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介绍:一个讲述赤安在联合行动中,解除误会,双向奔赴,揭开过去谜题的长篇故事。HE。正剧走向,剧里带肉,肉里带刀,刀里带糖。人物关系除了赤安全部按照原著走向(保留新兰,秀明)
本章:科伦在他们面前自杀了,就像当初景光的死一样。
前章:在抓捕琴酒行动中,降谷遇险,赤井救下他后战损,流落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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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把夜幕扭曲变形,寒冷的雨露让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潮湿。枪击声开始慢慢稀疏,暗示着围捕琴酒的战局正在平息。
几十分钟前刚从海里爬上来的两人身上仍是半干,海风早已不再温暖,西边降落的暗红色水晶球也暗淡成灰。尽管枪声讲述着如今处境已经逐渐安全,他们的警惕性仍然不允许自己在这么明显的海岸线上生火,留给空中敌人任何明显的标识。
联合行动后,他们明里暗里吵了很多次。同事们都说他们关系很差,最后说得连他们自己也相信起来。于是,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尽管一般的战友在这类情况下会相互靠近一些来保持体温,他们却宁愿拥抱墙壁,也必须要在彼此之间留出足够的距离,因为另一个人的皮肤有毒。
又或许,只有降谷零才这么想。赤井只是平时模样、坐在那里而已。
因为枪伤失血,赤井的嘴唇有些发白,嘴角的皮干干的,身上打起冷颤。但狙击手不想在降谷面前显得脆弱,便凭着毅力强压着极端不适,坐直身体,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
降谷压拿出对讲机,甩了甩水,金属杂音就这么被他甩了出来。
他冲着对讲设施催促:“风见,情况怎么样。”
风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递了几个声音不那么完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还有一句邀功:“我击毁了4架敌机,琴酒伏特加已确定身亡,正在打捞遗体。基安蒂被击毙,朗姆逃脱,贝尔摩德失踪……”
这样的战果对于联合行动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成功,降谷零想起最后一次会议上,听到赤井反驳意见时,自己扔了一桌子的文件,不禁得意的瞥了他一眼,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甚至认输的眼神,却意外瞥见此时赤井正紧紧抿着薄薄的嘴唇,脸上毫无血色,呼吸的有些费力,甚至身体都有些僵硬。
海面上搜索的直升机探照灯织成密密的灯网,而他们是黑暗中的鱼。赤井的呼吸纠缠在张不开的肺叶上,同样的疼痛,不一样的呼吸,降谷零曾在一个视频的第14秒曾经反复聆听过。
赤井的假死视频并不适合反复观摩。他的表演骗过了所有人,甚至一度包括自己,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甚至曾将声音开到最大,试图从巨大的声量中听出一丝线索。可视频里的声音太真实,他听到鲜活的肺叶在几秒内生出铁锈斑纹,第一次整夜反复观看那些痛苦碾压过赤井身体后,他曾抱着马桶干呕到胃酸。
可他那几个月一直固执重复着一句话。他不敢相信死亡会带走这个人。也许正是因为视频里,他没有像现在这样紧紧抿住嘴唇,苍白的强忍疼痛吧。
降谷诧异于自己再次的走神,只要赤井一在身边,自己就很难平心静气。他朝着墙壁又贴紧了些,努力把命令的重点放在“我”上,以此来掩盖自己对赤井的关心。
“既然情况不错就赶紧来接我们,我跟FBI快要冻死了。”
“我已经到了降谷先生。”风见愉快的声音传来:“就在你们的正上方。”
降谷零与赤井顺着声音抬头,可是突然间,小岛的正上方的空中传来一声爆炸,他们迎面看到浓浓的硝烟与金属碎裂声,坠落在地面上。一架直升机被击中,降谷零从螺旋桨特殊的旋转声中、敏锐的察觉到这正是公安的机型。对讲机中断断续续传出迫降的滴滴声,二人对视了一眼,迅速的拾起了地上的手枪。
组织的后援。
“有狙击手在瞄准这座岛的上空。”赤井低声说道。情况真是不利,对抗狙击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另一个狙击手,然而这片海域里最好的狙击手,现在却没有一把狙击枪。
果然,过早的乐观估计总是错误的,他们的藏身处在十秒后成为了新目标。空中的爆炸声连环响起,海岸边接踵而来了发动机的声音。一艘船突然靠岸,十几个身影冲上沙滩。狙击手凭借着敏锐的嗅觉率先开了枪,单手击毙了两人。降谷零也开了枪,又有两个身影应声倒地。
“看来琴酒最后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也要铲除我们这两个叛徒啊。”
降谷零退回掩体,将剩余的子弹迅速补充。
“山洞外还有至少七八个人需要近战解决,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的狙击手。如果能解决狙击手,直升机就能成功降落。还有,我们的坐标被泄露了,也许频道也被窃听了。”
一旁的赤井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周围的高地——是的,他也推测到了降谷的推测。果然,不出他所料,两英里外的高坡有一个小到看不清的瞭望塔,一闪而过一道高倍镜的反射光。
他想起方才风见的情报——基安蒂已被击毙,还有能力打下直升机的,只有科伦。
“喂,FBI?聋了吗?”
