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轻轻一碰,一条一米多长的小型鲨鱼就没了气息。
张仰来不及庆祝腕足毒性给力,身后那条鲨鱼紧随其后就要张口朝他咬下来。
这一口下去,能直接把他咬成半截。
他身形迅速闪开,控制着最长那两根腕足猛地展开,等身长度的腕就像降落伞一样罩住这头莽撞的鲨鱼,扑过去的同时张开可怖且密密麻麻的吸盘,释放出粘液,不给鲨鱼丝毫逃跑的机会。
在浅海的细弱光线下,半透明的腕足上遍布着环状纹理一闪一闪,反射出起起伏伏的幽蓝色危险光芒,诡异悚然又美得令人窒息。
就这样,两头千里迢迢赶来的追杀猎食者双双中道崩阻,折戟沙底。
今天因为这两头鲨鱼,张仰什么猎物都没有打,就耗尽了体力,只好回到了木筏歇息片刻再下水。
烈日炎炎,头顶撑起来纳凉的床单这几天被他完善到了两层,上面那层每天都会先浸水,再撑开挡太阳,这样虽然烂得快,但也能稍微凉快些。
他依靠在澡盆上半眯着眼,眼神没有明确的焦点,随意落在了一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缓了一会儿,就在他反手想从澡盆里捞点东西吃补充下能量的时候,原本飘忽的眼神忽然一凝。
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赫然出现了一艘船!
是他长时间盯着反光的海面看,眼底出现了视后像吗?
不然那里怎么会有条船呢?
看着不远处越来越清晰的船,张仰神情凝重,高度戒备的同时,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隐隐战栗。
好久没看到人了,还有点小兴奋。
身后‘三条尾巴’争先恐后地钻入他后背,躲进长袖里藏好,藏不进去的部分也隐在身后,确保不会打草惊蛇。
毕竟张仰不确定这种变异是普遍性,还是只有他自己的个例。
如果只有自己发生了变异……张仰盯着不远处小船的眼底渐渐变冷,嘴角不由自主地抿起一抹和善的笑。
那他会让这件事彻底成为一个秘密。
不远处的船越发近了,在离木筏仅有十几米的位置停住了。
船上的两个人朝这边齐声喊了句什么。
张仰没吭声,他听不懂。
见木筏上的人没动静,船上其中一个人又换了种语言,“Firmeza? ”(一切还OK吗?)
这回他听懂了,想了想回了一句,“O que aconteceu? Todos morreram? ”(发生了什么事?人都死了?)
船上两人听到张仰居然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十分激动,开始叽里咕噜说了起来,听得张仰眉头紧皱。
这两人语速太快,再加上口音问题,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一片,头皮发麻。
听了两三遍,他才搞明白这两人话里的意思。
这次海啸和海平面上升是全球性的灾难,他们是南美洲其中一个小国,侥幸在那次大洪水中逃生幸存下来,靠着平时打渔的小船和几张渔网开始在海上流浪。
张仰也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他不知道这场灾难在全世界是不是同时发生,但此时距这两人所在大洲遭遇大洪水刚好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
他神色一怔,他居然已经在海上漂了一个月之久了。
也就是说,他之前无意识抱着根烂木头,在海上漂了八天。
张仰感慨自己命还挺大。
他还在沉思些别的事情,眼前这两人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求助上,他刚回神,就听到这俩人在叽里呱啦说着想要一些淡水和食物,如果可以的话想和他一起同行,还能互相照应着。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大方地赠给了两人十几条鲜鱼,并且礼貌地回绝了同行的建议。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鱼,柴火不够,大多时候都是生食,吃得他都快变成石斑鱼了。
鱼干还要他费事处理,新鲜的鱼当然就是有多少就送多少。
鱼是被张仰用塑料袋子系好,缠好绳子,靠着惊人的臂力和控制力直接扔到了那条相隔十几米的小渔船上。
“嘭”的一声,吓得船上的两人几哇乱叫一气,小心翼翼上前,扒开看到塑料袋里装着满满的鱼,受惊后乱叫的动静才小了下来,还朝着张仰做手势感谢。
只是,张仰看着怎么还越靠越近,眼瞅着就要靠上他的木筏的小渔船时,眯起了眼。
“No me se cerque!”他冷冷地警告道。
(别靠近我!)
