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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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麒麟被扣留在公寓里一整个周末,因为阎鹤祥觉得孩子受累了得好生养养。

期间他吃到了极难吃的阎鹤祥手工面,但喝到了很好喝的茶。闲的时候阎鹤祥用毛毯把他裹起来抱住,靠在沙发上拿着课本给他讲历史讲文学。

郭麒麟是很乖的学生,听不懂的就举手问老师,老师捉住他的手塞进毛毯,为他细细解释。

明天再走吧,郭麒麟窝在他怀里边听边盘算着。

过完一天他又想,再过一天吧。

再过完一天他发现阎鹤祥好像对他挺有兴趣,那就等他失去兴趣吧。

玉兰曾经说男人新鲜一个姑娘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他想至少他会拥有一个月。

周一早晨,阎鹤祥去了学校,郭麒麟喜气洋洋地准备回铺子里。

刚关上门要走,旁边一户人家出来个西装男人,瞧着也是老师。

“欸?你是?”

郭麒麟背脊一僵,“我是来给阎老师送东西的。”

“哦,他早课多,不在家呢,你晚点再来吧。”

“好的,谢谢您。”他躲到一个暗角,听着巷子没有声响了才快速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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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里无人,陶红玫正在厨房忙活。

“舍得回来啦?”陶红玫觑着他,阴阳怪气道。

“嘿嘿,辛苦姐了。”

陶红玫搁下手里的面盆,不怀好意地挨过来,边说边挤眼,“感觉怎么样?”

郭麒麟脸红得要冒烟,“就……蛮好的呀。”

陶红玫上下扫视了他一遍,忽然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有傻福。”

郭麒麟怕她再问些要命的,赶紧撸起袖子帮她干活儿。

干着干着又自然而然同她聊起来。

“姐,你有没有想过回老家?”

“家里人都死绝了,回去干啥?你想回去啊?”

“没有,随便问问。”那如果哪天他要走,他就把铺子留给陶红玫。

“你爹娘都把你卖了,你不恨吗?”

“都是为了活着,谁又坏谁又好呢,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

“哇你真的是……”蠢死了。

“嘿嘿。”郭麒麟憨憨一笑,把话题带了过去,“今天送枣子的该到了吧。”

“不用你,我有小工。”

“哈?”

“红玫姐!枣子放哪儿?”一个学生装的青年扛着麻袋打铺子里穿进来,看见郭麒麟也很自然地打招呼,“嗨!”

郭麒麟愣愣挥手,回了个“你好”。

“放那边墙角去。”

“好嘞。”青年麻利地放好,又转身出去。

郭麒麟低声问陶红玫:“这谁啊?”

“彭钦扬,我以前的客人。”

彭钦扬很快又扛了一袋进来,来回几趟后,郭麒麟眼看着他径直在自己身边坐下越过他烧起了柴火。

“去打桶水进来。”陶红玫的声音响起。

郭麒麟正要起身,隔壁的彭钦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提着桶往外走,甚至中途还回头对他说:“你要不去外头看店吧,厨房我能搞定。”

原地未动的郭麒麟神经已然错乱了,不是这,他应该就两天没回来吧?这铺子还是他的铺子吧?他恍惚着走到外面坐守柜台,居然奇异地在自己的地盘感到了一丝局促。

临近正午,“二店长”彭钦扬急匆匆地赶回学校了,郭麒麟偷偷呼出一口气。

吃饭时他按捺不住问道:“这两天都发生什么了?”

陶红玫不甚在意地回他:“店里来了个老流氓。”

“什么?!”郭麒麟惊得跳起来,“那你没事吧?”

“哎呀没事儿,多亏我们英明神武的宋老太太,一个利落的飞踢就把人打跑了。”陶红玫撂下筷子在宋老太光辉的侧脸旁闪动双手为她加冕,耳朵上新添的耳坠子随之晃动,然后下一秒伸手收缴了大英雄的酒杯,“大夫说你得戒酒。”

宋老太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想找茬儿跟她吵一架,又迫于淫威敢怒不敢言,抓耳挠腮地想偷摸儿讨回来。

“那彭钦扬是怎么回事?”

