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夕曛 第 16 章

深夜,废弃杂货间。

“城西赌坊,云港客栈,今日我所经之处皆有黑衣人埋伏。那群人武功高强,不似普通刺客。”

“哦?”接头人沉思片刻,“如此而言,圣上的疑虑是对的。”

“那个人,已经在都城蛰伏有些时日了。”林夭缓缓道,“况且,他们的实力很强。只是有一事我不明,我与那人无冤无仇,为何会派人来杀我?”

“你放心,以你的功夫和圣上安排在你身边的暗卫,那群人奈何不了你。”

“是。”林夭顿了顿,“此人如此明确我的动向,可能就在王府里,且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接下来我是否要找出此人?”

“静观其变。”接头人露出一抹笑。“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圣上派你来此,并非只有调查七王受贿一事,我想你应该清楚。”

“我明白。圣上深谋远虑,有家国之大格局,定不会为此等宵小之事煞费苦心。能为国之安宁效一份力,是我的职责也是荣幸。”林夭微微一笑。

“对了,冉家那个人,我希望,你们不要动她,她对我而言,有重要用途。”

“圣上对于此人,想法与你一致。希望你,莫要辜负了圣上一片期望。”

-

甘六也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些药,说是古书里看到过的老方子,忙活了一夜,居然给她解了那奇毒。

毒虽然解了,但她的内力还需要几日才能恢复。

这毒,连柳叶宗掌管制毒的青龙阁都没有见过。因为他们见过的,都给门中弟子做过抗毒训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拥有这般强劲的势力……

戚冰忽然有些不寒而栗,在他们眼线外,有一支与柳叶宗等同势力的组织,蛰伏多年不露面。那群人分明冲着林夭去,为何还要给她下这奇毒。

她戚冰行刺多年,几乎从未受过伤。

待在乔王府这是非之地,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注意到甘六那遮遮掩掩的左手:“手怎么的?”

“我——害!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不过没关系,就流了点血而已,不至于给我流死……”

甘六挠了挠头,那手上缠着些纱布,戚冰没有起疑,只是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甘六强装的镇定。

-

多事之秋,乔王府这是非之地又出了事。

还是一件罔顾人伦、丧尽天良的事。

王府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乔相晟的情人带着私生子登门来讨情债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情人…们。

门外,乌泱泱一大片。

江肆七汇报情况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甘六听得一头雾水:“等等,等等,你说慢点,谁来讨债了?”

江肆七:“世子殿下养在门外的情人们,带着他的骨肉来王府讨债了。这里面包括,王爷义妹和王爷义妹的女儿、已故王妃的表妹的女儿、殿下的师娘的儿子的正妻、殿下的大姑奶奶的堂姊的孙媳妇、殿下的二姑爷的表亲的三个妾、殿下的……”

“打住!”甘六打断。

江肆七吓得一激灵,看了眼戚冰,见她没反应,继续道:“殿…殿下的表亲的女儿的闺中密友、殿下的四姑奶奶的小儿子的妻妾,还…还有城东头卖豆腐的寡妇、西街卖唱的艺伎、北城门工程包工头的遗孀……”

“别念了!”甘六哀嚎,“上到知命之年的老妪,下到豆蔻年华的少女,这畜生是造了多少孽啊?”

戚冰淡然地饮茶:“莫看我,与我无关。”

江肆七还想说什么,硬生生被戚冰噎了回去。

戚冰瞧了他一眼,旋即冷眸:“也与你无关。”

“对,这是乔相晟自己的桃花债,跟我们没关系。”甘六道,“小兄弟,真是辛苦你,难为你记下这么多。”

江肆七一个深躬下去:“甘师兄谬赞,小人虽然自小记忆便不错,但还是比不上师兄的神机妙算……”

甘六笑:“你这个学徒有点意思。”

戚冰没有搭理他,一盏茶毕,道:“江肆七,以你对乔相晟的了解,他会如何处理此事?”

“依小人看,世子殿下要处理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这批人。”

“聪明。”戚冰提剑,将戒鞭丢给他,低声嘱咐:“此鞭力重,用巧劲。”

“是,少宗主。”江肆七执鞭出玄关,直奔大门而去。

-

甘六难以置信:“你你……你是想让江肆七替乔相晟解决那些人?你不是说,那不关我们的事吗?”

