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跑掉。陆羽珩叹了口气,毕竟有个哥哥在,看来还得先逃出去。有城市,世界进程不会太落后,看背景应该还是属于现代化社会。土兵营...怕不是有人私自练兵啊,这还都是孤儿,还在深山里,这搁古代就是私养兵马,预谋造反啊。难怪看守那么严实。
陆羽珩理清了记忆。
恐怕真的有人想造反。不过城乡发展差距过大也是很常见的问题。
但后来添进去的那些外来人员,多了教书的老师,家属,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看守的不拿枪了,武装设备也都不见了。这武乡镇是最近的一个镇子,先是修了梯田,马上就要通公路,那人总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搞。和平年代局势已定,私自练兵太危险也没必要,但养起来的这么多人总是要有个去处,渐渐的它也要变成一个普通的镇子,请了老师,开设学校,从练兵变成上学,悄无声息的,慢慢就改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小姑娘最后肯定能出去,但是怪就怪在那场地震,地处群山深处盆地,老天一发威,地震给直接埋了,谁也跑不掉。
那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地震还有多远?陆羽珩心想,她必须要在地震前想办法出去,带上她哥,最好去到离这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地震波及不到的地方。
她拍了拍脑袋,像是在和原主告别:“活下来,才有命去出人头地,对吧,小妹妹。交给我吧,幸福美好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说完她会心一笑,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要下雨了。
老天变脸可真快啊,这等不到太阳落山,天先阴了。山里下雨是非常危险的,泥石流山体滑坡,都是会出人命的。
陆羽珩刚才断天象,今日本该无雨。
莫不是她来,引发了蝴蝶效应?
此时她精神高度紧绷,一点点异动都不得不留心。
万一地震提前了,那就不好办了。
“今日有雨吗?”陆羽珩询问系统。
“回答宿主,很抱歉,位面天气变化不在系统记录数据库内,但可根据该世界城市天气预报预测,系统已开启该世界全球卫星定位导航,宿主位于贡城子阳县武乡镇,今日天气预报,晴,温度30摄氏度,湿度78%,预计有雨。”
陆羽珩松了口气,既然下雨,那可不可以等一天再回啊。毕竟雨天骑三轮,多少有点不安全,别还没地震就给什么山体滑坡弄死了,多一天在外面就多一点机会,
“最近的城市离这有多远?”陆羽珩继续问道。
【回答宿主,查询到最近的松阳市距您94公里。距您最近的高铁站有15公里,是否进一步查询从子阳北站到松阳南站的高铁票信息?”】
“不用。”她身无分文的,想走也没钱买票。
陆羽珩仔细想了想,15公里,走路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她还有导航系统,不怕迷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她得想办法让那个原主的便宜哥哥跟她汇合才行。
哦对了,打电话。陆予衔下意识去摸口袋,没有手机。但有个巴掌一样大的小本,还有一只铅笔。
快看看里面有没有零钱。陆羽珩着急地翻了翻小本,发现里面只贴了一些糖纸,还有鸟类羽毛,还有一些古诗,歌词,嗯,居然还有记的作业。
“6.23号,背次北固山下,明天要默写。”
“6.24号,默写改错。”
“6.25号,下课去合唱团排练”
“6.26号,后天表演,小白鞋,白袜,穿合唱团制服,洗头,背送别歌词。”
“6.27号,讨厌哥哥,我要借白袜,他非不给,说洗了再给我,可是明天就要演出,洗了干不了,烦。”
“6.28号,太好了今天孙玉妍送了我一双新的连裤袜,程哥哥说我唱歌特别好听,谢谢他。我还被合唱团老师特别表扬了,说有机会要带我去城里找厉害的老师学习。”
......
送别?她也会诶。其实每个世界并不是全然不同的,她做过很多任务,其中就包含同一个世界的AB面,也就是平行时空,只不过时间线不同。
唱歌不错,陆羽珩看到这儿,兴致来了。咳咳,陆予衔清了清嗓,想试一下条件怎么样。:“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悠扬清脆的童音飘扬开来,高音上的很轻松,先天条件确实不算平凡,甚至超然。还没来得及感叹,膝盖突然被石子打了一下,陆予衔吃痛地叫了一声,正要抬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一个小男孩突然闯进视线。
“你唱的是很好听,但你有个地方唱错了,是海之角,不是地之角。”小男孩一本正经地纠错。
陆羽珩并不在意,她本来就是随口哼歌罢了:“那又怎样,海有角,地就没有吗?”说着她捡起石子,抡起胳臂打了个旱地水漂,石子沿着土路连着弹了几下,滚了很远。
小男孩震惊的看着她:“你会打水漂吧,肯定能打很远的,走,你跟我去河边练练。”说着就要带她走。
陆羽珩一把甩开他的手,背到身后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我就陪你去。”她倒不是钻牛角尖,只不过她记得版本确实是地之角。
“嘿,地当然没有角,老师说,角是边界的意思,地球是圆的,怎么会有边界,你要顺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就会绕地球一圈回到原地。”小男孩颇为得意,“你知道最远的路是哪儿吗,是赤道,那是地球最长的周长,哎,你知不知道地球长啥样啊,我家有地球仪,那可是我爸给我上图书馆买的,我同学都没有,他们家里只有那种平面的地图,太小儿科,没我高级,我可是立体的。”
“哦,是吗?你懂的好多呀,小哥哥,能让我看看你的地球仪吗?”陆羽珩故作好奇地问他,这个小孩穿衣打扮都与此地不同,不像是乡镇的,倒像在城里上过学的。果然,只听那小男孩继续说到“就凭你,也想看我的地球仪?只可惜它在我家里,不在这,我是暑假来爷爷奶奶家玩儿的,我平常都在市区上学,跟你们可不一样,不像你们那么轻松,每天自由自在的,没有作业没有考试,你都不知道那初一的课本有多难,每天布置好几百张卷子,写都写不完......”
