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昭醒来的时候,躺在柔软的被窝里。
这个地方温馨得让人几乎要放松警惕,暖黄色为主基调的装修风格,左侧的木制橱柜妥帖地摆放在衣柜旁边,衣柜里装满了衣服,根据类型风格,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是两个人穿的。右手边是两人形的懒人沙发,沙发后侧是窗台,窗户敞开,白色的纱帘被风吹拂,轻柔地拂过地上的白色手工织毯。
这里,温柔得不像一件囚室。
向昭将目光停留在脚踝处,那儿有冰凉的质感。是铁环。顺着铁环接口处的长链看去,链子尽头牢牢绑在铁制的床头栏杆上。
向昭努力撑起软得毫无力气的身体,扶住床沿向外走去,穿过二楼走廊,站在楼梯旁边,已经是他能走到的最远的距离。
忽地,不起眼的监视器将视角对准向昭,屏幕里显示出他的背影,穿透整个别墅的声音在耳畔突然炸开。向昭几乎毛骨悚然。
“阿昭醒了,你休息一会儿,我把晚饭拿上来。你中午都没怎么吃呢。”这声音温柔得可怖,向昭无言立在当场,随即转动身躯,很快找到了走廊处对着他的三台机器。
他几乎要梗住呼吸,“放我出去,周桓。你吓到我了。”
没人回答。楼梯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周桓捧着餐食,出现在他身侧,如若没有听到向昭的声音一般,问道:“怎么不穿鞋,地上好凉的,不要生病了。”
向昭在发抖,他撑住楼梯扶手,小心避开周桓来牵他的手,“我和我室友说过我会很快回去,眼下已经是晚上,他们会察觉不对劲的。陆成江说过今天要来找我,他能认出你,知道周家,料想找到我的速度一定······”
瓷碗砸碎在地上,周桓的双手抵住他的咽喉,神色冰冷而残酷,“你为什么要提到那个人?他插足了我们的感情。”
向昭几乎不能呼吸,双手本能地拍打着扼住他喉咙的那双手,很快,周桓收回手,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向昭,眼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事不关己地关怀道:“阿昭,你要听话。不然,叔叔阿姨也会害怕的。”
这样说着,他又突然小心地靠近到向昭身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昭听话好不好,不然我会发疯的。”
可他刚刚那句话一出来,向昭就如坠冰窖,看着向他不住道歉的周桓,向昭颤声道:“你是什么意思?周桓,你是什么意思?不可能,我们早上才通过电话,他们是安全的。”
周桓露出怜悯的表情:“阿昭,不怕,有我呢。”
“这个世界上,你只要紧紧抱住我就好了。”周桓靠近他,和他十指相扣,随即亲密地啄吻他的脖颈、下巴、一路往上,吮吸他的唇。
向昭忍耐着,如同木偶,可是他已经快要呕吐出来,纷繁的情绪涌上心头,向昭控制不住一把将周桓推开,又哀求道,“别动他们周桓,别动我爸妈。周桓!周桓!”他惊声尖叫起来,已经快要疯了,“告诉我他们是安全的。”
看着这样状态的向昭,周桓笑了,他感觉到满足。他知道眼下向昭只能听话,只能依赖他。
“只要你听话,他们当然安全了。”
向昭麻木地坐在床上,视频录像里,他的爸妈坐在一间小房间里,一会儿大力拍打着门,一会儿无力地躺在床上。周桓如同毒蛇一般盘踞在他身后,“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意外的,比如坠楼、车祸、溺水。”
“你知道我们不见的那段时间,我在做什么吗?学钢琴,接受电击治疗。他们说我爱你是不对的,我被关在小岛上,每天要吃好多药,昏昏沉沉的。阿昭。你会心疼我的,对吗?我为了见到你,好努力的。”一边说着,周桓一边亲吻他的肩头,后颈,耳垂,那双手爱惜地抱住自己的宝贝。
向昭的父母也失踪了。
陆成江没有想到周桓会做到这个地步。
宋友信查到的信息令人心惊,接受了电击治疗和各种药物疗法的周桓,在其父其母的摧残下,也难怪他变成一个疯子。眼下,将周氏更换掌门人、周桓的经历和周家父母的车祸联系在一起,再牵连两宗绑架案,难以想象周桓已经失控到什么地步。
绑架向父向母的是东南亚那边的雇佣杀手,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宋友信才传来的讯息,这件事说好解决,也不好解决。几乎是同步,警方就搜索到了一样的讯息。
在彻底决定好救助方案和派出狙击手的半小时前,陆成江就行动了。他一秒都等不下去,这伙人听从的是雇主的命令,除非联系到所属的帮派······他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徐盛,我和你合作。那个项目你要的话我让给你,我要你帮我联系东南亚的地下。”
另一边,警方快马加鞭,从陆成江给出的确切信息入手,锁定周桓,几乎是在同时就找到了周桓最可能落脚的几处地点。
而陆成江,也收到了来自周桓的讯息。那是在成功营救出向父向母过后的两个小时。周桓提出了另外的要求,他要和陆成江单独见面。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措几乎打乱了原有的所有布控。毕竟没有人能够清楚知道,一个疯子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那通讯息,也帮助警方确定了周桓最后的地点。
“我去。”坐在议事厅里,陆成江冷静自持,他知道当下的情绪失控没有任何意义。
“陆先生,周桓选择的地点附近没有地方可以布控狙击手。这意味着,要在匪徒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在你进去后进行布防,存在有时间差。这个情况下,你的安危很难保证。”
“我必须去。”
疼······
向昭呻吟着,他的脚踝因为挣扎摩梭铁环,眼下已经涨红肿痛起来。痛楚让他从昏睡中清醒,他睁开眼,静默一瞬,意识到周桓不在屋子内,向昭瑟缩在床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醒了?来,我喂你喝牛奶。”
他静静看着递过来的玻璃杯,撇过头去,“我想自己喝。”
“你是想自己喝,还是打碎玻璃杯来威胁我?阿昭,我说过了,你要听话。”被说中心中所想,向昭紧咬舌尖,不愿表情变化以至心思轻易泄露,只道:“我父母在你手上,你还怕我威胁你吗?”
周桓并不理会,只是强硬地把玻璃杯递到向昭嘴边。
“你想见陆成江吗?”
将头扭转开,并不愿意顺从的向昭,闻言愕然又惊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桓:“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
“我本来想杀他,但是我觉得那样并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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