身边降谷的声音将赤井的思绪拉回。他淡淡摇摇头,深绿色的眼睛却泛起了更深的涟漪,也许是因为白天盯着看了太久海浪的缘故。
狙击手。狙击手在战局里的重要地位容不得他存在片刻犹豫,沉浸固执的梦里只会让现实更加糟糕。他必须做出快速的判断,然后行动,以避免更大的伤亡。
正如现在失去基安蒂的科伦一样,负面的情绪使科伦忘记计算月光与高倍镜的角度可能造成的折射,暴露了行踪,这是任何狙击手的大忌,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赤井无法察觉的笑了一下,迅速收起了一把刀,拿起手里的枪,指了指那边隐秘在黑暗里的瞭望塔。
“在那里,我来。这里先拜托你了,我现在单手恐怕很难近战对付这么多人。你掩护我出去。”说罢,看准了火线的间隙便跳了出去。
降谷零眼疾手快的击毙一个冲锋前来的组织成员,扣下扳机与抱怨赤井似乎都是他的本能。
“真是的,你这个人!怎么不说一声就走。”
搜集情报一向是波本的强项,但对于公安降谷零的说,近战是他在组织中藏拙的强项。对付这几个组织的基层人员简直手到擒来,但如何把握好时间尺度,让瞭望塔上的狙击手集中精力于这边的火力,而无法察觉赤井的靠近才是难点。
赤井的动作很快,他放轻脚步,很快从背后绕到了瞭望塔下方的树丛中,看到一副熟悉的墨镜。
果然是科伦。
左轮□□射程是54码到109码,这个射程对于普通人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但这对于赤井显然并不是什么难题。子弹从这里打出去是一个弧线,只要计算好就没有问题。
赤井隐秘在树丛中,周围静的只听得到鸟的心跳。月光再次反射在了瞭望塔上,没有了基安蒂在身旁的科伦孤单影只,连射击卧姿都有些不自在。赤井深吸一口气,眯起一只眼,敏锐的捕捉到了科伦这一秒的心不在焉,于是扣下扳机,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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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海鸥随风飞起,穿林而过的子弹命中了科伦的手,沉重的狙击枪应声从瞭望台掉下。
赤井迅速的奔上瞭望台,此刻他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抓活口。”科伦也许知道朗姆,甚至那位先生的下落。
狙击点被攻破后,小岛的上空迅速聚集起五六架直升机。几位FBI的探员率先赶到,在朱蒂的带领下从直升机的悬吊绳上鱼贯而下,空降小岛。山洞方向的组织成员被双面夹击,FBI探员们的枪声果断而干脆,最后几位跟降谷零周旋的组织成员也终于落网。
此时的瞭望台上却依旧神经紧绷。科伦与赤井雕像一般纹丝不动,警惕着对方的的任何异动。赤井不知自己与科伦谁更紧张,他面无表情,直到看到远处的战况处于控制之中,嘴角才终于难得的上扬了一下。
科伦顺着这个笑容回过头去,一架直升机正在驶来,瞄准了他的后背。
海岛的风终于全部寒冷,掀起一阵阵漩涡,漩涡的中心集中在这座高台,搅动着远处更多鱼贯而来的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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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伦想起了基安蒂死前紧闭的双眼,有些羡慕她的死法,至少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他幻想着那只眼皮上的蝴蝶被一滴血划过,再也没能张开翅膀,有些难过。
“科伦,大势已去了。投降吧。”赤井秀一说道。
科伦点了点头,慢慢举起了双手,走向赤井。
他看着面前这个组织的叛徒,莱伊,这个他钦佩的对手,突然疯狂又毫无章法的攻击向赤井受伤的右肩。本就失血过多的赤井不再敏捷,他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却被科伦夺下了手枪。
“你想活捉我是不是?”科伦一把扔掉墨镜。
赤井退了一步,表情再次深不见底。——没法抓到活口了,或许回去应该抓紧加强一下拳脚,他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从自己手里抢枪。
直升机上立刻传出了警告声:“科伦,放下武器,重复一遍,放下武器。”
科伦结结巴巴的笑着,缓缓坐了下来。高台落下了几只不耐烦的海鸥,扇动着翅膀,带来咕咕的催促声。科伦受伤的手举起手枪,不知道在瞄准什么方向。
“是吗,我抢枪可不是为了杀谁,而是为了……!”说罢,他扭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胸口。
果然。
赤井紧绷的神经被突如其来的头痛抽紧。这一幕太过熟悉,他侧脸的肌肉甚至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他一把抢步上前,海鸥应声被惊起,留下了残留的几片羽毛。一只有力的左手紧紧握住左轮□□弹巣。
回忆中相似的片段再次呼啸而过,一双充满恨意的灰紫色的眼睛突然重叠在了科伦与赤井之间,这些幻象使得他头痛欲裂。赤井将手握得更紧,弹巢的金属硌痛了他的手指,疼痛强迫他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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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吧,左轮手枪一单被握住弹巢,人力是无法开枪的。”
