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望寒山,周围的气温就升了上来,热的人直脱衣服。
贺言之给陆枝曲脱了外衣,却没敢让人把碳笼撤出去。
七八日过去,这路才走了一半。
贺言之看着陆枝曲越发不好的面色,让人寻了地方歇下,今天是走不得了。
楚歇在身上的伤不在渗血后就坐进了马车里,此时看着也心焦的不行。
“你去让人备水,做围挡,在这么硬撑下去不行。”
楚歇听着应了声,赶忙走下马车。
等人走后,贺言之拉下陆枝曲的衣服露出后背。
拿出一旁盒子里备着的针,寻着穴位寸着劲往下扎。
陆枝曲的皮肉细,只要稍许给点力,针就能扎到所要的深度。
陆枝曲感觉到后背时不时的刺痛感,想躲又没力,最后也只能皱了下眉。
扎完停留一刻钟的时间,贺言之守着时间,刚收针,就听见有人敲了敲窗沿。
备水不可能会这么快。
贺言之拉上陆枝曲身上的衣服系好,把人按在怀里挡着,这才掀开帘子问了句:“何事?”
“贺谷主,有人来借金疮药,您看。”
贺言之听着,转头往后方看了看。
不像是平常老百姓,倒像是军营里出来的。
“给他两盒。”
贺言之说完放下了手里的帘子。
“是。”
得了准许的人跑到摆放药物的车上,拿了两盒药膏递过去。
*
“怎么样前面那伙人愿意给吗?”
靠坐在地上,一手捂着伤口的人,见霍羽回来,呲牙咧嘴的抬起头问了句。
“给了,还挺大方,给了两盒。”霍羽说着丢过去一盒,随后目露鄙夷的上下瞟了他一眼。
“出息,剿个山匪能把自己搞成这样,等将军回来,我就同将军说说,你缺少操练。”
“啧,还好意思说我,是谁连个山匪都绑不住,要不是你没绑住人我会成现在这样!?”
霍羽听着心虚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那是意外。”
“诶,不过,前面那伙人看起来可不简单,后面压队的全是练家子。”
“商队嘛,也正常。”站在一旁给马梳毛的人听着回了嘴。
“我看着,倒也不觉得像商队。”毕竟那车上拉的货物,不像是准备拉去卖的。
霍羽正想着,就听见丁海囔了声:“霍羽,你这药怕不是拿错了吧?怎么一股子香味?”
“不可能!”霍羽说着打开手里剩的那盒,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不是一股子香味,不像是金疮药,倒像是妇道人家用的膏脂。”丁海说着打趣着开口,“那怕不是哪个老爷带着小妾出游。”
丁海说着朗笑了两声,见霍羽没回,愣了一下,压着声音追问了句:“不会真让我说中了?你眼睛是我们几个里最好的,看见了?”
“别不说话啊,那小妾美不美?”
霍羽听着剜了丁海一眼,“出游就出游,人就不能跟他夫人,小妾小妾,你小心掉进那**窟里出不来。”
“你不懂~”丁海拉长语调说了句,见霍羽转过身不在理他,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研究手上的膏药。
“这玩意到底能不能用……”
霍羽听着背后嘀嘀咕咕的声音,有些出神的想着刚刚在那看见的画面。
是不是小妾他不知道,他只觉得那帘子掀开时,掀帘那人怀中抱着的那个人一定长了一副好样貌。
要不实在对不起他看见的那段颇具美感的肩颈。
“将军回来了。”丁海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面前的人,有些讪讪的说了句。
“嗯。”阎轩看着丁海手里拿着的东西,开口问了句:“哪来的?”