“哦,老流氓他带来的。”

“那他……”

“赔罪呢。”

郭麒麟哦了一声,觉得在她面前自己显得有点大惊小怪,遂不再言语,默默低头扒着饭。但吃到一半,他还是小声向她发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怎么你不同意?”

“啊没有。”郭麒麟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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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彭钦扬都没再出现,铺子生意也不多,郭麒麟懒懒地歪在软椅上望着门外走来走去的行人。

陶红玫进进出出瞧他魂不守舍的,顺嘴问了句:“你后面要去跟阎老师一起住吗?”

郭麒麟迷茫转头,“我不知道。”

“你不会玩的是一夜情吧?你这么上档次呐?”

“我不是……”

“出息。”陶红玫又走了。

郭麒麟牵起嘴角勉强对自己笑了下,而后身子一歪又瘫了。

没出息,我没出息。

明明已经要到了最想要的,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真想见他,在他失去兴趣前的每一分钟都赖在他身上,像个不占地方的小物件一样挂他身上陪他去做所有事情。因为见不到他的每一分钟,都让这个刚刚勇敢过了头的人强烈怀疑对方早已默不作声地决定不要他了。

阎鹤祥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看见的就是他了无声息的死样。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这是仿的谁?”

郭麒麟一见他就控制不住地眼泪直冒,还奋力咧着嘴,浑然不知小孩心里刚推演完悲苦结尾的阎鹤祥急忙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睫毛扎眼睛了。”

“嗐,别揉,我给你吹吹。”

面对这张怼近的脸,郭麒麟蓦地平静下来。“你今天没课啦?”

“嗯,刚好买了点东西带过来,顺便接你。”

接他吗,真好听啊这话,他巴不得天天都跟他回家,但是——

“阎哥……我总去你那里也不合适吧,你们学校的老师撞见了可能会坏了你的名声,还有你家里人,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吧。”

“所以呢?”

“所以你……你以后也不用经常来找我,偶尔来一次我就会很开心,或者你如果……觉得不好了,不来也行,我也可以……我可以离开这里。”他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柜台边沿,像在给木头搓澡。

阎鹤祥简直不能理解,他弯腰用额头抵住小孩的额头,问他:“所以你保护我的方式,就是要让我没有老婆?”

郭麒麟被问住了,眼红脸也红,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得低头避开,嗫嚅道:“我不是你老婆呢。”

阎鹤祥才不会放过小孩,把腰弯得更低从底下看他,“原来你不愿意做我老婆吗?”

小孩哪听得这话,立马急了:“我没有不愿意!”

“那不就是了。”他自裤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打开给小孩看,“洋人定亲都用戒指,我买了一个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尺码。”

说着便直接给小孩戴上了,一枚镶钻的婚戒,还算合衬。

“还有这个,是我娘留给你的。”那年头自诩大户人家的都乐意整点传家宝,他娘就整了个上好的和田玉吊坠,雕的游龙戏凤。

阎鹤祥一并都塞给了他,连同他的承诺与真心。

“那间公寓你不爱去就不去了,你说的是对的,是我没考虑到,不过我托人在问外城的独院,应该很快会有消息,到时候我还是想请求你跟我一起生活,像普通夫妻那样。”他伸手替他擦了擦泪,“小孩儿,我们可能没有婚礼,但我会对你好,你相信我吗?”

郭麒麟哭得不能自已,胡乱地点着头,不管不顾地点着头。

“郭麒麟,我再次问你,你愿意让我和你共度这一生吗?”阎鹤祥认真的语气郭麒麟记了一辈子,他想他比旁的花船姑娘都要好命,他被人这样郑重地问过。

“我……我愿意,我愿意的,我嗝,我特别,特别特别愿意……”

“咳咳,大白天的,注意点儿影响。”陶红玫突然窜出来,阎鹤祥试图搂住郭麒麟的胳膊顿在半空。

放下胳膊,他重新拎起大包小包送到陶红玫面前,陶红玫偏头不看他,不想承认刚刚哭红的眼,“干嘛?”