陆羽珩一路听他越扯越远,心想男人还真是,不管在哪个位面,从小就爱吹牛的毛病还真是统一。
说是一条河,其实就是个小湖,四面环山,云雾缭绕。水汽越来越重了,天上飘了点雨滴,滴在睫毛上,她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变清晰,远处对岸山间的树丛中,忽地闪过一抹黑影,仔细一看,是个长的像猫的熊,粗长的尾巴,通体红棕色,上面有条纹。
她忽然意识到,这双眼睛能看的很远。明明很远,一闪而过的身影,细节却都能看清楚。
这是一双鹰眼啊,陆羽珩感叹。她很满意这具身体。
“我先打个样,你看着点学。”小孩哥自信的在河边挑挑拣拣,良久,终于拿起了一颗他自认为满意的石块,“你看,就得挑这种,圆的很,光滑的,很立体的,”说完他作势下蹲,胳膊逆时针转了好几圈,然后在最高点停顿了一下,扔了出去。只见那精挑细选的石头就这样水灵灵的落到了湖中,如一粒雨滴,垂直入水,惊起一圈涟漪,沉入湖底。陆予衔没忍住,在一旁笑出了声:“哥们儿,祈福呢,挺好,扔到水里听个响,哈哈哈哈哈哈...”她这人就这毛病,有点爱犯贱,还爱嘲讽人,当然了,前提得是那种,自已半瓶子水晃荡,还爱教育人的。笑罢了,她转身捡起一片薄薄的石子,侧身就那么看似随意地一扔,石子飞快旋转着从手中瞬间飞出,几乎贴水而过,一路轻点,跃溅起水花无数,直至湖心过半。
气而上游,体讯飞鸟,飘忽若神。
此乃水上轻功要诀,虽此位面灵气稀薄,但她仍能在宏观世界的微小物体上能得见一二。
傍晚天色昏灰,山青隐于云雾,绿的更加浓郁。烟雨蒙蒙间,浮萍摇曳,静又不静。
心底突然躁动,一时间往事更迭,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也是雨夜。千凌峰上,一身白衣巍然而立,手中沧澜剑寒芒晃眼,亦如寒月。
千丈之下,一人乘舟而来,水上轻功绝顶,茫茫天地间,恍若一片白玉,踏水凌波,借乱石而起,运剑跃至半山,挥袖使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将千凌峰如枯枝残柳般拦腰折断。
乱石分崩离析间,沧澜剑势如破竹,瞬间穿空直指眉心,不等再挥剑,仰身闪躲间,激起千层浪,暴雨如珠,砸碎了这一方天地。
好像位面崩碎也不过如此。
遥想当年,千峰绝云之上,蓝白相伴,沧澜与逐月擦刃交错。
此间烟雨笼湖,恍若前世,最终,剑归鞘,月沉江。
这一段水上绝学,终绝迹于江湖。
虫鸣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滴被吞入湖中,她回忆着远方,真倒是一句“人生如梦,世事无常。“”
“喂,你还不走啊,傻站在这淋雨吗?快回家去,怎么跟没反应了似的......”小男孩站在远处喊着。忽然间雷声大作。“我叫李阳,你去村口第一家就能找到我,你,你记得下次教我嗷,你不说我当你答应了啊,我,我先回家了。”说完便捂着
脑袋跑了。
待陆予衔回过神,豆大的雨滴呼啸而来,这才惊觉天色已晚,身上淋湿了大半。她抬手抹了脸上的雨水,竟烫的像眼泪。
记忆太多确实扰乱心绪,可她不想忘记,至少不会让系统直接抹除。
记忆里那人早已面容模糊,只留下一段身影给她。从前她也记,恨不得把事情都记下来,小到日记,吃了什么,见了什么。起初,到访每个世界都很新奇,她很乐于做任务,也喜欢结交朋友。后来,什么朋友知己,情情爱爱,她记多了也不想记。只有偶逢雨夜,她没事的时候,才会忆起一些,便临窗写写,她不记事也不记人,只记当下情绪。只身辗转千百年,多少人多少事,最后还不是只留她一人。她不纠结于过去了,毕竟风过不留痕。但凭往事随风去,忘的忘,留的留。
这么多世界,也是熬过来了,最后一个了。
她长舒一口气,远处脚印快让雨水冲没了,赶忙沿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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