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一觉睡醒，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下午2点57分，他又比闹钟醒得早。方辞昨晚回家收拾了两小时，在十一点半前盖上了被子和眼皮，他睡眠质量很好，多年的良好习惯塑造了他令行禁止的生物钟。
关掉闹钟和飞行模式，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但最吓人的是方颜的17个未接来电，方辞立刻拨过去，对面也很快接起，不等方辞开口就劈头盖脸来了一句：“拜拜！你坐个飞机穿那么帅干什么啊！”
方辞简直一头雾水：“方女士，您能不能和我说一下前因后果啊？我坐个飞机招谁惹谁了？不然我游回来啊。”
“儿子，你昨天在机场被人拍了，我才找人给你撤了一次，结果现在又上去了，他们不累我都累了，我是你妈，不是你经纪人，干脆就这么挂着吧，过两天就没人记得你了。”
“什么跟什么？热搜？我看看。”方辞闻言打开电脑，【世界上最冷的红色】赫然位于热搜榜榜首，方辞点进去，有几张图，应该是他昨天在机场等司机时被拍下的。
第一张照片的焦点不在他身上，比起他旁边的男生，方辞算个背景板。然而拍照的人似乎是关注到了方辞，第二张照片里，方辞穿着红色的短袖连帽衫，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撑着行李推车，脸上写满了“心情很差别靠近我”几个字，一张臭脸清晰又干净。
再点开网友评论，那更是热闹非凡——
【让我看帅哥】：OMGGGGGGG——这是哪家公司的出道预备役吗！！！这气质绝了！！！内娱几百年没有这样的清冷男明星了！！！妈妈，我今天看到帅哥了！！！！
【傅辛呈世界第一】：长得确实还行，但也还好吧，放在素人里是挺出挑的，放娱乐圈里也就一般般啦
【今天也很暴躁】回复【傅辛呈世界第一】：呵呵，粉随蒸煮，都发育不全，眼神也不好，没看你家哥哥站在旁边泯然众人嘛，就这张素人脸能甩你家哥哥几条街！
【傅辛呈世界第一】回复【今天也很暴躁】：谁拉踩谁下剑，我拿他跟傅辛呈比了吗！？谁急了我不说
【我是想2G冲浪的】：楼上的你们不要再吵了啦！这个小哥哥和傅辛呈就是不好比较了啦，人家清俊高贵那个气质怎么能和内娱第一甜的小兔叽比嘛！
【内娱终究是丸了】：天啊！！！今天神眷顾了我的眼睛！！！这真的不是艺人吗？！他要是出道了我就连夜改我ID！！！
【橙子の宝贝】：很好看诶，不会是同一家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吧？这可是全素颜生图欸，完美的有点超过了吧。但我家橙子哥哥还是最帅的！
【嗑嗑更健康】：不是吧..怎么那么多傅辛呈的粉丝..这么一想，冷峻公子哥×甜美小白兔也很好嗑啊啊啊啊啊啊
【橙子赛高】回复【嗑嗑更健康】：？？？请不要随地大小嗑，我们哥哥不约！
【保护世界上最好的橙兔叽】回复【嗑嗑更健康】：南通解差不多得了？？？别见着两个男的就yy好吗？？请问是有什么情感缺陷吗？？
【嗑嗑更健康】回复【橙子赛高】：还没让他们约呢，怎么？这么怕说不会和你家哥哥是真的吧？
【嗑嗑更健康】回复【保护世界上最好的橙兔叽】：毒唯也差不多得了吧？你这么急是害怕你家哥哥离你而去吗？
【下次买天文望远镜】：纯路人，这哥们儿确实长得带劲儿啊，感觉下一秒他要给我竖中指了哈哈哈哈哈
方辞面无表情地滑动鼠标，定格在一层评论——
【我要成为大手子】：他眼尾翘起，仿佛看谁都不耐烦，明明穿着鲜艳的红色，却怎么也压不住他眼里的冰川，裹挟着极地的冷风，吹得人心里发颤。
【川川_戒断小说版】回复【我要成为大手子】：天呢！老师！请您务必多写一点！！！
【坏狗世间绝配】回复【我要成为大手子】：老师您竟然还不算大手子吗！！！太会写了！！！感觉红衣小哥哥更帅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要成为大手子】回复【我要成为大手子】：他一手翻转着手机，另一只手的掌心泛着淡淡的粉色，拍着行李箱，又像是在拍着某个人，漫不经心，暧昧无比。