“讨好一下大姨姐。”

“什么东西……”

一些高档丝巾、香水,老人补物罢了。

陶红玫接过东西一股脑儿抱怀里,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朝郭麒麟扬扬下巴:“哄哄,一会儿留下吃饭。”走出两步又掉头,“这附近很多海大学生,你俩收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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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宋老太吃完嗟来之食没急着走,溜溜哒哒的,到郭麒麟屋里丢了个小盒儿,装的两根金条,又往陶红玫的梳妆台上扔了个金项圈。

“你要是想跟那个姓彭的小子结亲,我可以认你做女儿,身份绝对够得上。”

“噗,你老太太什么身份啊?”陶红玫拣起金项圈比划了下,“别操那份心,玩玩而已。”

宋老太瘪瘪嘴不予置评,扭头溜溜哒哒地回去了。

陶红玫梳妆台上还搁着一样新收的首饰,是彭钦扬送来的第三件了,一个满钻的发夹子。即便她一直说没怪他,不用赔礼,那老头儿是认出了她才骚扰的,但实心眼儿的青年还是不停地给。

真是蠢笨如猪。陶红玫笑起来。

她从小黑屋放出来那段时间接不着什么有钱的客人,红玫瑰的骄傲也不容许她去靠近贩夫走卒,陶红玫在这个时候接了彭钦扬,十**被家里管得太严想叛逆一把的愣头小子。

见多了打量玩意儿的目光,和居高临下的撕扯,陶红玫头一回碰到这样平等纯粹的欣赏和惊艳,她觉得很新奇,使尽浑身解数撩拨这个读书郎,让彭钦扬交出了三分钟的羞愧成绩。

陶红玫毫不留情地大笑,彭钦扬尴尬地挠挠头,也跟着笑笑算了。

那天结束后陶红玫跟他说别再来这种地方了,他叫住了她,“红玫姐。”

“嗯?”

他想说你要不要上岸,或者上岸了可以找他,可他也不顶什么用,“你好美。”

陶红玫一勾唇,“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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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阎鹤祥牵了个挡箭牌过来,赵雪芮蹦蹦跳跳地哼着歌跨进屋。

“七林哥哥~”

郭麒麟闻声回头,先是看见大块头的心上人,眼睛亮起,再是发现笑嘻嘻的小丫头,“小雪芮,好久不见啦。”

赵雪芮撇下她舅,扑到郭麒麟腿上,“我来找你学琵琶咯,我以后天天都来,嘿嘿~”

郭麒麟疑惑地望向阎鹤祥,后者解释道:“学砸了好几样乐器,她妈实在管不了,我就带过来试试跟你学阮。”

老师还没说话,陶红玫先开口了:“小女孩学学钢琴提琴多洋气,学什么阮。”那都是“旧人”才弹的。

阎鹤祥回道:“没事儿,不讲究那些个。”

小讲了一节课,赵雪芮独自在院子里练习基础的音阶。

阎鹤祥尾随郭麒麟进屋,从背后一把揽住他的腰抱进怀里,吸他身上的香味。

郭麒麟挣了挣,但没使劲挣,“有人呢。”

“我又没抱别人老婆。”阎鹤祥箍着他纹丝不动。

郭麒麟也就随他去了,本来也不是真想让他放开。

“小郭老师辛苦啦。”

他转过身将阎鹤祥抱紧,“怎么想到带雪芮来学阮的?”