“刚刚霍羽去问前头商队要的,说是金疮药,可我闻着却像是膏脂。”
霍羽听见声音转过身,走到阎轩身边恭敬的抱拳行礼,“将军。”
“嗯。”阎轩看着从身上摸出两片金叶子递给霍羽,“去把钱给人家。”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丁海看着阎轩递出去的金叶子。
“我身上带的不够,你手上那个是金疮药,又叫玉容膏,药师谷特有,很少流入民间,一般直供皇家。”
“对外伤很有效,价值几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两片金叶怕是不够,”
阎轩走到战马旁解下马背上挂着的水囊,打开喝了口。
他会知道有那个东西,还是在某次宴席上见人拿出来过。
说皇上赏了一盒玉容膏,家里女眷争着要,他不知道给谁,怕留在府里起争端,干脆带出来了。
丁海听着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恨不得把手里那盒东西供起来。
“那将军,他给了我两盒……”霍羽一手捏着金叶子,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盒新的。
阎轩看着,伸手把霍羽手里的金叶子又抽了回来,“那便别去了。”
一盒的钱都不够,更别说两盒。
而且这么轻易给出来两盒,也不会缺钱就是。
“别愣着,收拾收拾准备启程。”阎轩说着踢了脚坐在地上捧着盒膏药发呆的人。
*
待行到上京,陆枝曲好不容易有了些精神。
靠在贺言之身上,手里拿着楚歇坏掉的穗子,帮人在穗子下面换了个坠子。
只是现下实在没有铃铛,只好用几个小玉珠代替。
陆枝曲刚把修好的穗子递过去,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总不能是到了。
阎轩骑在马上,看着前头挡路的马车,驾马往前走了些。
井德明看着相撞的两对人马,赶紧跑上前,冲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说了句:“阎将军,这里面坐的是国师大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
阎轩顿时抽了刀,只听铿锵一声,刀就架到了马车车窗上。
国师?
阎轩心里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坑蒙拐骗的老骗子。
数年前打南蛮时,那老骗子一开口就让他葬送了几万弟兄进去。
说什么夜观天象,易直袭。
也不知道怎么就哄骗了皇帝,就那么下了一个荒唐的指令。
不过将在外有所从有所不从,可那时的主将领不是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皇权者。
军令一下,就那么填进去几万条人命。
阎轩想着,用刀撩开外层的帘子,他这账可还没跟他算呢,正好今日让国师大人回忆回忆。
“国师大人还不露面,莫不是怕了?”
陆枝曲听着,止住贺言之同楚歇伸上前拉他的手。
抬手掀开帘子,还一句话没说,就感觉脸侧刮过一阵带着腥味的风。
井德明看着心都停跳了一拍,但又不敢去拉人,只能站在一旁劝。
“阎将军,这要让陛下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不过此时的阎轩并没有心思去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马车内露出的那张脸看。
不是那个老骗子。
这是谁?井德明不会说错,那就是国师换人了。
阎轩的目光逐渐发沉,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他想要他。
“阎将军,在下是哪里得罪……”
“没有。”阎轩说着,还顺带拦下了一个冲这边砸来的荷包。
眼神阴翳的冲荷包出落的地方看了眼。
阎轩警告的看了楼上丢荷包的女子一眼,在转过头就见马车上掀开的帘子又落了下去。
【阎轩爱意值百分百,世界线偏离58%】
“咳咳咳……”陆枝曲听着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播报声。
压着喉咙里泛起的痒意弯下腰,不受控制的咳嗽着。
贺言之瞬间把陆枝曲拢进怀里,想要去查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咳的那么狠。
就看见陆枝曲呕出一口温热的血。
“楚歇,驾马进宫,快。”
贺言之抖着手去擦陆枝曲嘴边沾着的血,可是陆枝曲依旧在咳。
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嘴里残留的血混合着来不及吞咽的津液,缓慢的从嘴角滑落。
拉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楚歇看着瞬间红了眼,直接抢过外头御马人手里的绳子,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拦着。
就那么直接冲了过去。
搭在车窗上的刀被马车带着直接落到地上,阎轩也没去捡只是驾马追了上去。
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而且他听见了咳嗽声。
攥着缰绳的手收紧,若是他把人激出病了,那他是真该死。
井德明看着,这么多年养出的沉稳都丢了,一跺脚坐上后头的马车就让人往里追。
这要是出事了……
那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被自家将军丢在原地的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了一会,也驾马往宫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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