“不关我们的事,不代表不管。”戚冰道。顿了顿,又改口:“我也并非想救下那群人,只是想给江肆七一个锻炼的机会而已。”

“戚冰,善良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甘六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将戒鞭给别人用的,连我你都不给,怎么反手就给他了?搞差别对待么?”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似乎挺看重那个江肆七,在柳叶宗,能被你表扬的人,祖坟得冒青烟。”

“青烟不敢当。置身黑暗,毁誉无关。我只做问心无愧之事。”

甘六:“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戚冰,你这个人,清高得要死。”

“是。”戚冰认了,无意端茶一饮,被甘六瞧见了端倪——

“手怎么弄的?这么深个咬痕。”

右手那圈咬痕已经淤青了,赫然醒目,也不知甘六这小子为何现在才发现。戚冰轻揉着淤青,漫不经心道:“昨夜执行任务时捡到只猫。”

“猫咬的?”甘六半信半疑,“猫……能咬出这么整齐的咬痕?”

“嗯哼。”

“我看伤口挺严重的,要不要给你找点药涂一涂,不然要留疤,你这么纤细好看的手……”

“不必。”戚冰垂眸。

摊开掌心,那上面全是习武练剑磨成的陈年老茧,摸起来又粗又硬。

“你这倔脾气,指不定哪天把自己作死。等着后悔吧。”甘六冲冲她翻了个白眼,“那猫长什么样,在哪里见到的?”

“白猫,云港巷。”

“啊……白猫啊,”甘六若有所思,说话倒一丝阴阳怪气,“原来你喜欢猫,小猫的确很可爱。是一只怎样的猫,能让你喜欢得连咬痕都舍不得痊愈呢?”

戚冰没有回答。

-

没料到,江肆七受命替乔相晟处罚那群人,鞭刑到一半时,乔相晟忽然下令将所有人——包括幼童和襁褓婴儿,一并处死。

这个疯子!

戚冰赶到私刑场还是晚了一步,小厮们在清洗地上的血迹,尸体已经一车车往外送了。见江肆七拿着鞭子,垂着头站在一旁,乔相晟坐在刑场中央的主持台上,林夭在一旁服侍他。

“这不是冉二公子吗?怎么忽然有兴趣到这里来?”乔相晟笑得阴险,“不过你来得不是时候,让这些晦气的东西脏了你的眼睛,真是抱歉,改日我一定给你赔礼道歉。”

没等戚冰说话,林夭便亲昵地揽着他的脖子,丹唇娇嗔:“嗨呀,殿下~明明答应人家了的,这些人处理完,可就莫要再有下一次了~人家害怕嘛~”

几番撩拨将乔相晟逗得春心四溢:“好好好,我的美人儿,所有的都在这里了,不会有下一个了~”

林夭纤细的手指在乔相晟嘴唇上轻抚,抬眸眼波荡漾,垂眸略含娇涩:“再有下一个,殿下,又要如何做呢?”

“那自然都听美人儿的,把她们统统都杀了——”

乔相晟油腻的样子让在场人都反胃,戚冰拽上江肆七,快步离开私刑场。

-

恶心,又愤恨。

于是黑着脸回到客房,将甘六吓了一大跳:“不至于这么要命吧?”

她不想说话,径直走进里屋,将门“砰”地一摔,留江肆七一个人在门外垂头丧气。

“戚冰她怎么了?这脸跟刷了糨糊似的。乔相晟欺负她啦?!”

甘六说着便要去找乔相晟算账,被江肆七拦下。

江肆七万分愧疚,像极了一个来认错的小孩:“甘…甘师兄,都怨我……这件事,是我没做好……”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甘六道。

江肆七垂着头,不敢说。

“你不说也没关系,或者,你去跟她道个歉。她这人吧,虽然脾气差,但只要态度诚恳,是不会把你怎样的,况且她那么看好你。”

“真…真的吗?”江肆七终于抬起头,甘六这才发现他红着眼眶,眼睑下还吊着两颗泪珠。

“哟,怎么还哭了?”甘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便抬手替他抹去,“你这样子,传出去,我柳叶宗面子可挂不住。”

此人眸若星辰,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给他添了几分破碎感。右眼睑下有一颗青色的小泪痣,在白净的脸上十分显眼,反倒使得五官出奇地协调。甘六看着这清秀的小白脸,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柳叶宗杀手联系上来。他曾想,如果让江肆七乔装成女子,也铁定不会让人产生一丝怀疑。

甘六不解,拥有一个这么难以让人和杀手产生联系的优势,他究竟是如何暴露的身份?

