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感觉到领口的衣服被身后的小手勒紧了，邬弦意此时的力气不大，他也只是脚下顿了顿，随即问道：“阿池哥哥是谁？”
“是住我对门的哥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邬弦意在这冷淡的询问声里低落下来。
他想，眼前这个人绝不可能是阿池哥哥的。阿池哥哥那样正直善良的人，就算被卷入游戏，也绝对无论如何，不会成为邪恶的游走BOSS霍清辞，更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而且方既然成了NPC，那身上所携带的气息，应该也是属于这个NPC本来的气息才对。而NPC跟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股熟悉的气味估计也应该只是巧合吧。
“我应该是认错人了。”邬弦意这样说着，却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他真的很想念这股味道。
爸爸妈妈失踪以后的那段日子，都是阿池哥哥陪着他入睡的，那时他总要闻着阿池哥哥身上的味道，才能睡得安心。
“哭了？”凌一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温热的眼泪浸湿，低声问。
“没，没有。”邬弦意胡乱抹了把眼泪。幼年的邬弦意依然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愿意承认此时的脆弱。
“没有就好，为了抛弃你的人哭，不值得。”凌一低沉的嗓音从前面传来，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可邬弦意却不乐意了，他弓着背像只炸毛的猫：“阿池哥哥才没有抛弃我，他对我很好的！”
幼年的邬弦意比成年后更护短，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阿池哥哥一句不好，甚至为此多解释了几句：“爸爸妈妈失踪以后，是阿池哥哥收留了我把我带回家。他对我很好很好，他是除了我爸爸妈妈以外，对我最最最好的人。”
“没有被抛弃你在这里难受什么？他要是真对你好，你现在怎么会瘦的像小猫似的，怕是天天连饭也吃不饱？”凌一仿佛故意逗小孩似的，还将人在背上颠了一下，用行动证明他真的很轻。
邬弦意虽然是成年人的心智，心性却受四岁的身体影响，受不得激，白色衣服对情绪的压制，在这个空间似乎也失效了，他伸着脖子争辩道：“那是因为我被收容所带走了，后来又被别人收养！”
“一般收养小孩的人不是都喜欢孩子吗，怎么，养父母对你不好？”凌一沉声问。
“在外人面前，他们会装作对我很好的样子，但私底下，他们就偷偷把我锁在家里，不许我出门，还虐待我，让我做很重的活，做不好就打我，不给饭吃……”
邬弦意说到这里，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四岁的他曾经一直没有看清的事实：“他们讨厌小孩，收养我应该只是为了补偿金。”
凌一仿佛故意抬杠一般，将话题又绕了回去：“你说你的阿池哥哥对你好，那你过得这么惨，他怎么不来找你？不来看看你？如果他早点找到你，把你带走，你不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那怎么能怪他？”邬弦意反驳完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当然也希望他能找到我。把我从那个家里带走……但，但人总有办不到的事情，何况阿池哥哥也只比我大五岁。他一定很努力地找过我了，所以就算找不到，我也不怪他。”
“你怎么知道他很努力地找过了，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去找你，他早就把你忘了……”凌一逗人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后肩处传来一阵隐约的痛。
他轻嘶一声，偏头问：“咬我做什么？属小狗的？”
“不许你说阿池哥哥坏话！”邬弦意像是气得狠了，怒气冲冲地朝凌一喊，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凌一却像是得了乐趣般低笑一声：“哈，怎么又哭了，真不禁逗。”
他这一笑，连弹幕都看不下去了。
“草，畜生啊，欺负四岁小孩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冲我来！”
“打击报复是吧，之前被成年的邬弦意调戏了，现在就逮着幼年的邬弦意往死里欺负。”
“哎，看成年弦宝哭我还觉得挺有趣的，看四岁的弦宝哭，我简直要心疼死了。”
“弦宝小时候过得这都什么日子啊，我光听着都难受。”
“弦宝都这么惨了，霍清辞还欺负他，果然是个没人性的。”
“咳，楼上，虽然但是，这好像应该是凌一的人设原因。”
“好家伙，这凌一戴着面具，看着沉默寡言挺老实，私底下居然是个嘴贱喜欢欺负小孩的人设？”
邬弦意似乎是觉得哭鼻子被抓包，有些没面子。好一会儿没吭声，转眼看见弹幕有些活跃，随即想起了先前的赌约，一抹眼泪，抬头道：“我赌赢了，这里就是另一处空间，你们输了的要记得给积分。”
刚刚还在心疼邬弦意的弹幕瞬间转了风向。
“可恶，我们帮你抱不平，你倒想着找我们来要账了是吧。”【醒目留言，积分 500】
“哈哈哈哈，坏了，让他想起来了。”【醒目留言，积分 100】
“小白眼狼，好心没好报。”【醒目留言，积分 100】
“给你，都给你。”【醒目留言，积分 10000】
接连的积分进账提示音，终于安抚了邬弦意的情绪。
他借着手电筒的光源看向四周。
这里的陈设竟然和之前商场里一模一样，而且同样是二层。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他看到了和先前在二楼一样的珠宝柜台。不同的是装诶的珠宝柜台空有台面，里面却空无一物。
他看向前方，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光源，只是那光并不算明亮，而这里的黑暗仿佛能吞噬光线一般，所以稍微离远一些，这光源便很难辨认了。