科伦有些愤怒,结巴的说道:“不死,难道要被公安带走审问吗?难道你要让我做一辈子牢吗?”
——是啊,就像基安蒂那只再也飞不起来的蝴蝶一样。
对于他们这样的狙击手,死前不过是想求一个尊严。
赤井一时语塞。科伦赴死的眼神太过熟悉,他只得更紧的握住弹巢。二人僵持不下,地上的羽毛打着旋,背后的直升机再次传出警告,刺耳的声音,刺目的探照灯,尖锐的提醒着赤井这不是回忆。
他听到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朱蒂吗?
赤井松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压力早已到了极点,此刻他只希望自己最信任的同事能赶紧上楼,拿出一个手铐,铐走科伦,好把自己从这里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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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给自己五分钟抽根烟那就更好了。
脚步声停住了。准确的说,是戛然而止的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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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又旋转了起来,牵扯着这一刻的时空。月光照射着这座高台,试图在扭曲的空间里找到一个反射光点。高台上站着一个新的身影,因为一路跑的太快而半弯着腰,手里是另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正瞄准着科伦的脑袋。身影因为呼吸有些起伏,但握枪的手却异常稳。金黄色的头发有些向后凌乱着,整张脸处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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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呼吸声,赤井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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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的身影有些晃动,他大口喘着气,显然是一路匆匆忙忙急奔而来,汗水都被风吹到了一旁,在脸上留下了横着的水迹,身上公安半干的衬衫被一路跑来的树枝甚至划出了几道口子。
——该死的FBI,擅作主张,擅自行动。他奔跑时一直远远看着高台上两人的身影,深怕晚到一步,赤井就变成了一具死尸。
可面前的这一幕,比起赤井死亡,对他的刺激更大。
赤井的手捏住枪,枪口冲着科伦。
——你在干什么?
灰紫色的眼睛仿佛利刃一样像赤井刺了过去,一句质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你只会逼人自杀吗?
苏格兰的身影重叠在了科伦身上,降谷零突然站不稳,用力握住了身边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思绪像潮水一样涌来,降谷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赤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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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握住的是枪的弹巢。可这似乎让降谷更加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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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宁愿阻止科伦自杀,也无法救下景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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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这么厉害,都不愿意救下他吗。
风中一定夹着不少沙子,刀锋划过肌肤,熟悉的场景似乎今天格外新鲜,新鲜得令人惧怕心悸。
赤井终于被这种眼神刺痛到,握紧弹巢的左手仿佛被开水烫到一般,突然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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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盘旋的羽毛停止了旋转,滑出了高台。
“砰!”