“行了,大老爷们整得跟小姑娘一样。”甘六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到人掉眼泪。尤其是这个还没及弱冠的家伙……“要不然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甘…甘师兄……”江肆七垂头,“不必了,我觉得我自己就挺像个笑话的……”

甘六无语:“原来你也知道啊。”

“对…对不起……给宗门丢脸了……”

“别跟我道歉,需要道歉的人在里头。”

甘六看那我见犹怜的脸,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让他快去找少宗主,毕竟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当真招架不住。

-

东院。

乔相晟将林夭抱回寝殿,还沉浸在柔情春光里,想再亲昵一番:“美人儿,想不到你竟有此般撩拨人的技术,本世子可太喜欢了……”

“殿下,今日玩耍便到这里吧。”

“美人儿,这是在拒绝我么?”

“殿下,人家也有些乏了……”

乔相晟恼怒,脸色一黑,将她摔在卧榻上:“你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昨夜去见了谁,今日主动对老子投怀送抱,怕是为了替冉家二公子解围吧?”

他眼神愈发昏暗愤怒:“怎么,就这么情深意切?你这不知羞耻的荡.妇,都已经是老子的人了,还想着外面的花花草草!你可当心,和我抢女人的人,我定会将这贱人阉割后剥皮抽筋,砍去四肢,拔去舌头,再扔进茅厕!”

“殿下,您多虑了,人家只忠心您一人,怎么可能喜欢那穷酸的边塞冉氏呢?”林夭陪笑道,“殿下若是想让人家再陪陪您……”

“是么?”乔相晟笑得阴险,“美人儿,我量你是怕我将你那小情郎制成人龇,所以主动对我献殷勤,是么?”

“自然不是。”林夭道,“我是属于殿下的,殿下想要,我奉陪便是。”

殊不知,林夭袖口里藏了一把淬了见血封喉的袖刃,只要他敢,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乔相晟轻轻搂住她的杨柳腰,享受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缓缓凑到她的耳旁,低声道:“你不像她,一点也不像。我不会让你得逞。”说罢便大袖一挥起身,扬长而去。

林夭长舒一口气,心跳终于逐渐平息,一抹脸,湿的。

“我呸!”她怒斥,“跟我玩替身文学,什么菀菀类卿,傻.逼吧这人。”

-

“少宗主,对不起…”江肆七埋着头,站在门前,“我没能阻止他,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我…我是个罪人,我…我对不起……”

门忽然开了,把江肆七吓得一激灵。戚冰黑沉可怖的眼睛透出的凌厉几乎要凝聚成一团火,盯着江肆七,良久才道:“进来。”

甘六也想跟进来,被戚冰无情拒在门外。她神情严肃至极:“荒唐,若你是罪人,那我柳叶宗,该灭门一万次。”

江肆七一愣:“少宗主,小人——”

“要抱歉,便莫要说无谓的话。”戚冰道。“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乔相晟为何突然处死那些人?还有,”她暗暗攥下拳,“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江肆七思索片刻,道:“当时,世子殿下原本只是让下人打那些人戒鞭,小人请命施行,便用了您教的巧劲,看起来重,但实际上不会伤到人。可不知为什么,小人也没想到……柳弦姑娘会突然出现在私刑场,跟世子殿下说了什么,小人也没听清。随后世子殿下便突然改变了注意,让下人立即将她们处斩,包括那些孩子……”

“是她?”霎那间,戚冰感到一道天雷穿过云层直直劈中脑门,“江肆七,休要骗我。这可是重罪!”

甘六推门而入道:“他说的这些你还没明白吗?那舞姬和乔相晟是一伙的!”

戚冰怒,肃道:“滚出去。”

“好嘞。”甘六好似一条看门好狗,话音同门一并落下,人也听话地滚出去了。

江肆七小心试探:“少宗主……”

“你也出去。”

“哦…嗯……”

屋外二人面面厮觑。

“你怎么也滚出来了?”

江肆七拱手:“小人没有滚,小人是走…走出来的。”

甘六噎了一口,顿了顿:“我是说,她怎么样了?”

“少宗主她大概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以前可从不这样。”甘六不解,“就算是谁骑了头猪把柳叶宗拱塌了,她也顶多把猪烤来吃了。从来不见她发这么大火。”

江肆七小心翼翼:“如果说……那猪,还拱过少宗主呢?”