“到了。”凌一走近光源处，停下了脚步，将邬弦意放到地面上。
邬弦意一瘸一拐地朝前走了几步，看清那光源处是一道玻璃门，玻璃门的上方，有个招牌，写着“蝶梦典当行”的字样。
另一边，邢泉和他的手下守在一处，仔细听着手里纽扣大小的播放器，传出来的声音。
马金吾耐不住性子地问：“怎么样，他到了吗？”
离得最近的玩家应了声：“好像是到蝶梦典当行门口了。”
大姚拍了拍两人：“安静，别出声。”
之前和柳涵江合作的协定里，邢泉将邬弦意排除在外了。这不仅意味着，邢泉保留自己杀死邬弦意的权利，也意味着，邬弦意不需要跟邢泉共享任何信息。如果他打定主意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那邢泉也无权过问。
邢泉当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是以当初柳涵江让他们给邬弦意买衣服的时候，邢泉便趁机命人将一个米粒大小的窃听道具沾在邬弦意的衣服上，怕被柳涵江发现，还特意在上面又叠了一个隐形道具。果然，顺利通过了柳涵江的检查，穿在了邬弦意身上。
从邬弦意跳入垃圾车后，邢泉这边也激活了道具。
道具的窃听持续时间是半个小时，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但邢泉并没能听见什么太有用的信息。只知道邬弦意遇到了凌一，被带着前往典当行，应该是已经到门口了。
“我建议你先看看传单背面写的内容，再进去。”凌一闷沉的声音透过播放器传出来。
“不急，我进去以后再看。”邬弦意奶声奶气地答道。
接着安静了片刻。
邢泉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却不是从播放器里传出来的，而是像有人在他脑子里说话：“欢迎来到蝶梦典当行。请选择您要典当的金额，并输入在下方的方框中。”
他看向四周，他依然在商场三层，身边的队友也都在，他们此时的表情和自己一样意外，显然也听到了那个神秘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典当行也对我们开放吗？”大姚对眼下的情况也有些犯嘀咕：“可是也没看见典当行在哪啊。”
邢泉却扬起眉梢，露出几分喜色：“典当行对所有人开放，这是好事，如果我猜得不错，第一个进入蝶梦空间的邬弦意，只能算是个开门的人。我们应该也可以通过交易，获得进入蝶梦空间的权限。这样，邬弦意刚刚的优势便也就不存在了。”
果然，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都看见自己胸前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虚拟方框，下面有几个按键，可以将金额输入进去。
“请输入一到一万的数字。”那个声音又说：“请注意，完成典当后，顾客可以获得特殊纪念铭牌，佩戴该铭牌，将拥有商场员工身份。典当金额越多，获得的对应员工职位越高。”
“输多少了啊队长。”马金吾苦恼地问，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他最不愿意想了。
邢泉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说：“别急，再等等。”
当前情况不明，贸然填个数字，填多容易中陷阱，填少了又怕吃亏。只有邬弦意一个人在真正的典当行里，加上他手里还有一张传单，邢泉认定，上面很可能有当前需要的信息。他在等邬弦意那边的信息。
播放器里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邢泉猜想邬弦意应该是在看传单背面的内容，精神一振。
随后里面传出邬弦意略带稚气的念白：“蝶梦空间规则说明？”
来了，邢泉不禁在心里催促着，念啊，接着念啊，最好把上面的内容都念出来才好。
邢泉没想到，邬弦意竟然真的将内容全部念了出来：
“一，欢迎光临蝶梦空间，蝶梦空间商品分布与商场一致，但除宣传单所列商铺以外，其他商铺并不营业。”
“二、所有商场内售卖的商品在此不可使用。”
“三、蝶梦空间六层与商场六层连通，成为工作人员后，可以前往六层休息区。”
“四、当第一位客人进入时，典当行面向所有顾客开启。且典当行仅开启一次，请珍惜兑换机会。”
“五、蝶梦空间售卖的奶茶和零食、护手霜都是对身体有益的，可以放心购买。”邬弦意的声音稍微停顿，像是换了口气，继续道：“但价格不菲，请准备足够的代金券。”
“六、当心蝴蝶。”
“七、时光机可前往下方楼层，但仅有一次使用机会，且存在一定风险，请谨慎使用。”
“八、商场停电时段，蝶梦空间不稳定，请不要逗留在蝶梦空间内，以免发生危险。
“护手霜！”听完规则的马金吾激动喊道：“我要想办法多换点这个！先前用伞挡蝴蝶攻击，我右手快不能用了。”
他说着，抬起右臂，露出袖子之下的半截手臂。没有半点夸张，胳膊肘以下的部分没有一点好肉，原本健壮的手臂如今只剩下一点像是被重度腐蚀的皮肉贴着骨头。倒也难为他忍着这样的疼痛，竟还能将靠近的蝴蝶统统挡开。
“规则里说，这些零食奶茶护手霜的价值不菲，却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价格，看来这代金券我们还是得多典当一些。”大姚也说：“而且员工的职务高低应当也挺重要的，不如我们干脆都典当一万。”
“再等等。”邢泉却依然没有急着动作：“越是看着有好处的事情，越是可能其中有诈。听听邬弦意典当多少，他最清楚情况。”
此时，邬弦意却站在典当行里，对着面前巨大的蝴蝶投影问：“我典当的代金券，可以分给别人吗。”
蝴蝶扇了扇翅膀，邬弦意在脑海里听到对方回答：“可以。想分多少，分给几个人都行。”
“好，那我典当一万，这三个人每人一千，我留七千。”邬弦意这样说着，却在屏幕上输入了数字三，然后按下确定按钮。他总共只典当了三元代金券。把他们分给了宋子昂，于禹，和离慕，一人一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4章 银盛商场规则怪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