【为我产品献出心脏】回复【我要成为大手子】：啊啊啊啊啊啊停下！！！人工呼吸！！！我要脑补了啊啊啊啊啊啊！！！
【嗑到养胃了】回复【我要成为大手子】：我好了！！！hsohso！！！明明老师还没写什么怎么感觉什么都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辞点击左上角退出，沉默似乎成为他唯一的反应，电话里方颜又问：“拜拜？怎么样？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除了【世界上最冷的红色】，热搜榜后面还有【卫衣贵公子】【傅辛呈】【谁说红色只适合冬天】几个词条，方辞关掉微博，从冰箱里抽出一支水。
“拜拜，我还是给你把热搜撤了吧？”
方辞觉得没什么所谓，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做什么明星，大概也没有兴趣。网络时代，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多少有点烦，于是说：“那就撤那两个热度靠前的吧，钱花多了我心疼。”
“行，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得给我儿子花钱撤热搜。”方颜在那头觉得好笑，又想起一件事：“今晚7点，在洲祥的饭局没忘吧？”
“嗯，记着呢，我等会儿还要去健身房，不说了，晚上见。”
方辞有规律的运动习惯，他欣赏不来大块的肌肉，但更加不能容忍软塌塌的脂肪，这么多年坚持下来，身材匀称，线条也干净漂亮。他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客厅，行李箱已经消失不见，陈姨应该已经来过，于是他简单洗漱完换好衣服，就拎包出了门。
晚上6点50分，方辞到了洲祥，这是一间私人会所性质的私房菜馆，方颜非常喜欢这家餐厅的珍宝乳鸽，选在这里吃饭，说明方颜和前来赴约的人关系不错。
方辞今晚选了一件米白色立领亚麻短袖衬衫，卡其色双褶休闲西裤，手腕上的深棕色是方颜去年送给他的一只江诗丹顿。
方辞在包间里坐下，他先点了一扎玉米汁和三支椰子水，门外隐约传来方颜的声音，他站起来，门被推开，和方颜一起进来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女士，看着比方颜年长。
方颜率先开口道：“小辞，这位是悦铭影业的王总，也是我的多年好友。”又转头介绍方辞：“适韵，这就是我儿子，方辞，你刚刚看过照片的。”
“王总好，我是方辞，幸会。”方辞先打招呼，又准备与对方礼节性地握一下手。
谁知王适韵直接握紧了他，无比热情：“小辞啊，总是听你妈妈提起你，跟我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阿姨就行了！我跟你妈妈认识好几年了，但你一直在读书也没机会见，好容易今天总算要见到真人了，没成想先把你的照片看了一遍！”
方辞怔愣一瞬，意识到是那抹“最冷的红”，他扯着嘴角笑笑：“难得穿一次亮眼的颜色，没想到会被拍，让阿姨见笑了。”
“这是哪里话！年轻人就得穿的鲜亮，那才叫朝气蓬勃呢！要我说啊，那照片拍的还是不够好，小辞真人可帅气多了！”
“阿姨过奖了，您先坐吧。”方辞说着，拉开椅子引着王适韵坐下。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肚子也逐渐填饱，方辞起身去洗手间，剩下王适韵和方颜聊起来：“陈松晔上个月回国了，据说是回来拍电影的，好像已经选好本子了。”
方颜就爱听各路娱乐消息，催着王适韵往下说，王适韵道：“我听人说，陈松晔去年跟贺清文吃了好几次饭，结果今年回来就挑了贺清文学生的本子。都说陈松晔眼高于顶，大家也都好奇贺清文这个学生到底几斤几两。”