科伦自杀了,心口生出一个黑洞,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
赤井左手的小拇指被溅满鲜血。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降谷零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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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伦背后的直升机停止了警告,开始寻找降落地点,探照灯改变了方向,有那么一瞬间探过赤井的双眼。强烈的白灼色使他面前一片漆黑,灰紫色刷满夜空,挥之不去。螺旋桨的声音仿佛被此情此景隔绝,声音再也无法传递进来,直升机降落中急速的风从科伦的背后透过,充满血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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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再也喘不过来气,他低下了头,不愿回头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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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住了月光,高台上忽明忽暗。时空压缩在这一瞬间,身旁的一切仿佛都在高速运转。
赤井握紧双拳,将身形调整成防御的姿态,他不敢预测,也不能预测降谷会做出如何过激的行为。今天的很多事都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很想再次说一句“关于他的事,我一直很抱歉。”但他知道这早已无济于事。
“咚”的一声,降谷摇摇晃晃的跪在了地上。
科伦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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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到任何小的片段都能在他眼里无限放大,拼出一段真相。
景光死去的那个画面,已经在他脑子里重播了无数遍。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直到今天他才注意到。那就是血溅在赤井左手上的方向。
如果是赤井让景光搬动的扳机,血应该集中在赤井除了食指、但以食指为中心的地方。可是当时,血却集中在了手的小拇指处。就像现在一样。
他阻止过。
赤井阻止过。
他试图阻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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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知情般的露出了月光,在赤井的脸上勾画出雕塑般的阴影。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停止,周围的一切不再高速运动,只是静静的流淌进时光里。
降谷零猛得抬起头,身体不禁一阵阵发冷,寒颤如锐利的银箭射穿他的脊梁,眼眸坍缩着,无法凝聚。
赤井听见响动,看见跪在地上的降谷,见他眼神涣散,双手正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试图将痛苦的回忆与思绪拽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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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知所措,再也顾不上降谷零可能对自己随时的攻击,跑上前来拉住他的手,只想赶紧制止他这种自残行为。
“你快松手!”赤井使劲的掰开降谷握紧的拳头。
降谷零的双唇微微张开,痛苦压的他喘不上气,一种雾状的东西开始笼罩在他眼前。他努力呼吸着,不敢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
赤井觉得他溺水了,却不知道向谁才能呼救。他不知该如何安慰零,只得胡乱的整理着他额边碎发,好像这样就能停止痛楚如丝线般一针一针绣在他们身上一样。
降谷零突然颤抖着开了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赤井有些木讷的回问道。
“……”
“你当时已经在阻拦他了,是吗?”
降谷零终于死气沉沉的说出了这句话,伴随着这句话的结束,痛苦的思绪也终于走出了心魔。他渐渐看清了面前的身影,顺从着赤井的动作松开抓住自己头发的手,撑在了地上。
那双绿色的眼睛再次起了涟漪。赤井不知如何作答,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为什么啊…他这是为什么啊?”
降谷零的声音如同缝隙里挤出来一般。他也许是哭了,肩头却没有任何抽动。他一定难过,可是却没有任何挣扎。他只是枯死了似地低着头,一动不动了很长时间。
赤井的手悬在空中,犹豫着寻找着落。他轻轻拍在了零的后背,生怕太过用力,他就会立刻崩溃,立刻碎掉。
“都过去了…”
降谷仰起脸,迎上赤井的双眼。
一双唇突然贴了上来。降谷的双手捧上赤井的脸颊,一心想把自己融化在黑暗里。灼热的空气里,零却冷的离谱,身体颤抖个不停。时间被牢笼锁住,藤蔓般凄楚。可无疑镶嵌在记忆的深处的情念,突然擦亮了一颗红宝石,欢愉的闪着光。
降谷吻得很深,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呼吸的方式。狙击手闭上了双眼,任凭怀里的人在他唇间随意索取,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降谷的头发,梳理着金黄色杂乱的发丝,仿佛安抚着一只受伤的小兽。苦涩的烟草味,宽厚的胸膛。降谷把手收在赤井的胸前,听见赤井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感受到几天来难得的安心。
楼下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不知是公安还是FBI。降谷零突然恢复了理智,一把推开了赤井。赤井嘴有些发红发肿,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他,恢复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是我失礼了,抱歉。”
降谷零迅速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
T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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