得反常,稳得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她像奶奶教她温盏时那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清晨,只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昨夜暗层里漏出的温润光泽,如同一缕柔和的月光,在她的脑海里晃了一宿。此刻,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茶柜木板的闷响,那声音如同沉闷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神经。
“咔。”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明显,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份宁静。
木片被推离原位的刹那,向秋月喉间溢出半声轻喘,那气息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如同微风拂面。暗格里掉出的东西滚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块半指厚的青白玉佩,和一本边角起卷的旧账本映入她的眼帘。
那玉佩温润细腻,在晨光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如同一块晶莹的美玉;账本则显得有些陈旧,纸张微微泛黄,边角的卷曲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玉佩上雕着半朵并蒂莲,那精致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断口处还沾着极细的茶渍,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账本封皮写着“顾记茶修”,墨迹已褪成浅灰,如同被时光蒙上了一层薄纱。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开时,她正捡起玉佩对着光看。那淡青色玉质里浮着丝若有若无的茶纹,在光线的映照下,如同缥缈的云雾,像极了奶奶那只碎成八瓣的建窑盏,修复后釉面里蜿蜒的金线,美得让人心醉。
【检测到顾家茶器传承信物,茶寮等级 1条件更新:需将茶器修复度提升至30%】
向秋月手指一抖,玉佩险些滑落,她的手微微颤抖,如同一片在风中摇曳的树叶。奶奶临终前的话突然变得清晰:“顾家的修补方子能续茶器魂,可顾家……唉,你找顾三爷,别找旁的人。”她低头看账本扉页,最上面一行小字是“民国三十年顾怀安记”——顾三爷,该是这顾怀安的孙辈?
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如同一层轻纱笼罩着世界。向秋月把玉佩和账本塞进粗布包,那粗布包在她手中显得有些粗糙,触感微微扎人。她搭着早班车往名片上的地址去,车窗外的景色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繁华的商街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老茶寮在巷尾,而顾家茶器修复所却在这最繁华的商街。
玻璃橱窗里摆着修复好的宋代茶碾、明代茶则,每一件都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那光芒如同点点繁星,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她刚要推门,里面传来男人冷硬的声音:“顾三爷闭门谢客三年,谁给你们的胆子擅自联系外客?”那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穿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门,深灰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子,后颈线条绷得像拉紧的弦,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被训的店员缩着脖子,指尖揪着围裙角,脸上露出紧张和害怕的神情:“可那位说有顾记的信物……”
“信物?”男人转身时,向秋月看清了他的脸——眉骨高得像刀刻,眼尾压着点戾气,那眼神如同锐利的刀锋,让人不敢直视。
“顾家信物在三十年前就随雪顶盏碎了,谁……”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向秋月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着玉佩,青白玉在晨雾里泛着幽光,那幽光如同神秘的信号,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男人瞳孔猛地收缩,几步跨到门前,西装下摆带起风,那风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刮得她鬓角碎发乱飞:“你哪来的?”
向秋月被他逼得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橱窗棱角,那棱角硌得她生疼。他身上有极淡的沉水香,混着茶器修复常用的生漆味,那味道如同记忆的钥匙,让她想起奶奶茶寮里那只老檀木匣。“我……我奶奶留下的。”她攥紧布包,账本边角硌得掌心发疼,“奶奶说修茶器要找顾三爷……”
“顾三爷是我爷爷。”男人打断她,声音像浸了冰碴,“他三年前就走了。”
向秋月脑子“嗡”地一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奶奶临终前还念叨着顾三爷的名字,原来……原来人已经没了?她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晨雾里的商街突然变得模糊,她听见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还有背后男人喊“喂”的尾音被风扯散。商街的繁华渐渐远去,周围的环境也逐渐变得古朴。
茶寮门口的灯笼还没收,被风刮得撞在门框上“咚咚”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
向秋月跑得肺叶发疼,却在看清门口贴的东西时猛地刹住脚——粉色招工传单,“蜜雪甜奶茶店高薪招聘”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疼,那鲜艳的颜色在她眼中格外刺眼。
“小妹妹跑这么急?”周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甜得发腻的调子,如同黏稠的糖浆。“我就说茶寮撑不过月底,不如来我这打工?”她涂着玫红甲油的手递来张名片,指甲盖儿上还粘着亮片,那亮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我教你做网红奶茶,比你泡这苦茶挣钱多了。”
向秋月盯着她指尖的亮片,突然想起昨晚周芳举着手机的样子。她没接名片,转身要推门,系统提示却像烫着似的在眼前炸开:【茶器共鸣触发:顾家信物需特殊茶汤激活,当前可尝试配方:荔枝白毫撞奶】
她猛地停住。奶奶手札里夹的那张纸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泛黄的信纸上,小楷写着“荔枝白毫撞奶:春茶白毫取三钱,鲜荔枝取汁一盏,热奶冲之,茶气引器魂”。
向秋月几乎是冲进茶寮的。手札还摊在案上,月光曾染亮的“茶承千年”四个字被晨风掀起一角,那纸张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她翻到手札夹层,那张皱巴巴的配方纸果然在,边缘还沾着奶奶熬药时溅的药渍,那药渍如同岁月的印记,承载着奶奶的回忆。
炭炉里的松炭还有余温,她能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手忙脚乱地架起铜煮茶炉,白毫茶在茶碾里碾得细碎,发出沙沙的声响,剥荔枝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那汁水带着清甜的香气。
当热奶冲进茶盏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可没等她看清内容,茶寮木门“砰”地被推开。
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晨雾还沾在他肩头,眼底像淬了火:“顾砚涛。”他扫过她手中的茶盏,又落在她身侧的玉佩上,“顾家失传三十年的雪顶盏碎片,你从哪偷的?”
向秋月攥紧手札里的账本残页,那上面有顾怀安写的“雪顶盏,宋官窖,碎于民国二十七年”。顾砚涛的目光像把刀,刮过玉佩断口处的茶渍,她突然想起奶奶说过,雪顶盏碎时,茶汁渗进了碎片里。
“我没偷。”她喉咙发紧,却把玉佩举得更直,“这是奶奶留给我的。”顾砚涛盯着那半块玉佩,喉结动了动。他抬手,指尖悬在玉佩上方半寸,又缓缓落下,像怕碰碎什么。
向秋月看见他指节泛白,连腕骨都绷出形状,而他眼底的惊电,正随着指尖轻触玉佩纹路的动作,慢慢变成某种她读不懂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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