“那丫头吃了我不老少钱,不用白不用,主要是我想每天都见你。”

他将脸埋得更深,“阎哥,我现在都还觉得我在做梦。”

“啧,你别回头不认啊,我这么大岁数了我可经不起。”

“……”

俩人同时笑出声,冲淡了话题凝重的走向。

“再等等,房子那边我催着呢。”

“嗯,你也别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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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鹤祥催来催去,终于在一个礼拜后定下了房子。

外城槐花树街钱家巷,一排独院数过去第七家,面积不大但什么都有,门一关过什么日子谁也瞧不着。

从这往返清正街骑车二十分钟,步行要大半个钟头,阎鹤祥觉得也不算太远。

郭麒麟对一切都很满意,三不五时就来添置一番。一想到未来要在这里与阎鹤祥一块儿过,就觉得脚下的青石板都锃亮发光。

正式搬家在十一月立冬那日,一大清早郭麒麟正收拾东西,陶红玫举着把新梳子进来把他强摁在桌前板凳上。

郭麒麟茫然地瞅着镜中她不声不响地揉乱他的头发,随后又替他梳顺。

“一梳梳到尾。”

“二梳举案齐眉。”

“三梳比翼共双飞。”

“四梳此生共富贵。”

说到最后陶红玫略带哽咽的声音刺激得郭麒麟也有些眼热,但陶红玫很快就憋了回去。

“行了,是那么个意思,你要搬过去跟他过就好好过,能走到这步也挺不容易的。”她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因为太多了而没办法在这一时说清,只能轻飘飘地嘱咐他:“过幸福一点,带上姐的份儿。”

“我会的,姐。”

郭麒麟家当不多,彭钦扬一搭手几下就搬完了。这些天他自觉把身份调成小舅子,对着彭钦扬就自然多了。

“谢谢彭哥。”

“小事儿,你这是搬哪去?”

“外城,槐花树街那边儿。”

“哦,那你姐不就一个人住了吗?”

“是啊。”

“噢……”

他还想再问点红玫的事儿,阎鹤祥已经过来接人了。

经济学院的学生不认得国文系的老师,互相只浅浅打了个招呼。

目送他们远去,彭钦扬抬手递给陶红玫一对珍珠耳环。

“送没完了?多大家底儿够你祸祸的?”

“怕你今天送弟弟走会难过。”

陶红玫本能地想回嘴,铺子还搁这儿呢不定明天就又见着了,可那珍珠耳环实在漂亮,晃花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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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树街的新家里,俩人脚不沾地地拾掇了大半天。

歇口气的空档,阎鹤祥捏着郭麒麟的手说:“晚上我们去新平饭店吃饭,庆祝新生活的第一天。”

郭麒麟刚要说不必,阎鹤祥又补一句,“就当约会了。”

“好吧。”

入夜后的扬江路霓虹璀璨,新平饭店是最热闹的一家。

大厅里往来许多西装洋裙的男女,时髦又富贵,郭麒麟看了一会儿就收回视线。

“这是他们家做得最好吃的一道菜,你试试。”阎鹤祥老来得妻的喜悦都快传染到方圆好几桌了。

郭麒麟始终面带笑意,听他东一嘴西一嘴地胡侃。

夜至深时,舞台的灯光和乐队逐渐激昂欢快起来,陆陆续续有人牵了舞伴朝舞池聚拢,优雅地跳着交谊舞。

阎鹤祥也向他摊开手,邀请他一同上前。

“我不会跳舞。”郭麒麟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

“我教你,很好玩的。”阎鹤祥握住他犹犹豫豫递过来的手,摩挲两下,带他走到舞池一角。

郭麒麟紧张得左顾右盼,好在四周并没有人关注他。他不错眼地盯着阎鹤祥的动作,想着好好学尽量不要丢脸。

不过阎鹤祥随着音乐一起舞,他就呆住了。

微胖的身子夸张地扭动着,双臂追着节奏甩动,显眼的大脑袋晃来晃去,整张脸鬼迷日眼的,明显跟旁边人跳的舞不是一个体系,有种自成一派的搞笑。

郭麒麟死抿住嘴唇,想为他留点面子,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再也憋不住破功地大笑,笑得全身发抖。