甘六闻言,无言以对。活像是吃了苍蝇。

-

戚冰心烦意乱,一个人呆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夜色降临,拿上霜寒剑出去了。

越来越看不透,她还想保护她。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主动对那狗世子投怀送抱。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白日那恶心人的场景。这口恶气,是无论如何也撒不了。

客房向西走不远是露天汤池,这里的树荫是天然屏风,环境也颇为雅致,林夭从那恶心至极的东院出来后,就一直在此处泡汤浴,以此来洗去身上那些脏东西。

汤池热腾腾的雾气笼罩着美人光滑似玉的肌肤,水滴顺着她乌黑柔软的鬓发滑落,一瀑长发倾在身后,香肩白皙如初雪,格外的诱人。

林夭正沉浸在舒适美妙的汤池里,欣赏着自己水嫩嫩的肌肤时,忽然听到一声动静,警觉一回首,见是戚冰,松了口气:

“是你啊寒霜。来了怎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刺客。”

戚冰不说话,神色难以揣摩。

见她沉默,林夭喃喃道:“我忘了,你就是刺客。”

戚冰面色愈发冰冷,白日那般场景浮现在脑海,加之眼前所见,愈发作乱。

“你也来沐浴?”林夭朝旁边挪了点,“来啊,一起。”

“你该在乔相晟那里,来此地作甚?”

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明显。

林夭微微笑,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都看见了,沐浴洗澡咯。”

说罢又补充道:“脏呗。”

戚冰不知觉间拳头已经攥紧:“既然知晓,既然嫌弃,为何要那般作践!”

觉察到她的愠色,林夭也只是无奈一笑:“如果说,我迫不得已,你信吗?”

“你觉得我信么?”她怒斥道,“我为何要信你,倒不如将你丢给乔相晟自生自灭!”

林夭捻起一片花瓣,语气中透着玩味:“对,我就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了,我就是贪慕他的钱财,就是贪慕他给我的荣华富贵,我就是一个娼妓,我还厌醋乔相晟那些不识好歹的情人,所以我下令将她们都杀了。你满意了吗?”

呵,实话没人听,假话至少能泄泄愤。

她自然是不信的,只是诧异于林夭这般自暴自弃:“林夭,你疯了。”

“我疯?”林夭淡然地拨着水,“是我疯还是你疯?不该你管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插手?”

她拳头愈攥愈硬,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见她的窘样,林夭双手环胸,开始质问:“我问你,好好呆在你的客房里,好好制定实施你的计划,好好完成你的任务,不好么?”

“乔相晟暴虐成性喜怒无常,待情如猪狗,我担心你。”

“哦?”林夭闻言,冷冷笑道,“原来寒霜你,柳叶宗最厉害的杀手,今日插手人家的私事,竟是为了保护我?真是感天动地。”

“林夭!”戚冰气得热血直冒,浑身发抖,“我真是瞎了眼要护你。即日起,你我,恩断义绝!”

林夭心下一愣,随后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囿于黑暗之人,不配向往光明。

“谁稀罕你保护我?我要怎么做,或要死或要活,又关你什么事?别在那自作多情了,寒霜,很多时候你自作聪明,其实是在弄巧成拙,遭人唾弃!”

这般说了,该滚了吧……

确实看到那人的一丝心灰意冷。没料到的是,那人蠢笨如猪,走着路竟能脚下一滑,便落入汤池里。水花溅在她二人脸上,像泪珠一般。

见状,林夭淡定如厮:“寒霜,你知道么,很多时候,我也想像你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我不一样,我连命都不属于自己,更何况身体。”

“我听命于别人,就算是让我死,我也只能死在哪个旮旯里,都不得脏了谁的眼睛。”

看起来,汤池水熄灭了她大半怒火,怕只剩心如刀绞的痛楚。

“以后不要这样了,真当乔相晟是傻子,看不出那小白脸用的什么手法。”

林夭说罢,默默上岸穿上衣物,离开汤池。

走前,轻飘飘落了一句话:

“寒霜,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误解我,唯独你,不可以。”

-

戚冰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到房中。甘六被她这副模样吓一跳,忙拿了毛巾和棉被出来:“你怎么搞的?外面下雨啦?”

她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地接过毛巾,走进了里屋。

甘六趴在门上朝里头喊:“戚冰,你要是有什么事呢,千万别憋着,一定要跟我说。否则,时间久了会成为心魔,那就麻烦了。”

“无事。”

甘六翻了个白眼:“信你个鬼,你那脸臭得跟吃了屎一样!”

“你就是爱逞强!这面子有这么重要吗?好歹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这点心事都不肯跟我讲吗?你拿我当什么了?”

门那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愠怒:“滚。”

甘六碰壁碰了一鼻子灰,冲着门内摆了个鬼脸:“清高。”

“你内力尚未恢复,这些日子,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甘六这话对屋里人说,又似是自言自语。大概想让她听见,又怕嫌他烦。冰块脸太好强,抹去了被人关心的权利。

说罢便席地而坐,将佩剑抱在胸前,倚着门框睡着了。

“可我不一样,我连命都不属于自己,更何况□□。我听命于别人,就算是让我死,我也只能死在哪个旮旯里,都不得脏了谁的眼睛。”

忽然觉得,她们都一样,都一样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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