两人充耳不闻,继续用两根桨往这边划。
警告无果,张仰深呼吸了下,闭了闭眼,鱼杀得不少,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腕宰人,心里多少有些小紧张。
他随手捞过一旁放着的柴刀,不知是因为他此时脸上的神情让人莫名感觉悚然,还是那两人实在太怂,他只是朝两人作势比划了两下,就见那两人瞬间脸色大变,调转划桨的方向,手忙脚乱地往木筏相反方向划去,试图远离忽然变脸的危险人物。
张仰动作一顿,没想到这两人如此胆小,他还没有开始热身酝酿好呢。
柴刀随手就要往澡盆里一放,算了,能拖一阵是一阵。
他的心暂时还没有冷硬得杀人如杀鱼般手起刀落,干脆果断。
这回就算他善心大发,放他们一马。
“?Monstruo ! !!”(怪物!!!)
“?Mira su espalda! ”(快看他的后背!)
张仰原本扔柴刀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那艘小渔船,轻笑一声。
刚才不知谁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木筏上那位外表依旧英俊体面的先生背后竟然有触手在蠕动着,撑得肥胖大码的短袖都紧绷在了身上,勒出了完美紧实的正面身材。
这副诡异又带着美感的画面冲击着两人的眼球,吓得他们喊出声来。
对上那两人惊惧的眼神,他随意一偏头,避开了对面慌不择路朝这边扔过来的重物和锋利器皿。
然后转身背对着湛蓝的海面,在两人震惊不解的眼神中,仰头一倒,摔进海里。
眼睁睁地看着木筏上的怪物竟然自己跳海了,那两人怔愣在原地,荒谬的同时不禁感到些莫名的战栗。
这、就自己跳海自杀了?
两人手上疯狂划桨逃离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眼神不由得看向了满满当当且无主的木筏。
鬼使神差的,他们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震惊、恐惧、疑虑、贪婪、不安……
最后贪婪压倒了恐惧和理智,占了上风。
木筏离他们几十米,两人又开始拼了命地划桨,这回却是朝着木筏的方向。
但诡异的是,任凭他们怎么用力地划动桨,小渔船也纹丝不动。
渐渐的,两人就是个傻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将近四十度的大热天却硬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如坠冰窖。
绝望恐惧的情绪在小渔船上弥漫开来,两人手里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
紧握着桨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哐”的一声桨掉落在铁皮渔船底部的声音刺耳又响亮,换作平时多半会让人下意识眉头一皱,但现在不管是船上的人,还是船下的人,已经没有人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了。
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其中一个人终于撑不住了,大喊着求饶和慌不择路的话。
话里的内容让张仰原本想直接解决两人的动作一顿,瞬间改变了注意。
“啪嗒”一声,船体边缘忽然搭上来一根在阳光下闪着钻石般晶莹闪耀光芒的半透明触手。
近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吸盘异常可怖,两人身子直接僵住,连根手指头都僵直了动弹不得。
触手之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搭了上来。
令两人毛骨悚然的是,铁皮船沿居然被这轻飘飘地一搭,就摁下了一道深凹进去的五指印!
那只看似平时只会握着钢笔或键盘的手冷白修长,放到海难前都是手模圈子里的热门型号,谁能想到杀伤力竟然这么变态!
紧接着,就看到刚才还疯了似的跳海自杀的男人动作优雅又不失利落地从海水里一跃而上,翻到了船上。
渔船被震得晃荡间,青天白日下,男人身后清清楚楚地展开了三根半透明的可怖触手,还在空中缓缓曳动,某些角度下甚至还能看到上头时隐时现的蓝环。
如果说幽蓝的环状图案还是只是它携带剧毒的猜测,那么腕足上头遍布着的密密麻麻的吸盘,就让人不自觉感到齿寒打颤,细看它们仿佛会呼吸般蠕动起伏着,藏在口器中的利齿在光下也看得清晰。
乍一看有种灵魂不自觉战栗的恐惧感和刻入骨子里的妖异美感,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陷入恍惚,只有濒临窒息方能如梦初醒。
‘怪物’两个字就这么卡在了两人喉间,恐惧到发不出声来。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个浑身妖异神秘,仿佛北海巨妖克拉肯再现的男人屈尊降贵蹲下身来,笑得温柔和善。
“?Dónde está la isla de la que hablaba? ?La isla está llena de gente como yo? ” 你们刚才说的岛在哪里?岛上都是我这样的人吗?
明天再改排版,呜呜呜我终于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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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过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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