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陆成江送向昭回学校北区，大四的课程不多，但今天是毕业论文的选题会，陆成江必须出现在现场。他摸了摸向昭的头，在抵达教室前夕，周围并没有出现那股让人心惊的视线，这让陆成江的心略安。

“我上完选题会就过来陪你去图书馆，好好上课好好吃饭。”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陆成江的表情写满了“好担心”之类的情绪，那双向来平复的瞳仁难得荡漾出几分不平静。

向昭微笑道：“我和周桓是必须要见面的。有些东西不断干净，我以后都会······生活在那样的阴影之下。”

他在等待周桓来找他。只是周桓比他想得慢，这个周末，对方安静得好像他并没有出现过。

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周桓谈一谈，反而愈发期待周桓何时会找上门来。

上课时间已经快到了，向昭摸摸鼻子，“那我先走了。”他的手很快被陆成江拽回来，脸颊和脸颊相贴，向昭一怔，感觉到脖颈处传来陆成江温热的呼吸，后者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轻声道：“贴贴，让我充个电。去上课吧。”

留意到四周传来的视线，和一些人心照不宣的笑容，向昭羞愤欲死，抱住书包头也不回地冲进教学楼，而陆成江站在原地，很轻地笑了一下。

一进教室，几个室友坐在第一排面对向昭，一双眼睛如一排探照灯一般，齐刷刷看着这两天完全没消息沉浸在爱情里的向昭，幽怨地同声道：“哟，还记得上课啊？”

这一句默契的质问合声，音量相当大，他们又坐在第一排，顷刻间教室便安静了一瞬，几人又立时压下音量，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向昭讨饶，拍拍鼓鼓囊囊的包，“我特意带了吃的回来，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只是上课期间，向昭收到了一通陌生电话，静音的手机振动几下，随即停驻，不过一会儿手机里接连传来简讯。

几乎是在电话停止的一瞬间，向昭就意识到这是谁。

他不知道周桓是怎么查到他的私人通讯的，看着简讯里的内容，向昭拍拍身旁的季仪：“我中午出去吃个饭，包和书你带回去，包里的东西随便吃。”

见他们狐疑的表情，向昭解释道：“我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来。”

*

许久未见，向昭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

蜜汁黑叉烧、灌汤烧鹅、虾饺和生滚粥，并两三道甜食，周桓点的很多，熟稔而自如地为他满茶、添菜，态度温柔，仿佛他们二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老友叙旧。

向昭说：“我来不是吃饭的，我是想找一个答案。”

“为什么，你会突然出轨，突然态度大变。”

“周桓，不要粉饰太平。”

对面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你和陆成江做了吗？”

这句问话如此突然，向昭脸上惊愕的神情在他眼中无处躲藏，随后露出薄怒：“你在说什么？无论如何，你都没有立场来质问我吧？”

随即，向昭反应过来：“你在查我。对啊，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下课的时间，我上课的教学楼，还有，我和谁在一起。”

“我是为了保护你啊。”周桓突然提高音量，向昭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几乎刺痛他。

“阿昭，你听我说。”见向昭面色奇怪，周桓放柔音调，“我当初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我不离开，我父母会对你出手的。他们好恐怖，我必须这么做，阿昭，你可以理解的对吧？我回来了，现在我有能力，我们重新在一起。”

下一秒，看起来温文尔雅好好谈话的周桓，突然癫狂地提高了音量，他边说边离开座位，猛地在地上跪下，膝行向前。

“阿昭，我好想念你身上的味道。”这样说着的周桓，已经紧紧把头扎在向昭的怀里，后者躲闪不急，浑身僵硬，面色苍白如纸。

向昭能感觉到禁锢在腰上的手力道大得可怕，他忽然反应过来，这顿饭，似乎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性质。周桓，似乎疯了。

“你、你先把我放开，好痛，周桓。”

向昭冷静下来，尽管他控制不住浑身战栗，但还是轻柔了语调，“我不知道是这样，你告诉我原因后，我就不怪你了。我们先好好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们再好好说。”

“不行的，阿昭，我梦到过好多次你离开，他们把你和陆成江的合照发给我。我被送去电击，阿昭，电击好痛，我给你看我的伤口。你会心疼的，还是算了。”

周桓似乎陷入了很诡异的境况里，前言不搭后语，“好好睡一觉，阿昭，我准备了一个好地方，谁都找不到你，只有我和你。”

“你在······”说什么······

吸入了大量麻醉剂的向昭，软倒在他怀里。

周桓微笑着，轻抚他的面庞，“你看，现在我拥有你了。”

*

“你好，要四个原味泡芙、四个抹茶，还有四个巧克力。”陆成江抵达好评满满的泡芙店，又在商场购置了一款大型抱抱兔玩偶，还有一款情侣手表，他一会儿要去见向昭，思及他那几个舍友，又去买了一堆零食，随即开车前往北区。

向昭忙起来不常回消息，微信和简讯都还不见人，估计是去图书馆，陆成江将定位调转至正对图书馆的东南门，这样可以先见到向昭。

只是，下午四点，向昭仍然还未回消息，陆成江觉察出几分不对，他难得心慌，找出向昭发来的课表，车一停就赶去宿舍楼。

还不及进去，他的几个舍友见到他，异口同声焦急道：“学长，阿昭在你那儿吗？”

“向昭人呢？”

都不在。

几个人面色渐沉，陆成江深吸口气，手在抖，语气很静：“联系学院调看监控，报警，他上完课后去哪儿了？有没有人联系他。”

他的耳边听季仪几人说那顿饭，和午休过后迟迟不回来的向昭，手上手也不停联系好友找人。

周桓，周桓，只能是周桓。

他为什么这么大意？明明，先前有察觉不对，应当认真戒备才对。

陆成江，你未免太过放松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