总算笑了,抠了一晚上指甲了。阎鹤祥扭得越发卖力,配合他作怪的表情和凸出的肚子,像只成精的棕熊,围着他打转。

郭麒麟笑得停不下来,借着掩饰侧头眨掉泪意又飞速转回来。

此时他的眼里看不见大厅里众多舞姿出众的俊男靓女了,只能看到正抛媚眼逗他的阎鹤祥。

他是紧绷的,一步登天傍上好人家了,他总是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勤快,不够圆滑,不够体面,不够随时让人开心。但阎鹤祥总是在告诉他,别怕。

阎鹤祥真好,遇到阎鹤祥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有希望的,靠近他就像是靠近太阳,人生的什么角角落落都被阳光晒到,那些无助刺骨的冷都变成了梦里的假象。每抱住他一次,他就感觉到自己破败的身体在被填满一点,不再是任何一阵风都能从他的胸膛穿过了。

他觉得,他每一天都在比前一天更爱他。

郭麒麟顺着阎鹤祥牵他的手,一起乱七八糟地模仿他扭动身躯,边扭边止不住地笑,这一刻他是没有过往的快乐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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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一通后,阎鹤祥去结账。

旁边楼梯口闪过一个眼熟的女人背影,身旁高个儿男人的手在她腰上。

他向郭麒麟丢了句“门口等我”就追上去了。

“阎鹤祺!”

前面亲密并行的俩人回头,阎鹤祥这才看清高个儿男人是谁。

“齐征?你——”

阎鹤祺打断他,对齐征说:“你今天先回去,晚点儿我给你打电话。”

齐征被好兄弟捉奸有点尴尬,但也没有太心虚,应了声好就离开了。

阎鹤祺则全没放在心上,径直走到过道尽头的露台,背靠着栏杆,从手包里取出根烟来点上,漫不经心寒暄,“你怎么在这儿,和哪个小情人约会呢吧?”

阎鹤祥脑瓜子嗡嗡的,他姐,和老齐?

“你跟老齐?”

“我勾引的,怎么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阎鹤祺嗤笑一声,“阎鹤祥,你这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咱俩都是负心人的种,命里带的就是薄情寡幸,你不会是想审判我吧?”

阎鹤祥噎住,“那也该想想孩子。”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赵世瑜能和女学生眉来眼去,我就不能跟别人共度**?”

“可是……”

“阎鹤祥,你是什么情深不移的圣人吗?”她又用那种熟悉的轻蔑瞥他,“反正我绝不会是娘那种傻子。”

她抽完一支烟,掸掸裙摆准备离开,“你最好是闭嘴,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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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新家的第一个晚上,阎鹤祥沉默得有些反常。

“阎哥,你不高兴吗?”

阎鹤祥让小孩趴在他身上,闻着他的肥皂香气,絮絮讲述了早逝的父母和相依为命的姐姐。“我娘总说阎鹤祺像她,我更像我爹,所以临走前替她把一切都打算周全了,却只告诫我从一而终。”他尽可能想把话说得轻松些,“她俩以前成天笑话我,总觉得我爹负心骗财,我也一定会狼心狗肺。”

郭麒麟仰起头看他,“你不会的。”

阎鹤祥坏心眼地反问:“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只是还没暴露。”

郭麒麟不理他茬,肯定地回道:“你就不会伤害别人。”

阎鹤祥不说话了,但郭麒麟还在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根本就学不来那些坏的。”

“这么了解我啊小孩儿?”

“我哪是了解你,我是够爱你。”

“呵……有多爱我啊?”

“一万分地爱你,永远地爱你,这辈子爱你下辈子也爱你。”

“阎王爷答应吗就下辈子。”

“我可以去阎罗殿哭,哭不来就去投畜生道,下辈子当个小猫小狗的也在你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小孩儿,我会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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