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天让云雾闷着,不见太阳也不见月亮,也不知几时了。
老远就看见张姨打着伞,推着三轮车东张西望的,看样子是在找她。
“快上车啊!这都下雨咧,跑快点!”张姨看见陆羽珩跑过来,心急地喊道。
一旁的大爷拉着她的胳膊极力劝阻:“哎呦我说小张啊,这雨下的那么大,你明天早上再走呗,赶那么急,山里下着雨,还是不要走的好啊。”
陆羽珩见状,赶忙说到:“是呀张姨,下雨天骑车多危险啊,要不咱等雨停了再走吧。”
张姨着急地说“那不行啊,不得带你回去么,那万一........”
一旁的大爷打断道:“哎呀你让她上咱家待一天,放心吧丢不了,现在都啥年代了,小张你赶紧跟她家里人通个电话,快进屋来别让雨淋感冒了,那才不好交待...”
张姨眼见雨要下大,只好妥协道:“那行吧,我给她哥通个电话。”
陆羽珩目送着张姨进了房间换衣服。不一会儿,只见张姨拿了手机出来,递给她说:“你跟你哥说两句吧。”
陆羽珩接过电话。
“喂,”电话那头,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哥?”陆羽珩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记忆中她哥好像不是这个声音。
那人故作熟络地说:“放假了这几天也不用上课,要不你就在李家村多玩儿一会吧,我跟张姨说了,你好好呆着不要着急,明天我们就过去找你,你不是一直想去外面看看吗?我们带你去旅行,怎么样,哦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陆羽珩听着不对,但还是先答应下来:“啊?行,那给我带些换洗衣服吧。”
等等,怎么突然说要去旅行?一穷二白的能跑哪玩去。
“怎么突然要去旅行啊,哥哥不是要上课吗,他又没有假期。”印象中她哥是每天都要练功的,半个月才休一天来着,跟她们这些要上课的小孩不一样。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好像在和人小声交谈。“哦,没事儿,到了再跟你说吧。”
这语气怎么越听越熟悉,陆羽珩突然觉得这道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们一定见过。
而且不止一次。
她心中暗笑,看来又有老朋友要见面了啊,这该死的同行。
为了确定猜想,她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是因为要地震了吗?”陆予衔靠着墙,漫不经心地说。
对面顿时噤声。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电话那头声音一沉。
陆羽珩反问道:“你又是谁,来完成任务的?”她可不能先自报家门,毕竟要是遇到仇人,那可真是自找麻烦了。
张姨喊她吃饭。陆羽珩连忙答应,她不等对面回话,语气突然冷静道:“晚上雨停了赶紧过来,早上再动身,点名发现人不在,那很快就被发现了,你无所谓,我哥可不行。”
对面还想再问什么,但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陆羽珩把电话还给张姨,一言不发的坐下吃饭。
这人的角色应该是本子上提到的程哥哥,和他哥关系很好,对她也不错。
只是被人穿了。陆羽珩想到这里,看来这个地震确实死了不少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于非命。既然如此,那她哥哥会不会也被穿了?
陆羽珩原本平静的内心,在此刻突然活跃了起来。像暗夜中的潭水,突然冒出了一条黑色蛟龙。
她太好奇了,是谁和她穿到了同一个世界,隔着电话都感到熟悉。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位老朋友。
哦,或许不一定是朋友,但是一定是熟人。
晚饭过后,屋外的雨逐渐小了,雨滴一点点从屋檐边落下,有规律的,滴在门口的石阶上,在凹处积累了一点小水坑。
她坐在小板凳上,静静地闭着眼。
“困了就去睡吧,也该睡了。”张姨轻轻拍了拍她,转头对着那坐在沙发上的老头说:“一天就看那个破电视,看不了就不要看了,该睡觉了你不睡,吵着人家休息了...”
这电视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老没信号。
回到房间,陆羽珩跷着腿躺在床上。等待他们汇合。闲着也是闲着,陆羽珩对系统说道:“继续读取记忆。”
【宿主开始读取记忆,历史进度为75%。】
这段记忆很混乱,不同时期的回忆统统涌了上来,陆羽珩揉了揉太阳穴,漩涡一样的场景片段让她有些头疼。
记忆的最后,是崩塌。倾倒的房屋将她埋在了水泥碎片里,视线一片猩红。
“哥哥,哥哥,”她害怕地哭着,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寒冷,黑暗和鲜血逐渐吞噬了她,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
耳边传来清澈的合唱声,轰鸣的乐器演奏回荡在整个教堂,黑色的,白色的,复杂绚丽的花纹从头顶展开又拧在一起,彩色的玻璃碎片像万花筒一样四散在空中,阳光照耀在碎片上,反射出白光,闪的晃眼,玻璃渣亮晶晶的,像白日里的星星...