“贺清文的学生？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方颜喝着椰子水，又问：“从来没见过贺清文给谁牵线搭桥，看来这个学生是个宝贝？”
“没什么人知道，但我特意找人打听过了，其实你应该也知道他这个学生，只是不知道他老师是贺清文。”王适韵笑了一笑，卖关子似的：“他那个学生啊，叫袁翮。”
“是他啊？！去年拿下华钟奖和金枫奖的最佳编剧？可他不是F大毕业的呀。”
“就是他，他虽然不是F大，但P大一点也不输啊，而且据说他从小就跟着贺清文了。业内几个导演都说他的本子润物细无声，能提升演员的演技呢，玄乎得很。冯宜也说，拿着袁翮的本子，简直如虎添翼。”仿佛是为了支持这个观点，王适韵补充道：“冯宜不就拿下了华钟的最佳新人导演吗？还有那个女主角，也是去年华钟的影后啊。”
“要是这么说，也用不着贺清文亲自引见给陈松晔吧？这么大的名头，还不够陈松晔多看几眼呀。”
王适韵摇摇头说：“陈松晔这个人固执得很，贺清文请了他几次，他也只是答应看一下本子，其实袁翮这个新本子也没写完，但是陈松晔看了一半就答应了，这不，上周消息才传出来的。”
“原来如此，”方颜看着王适韵，笑着说：“你和我说这个，不是单纯讲八卦吧？”
方辞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心道还好赶上了她们谈正事，走进去不动声色地坐下。
“就属你懂我，”王适韵微微正色道：“方颜，我希望镜树能成为这部电影的出品方。”
“镜树？悦铭现在抽不出手了？”
“嗐！悦铭最近一直在等资金回流，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能想到陈松晔会突然回来啊。以我从业多年的直觉，陈松晔这部新片子绝对不能错过，我们现在拿到的是先机，一定要把握住了。”
王适韵接着说：“镜树和悦铭互相持股，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悦铭投不了多少，无论如何我也要说服你来吃这口蛋糕。”
方颜握了握王适韵的手：“你既然这样和我说，我一定会认真考虑。明天下午3点之前，我给你答复。”
王适韵笑笑：“好，我等你好消息。”
该聊的都聊过了，饭局也就随之结束。方颜让自己的司机送王适韵回家，方辞就和方颜一起回远湾的别墅。
“儿子，你怎么看？陈松晔的电影，编剧也是去年拿了双料的新人，要不要投？”
方辞关掉音乐，缓缓开口：“妈，你知道Stars和Question Marks吗？”
“说中文。”
“…抱歉，”方辞轻咳一下：“这是管理学的两个小概念，一个明星业务，一个问题业务。明星嘛，不用多说，陈松晔这个蜚声内外的导演已经是一颗不需要辨认的明星了，所以这个新人编剧就是唯一的一个‘问题’。”
“问题业务之所以是问题业务，就是因为这类业务高回报高风险，是否坚持投资这点就是最大的问题，说白了就是赌博。”
“但是目前看起来，这个编剧前有大奖加身，后有名导作保，在我看来，这部电影成为一颗明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方颜偏过头看看他：“那你的意思是，镜树做这个主投？其实我们参与投资不是不可以，只是未必要做那个领头羊。”
“要么做，要么不做，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最好，拿的最多。”
“哎呀！”方颜笑叹一声：“就这么喜欢赢啊。既然这样，明天就走评估流程吧，还要向悦铭要一份他们的评估报告，王适韵的游说来的这么快，一定是万事俱备。”
“妈，我要参与这个项目。”方辞语气坚定，方颜知道他势在必行，也没有二话，就让方辞先跟投资部和市场部的评估报告。
方辞知道这种事要循序渐进，可当天晚上还是兴奋的睡不着觉，他马上就要开辟一个新的战场，他会靠自己的能力，在那里争取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