双眼忽地被人蒙住,漆黑一片。
【记忆读取结束,读取进度为100%。】
人在死前,总有回光返照的一瞬。
多是大脑深处的记忆,经过不断加工,就像做梦一样,是灵魂深处最令人难忘的,最美好的画面。
那场景像西方的大教堂,漂亮的吊顶,彩色的玻璃板,唱的听不懂,或许是外语。
应该是原主小时候的经历,因为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象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真实画面。
八岁前记忆缺失......陆羽珩琢磨着。
正常来说一个小孩三岁时便开始记事了,脑海里不至于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
难道是拐卖?还被清除了记忆?
可一个小孩能记的什么有用的呢,严重到要用药物来抹除。
一定是秘密。严重威胁到他人的重要信息,所以必须被抹除。
为什么是抹除,而不是直接杀掉?
看来原主的身世也来头不小。
她又想起刚刚打电话的人。
他叫程俊,和哥哥关系很好,对她也好,他是炊事员,在食堂做饭,哥哥每次早课下课都被那变态老师留堂,经常去食堂吃不上饭,是程俊每次给他留饭,还经常帮他洗衣服洗饭盒,偶尔也会给她带些小卖部的零食。
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昏黄的灯光在雨夜格外诱人。
陆羽珩没关灯。
“咚咚咚”有人在敲窗户。
她闻声而动,起身走到窗边。
鼻尖贴着凉凉的玻璃,一滴雨水滑落,迷雾瞬间清晰,她凑近一看,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他?!
她一时无法控制表情,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陆羽珩面上一幅嫌弃的表情,心底狂跳。
来人却像早已知道似的,并不惊讶,他轻笑着敲了敲窗户:“笙笙啊,快把窗户打开,看看谁来了。”
妈嘞,她的豹豹猫猫居然同时和她穿到了一个世界,然后变成了她的哥??!!
虽然她从来不愿承认这两个家伙是她的...额...总之,不能用人类的角度来看待。
因为她的本体,其实是一条小青龙!
龙族只分等级辈分,以及种类。
不分性别,总之没有父母男女等这些人伦概念。
龙生蛋,蛋生龙。
在某个位面的上古时期,龙其实是雌雄同体的。
高等生物以吸收天地灵气为主,逐渐修炼出意识。于是就有两条龙在一起修炼,逐渐有了意识,而后日久生情。
再然后,
他们生了一个蛋。
龙族繁衍后代,通常是一个负责生蛋,一个负责孵化,由两条龙自由协商决定。
不巧的是,本该负责孵蛋的那条龙修炼走火入魔了,冲撞了上古开天辟地的神明,于是被降罪,罚它入人道,历轮回。那些执念太重不肯入轮回的灵魂,正需要有人替他们完成心愿,消灾解难。这样轮回秩序才得以运行。
于是另一条只负责生蛋的龙呢,就只能自己完成孵化。
所以更不巧的是,她就是那只历经千辛万苦才破壳而出的小青龙!
龙呢也有很多形态,比如现在这个穿成她亲哥的,本体就是一条无角无足,通体是青铜绿色的青龙。而她口中的程哥哥,本体就是那条好死不死触犯天条被罚入时空轮回的暴躁火龙。
火龙消失后,青龙为了去找它,就带着小青龙也入了时空轨道,绑定了系统,然后可怜的小青龙就被迫过上了每天替别人完成死前遗愿的日子。
就这样不知穿过了多少大千世界,青龙率先完成了系统kpi,然后成为了造物者,他创造了一个世界位面,并将火龙拉了进来,火龙就一直在这个位面轮回,一直在和青龙cosplay攻克感情问题。在终于解决完两人千百年的情感纠纷后,他们好像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有过一个蛋,于是就找到她,然后死皮赖脸地跟着她穿进每一个位面。美名其曰要帮助她完成任务。
真、是、服、了。
陆羽珩又一次地回忆起前因后果,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说是帮忙,有时候真不知道是来帮忙还是来拖她后腿的。
感觉找乐子的成分更多一点。
美名其曰要体验一家团聚和和美美的氛围,可是陆羽珩怎么也不觉得他们三个在一起有家庭的氛围,这种感觉很奇怪,非要说的话,
那就是熟点儿的朋友吧。
嘶,好像也不对。
总感觉怪怪的。
陆羽珩在心里左右拉扯着,到底该怎么消除这种挥之不去的怪诞感。
她本来该是一条龙啊,可当她有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人的形态了啊,这让她怎么接受,虽然每个世界他两都要强调一遍自己是她名义上的父母。
更何况这次还穿成两个男的。
她最讨厌通讯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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