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归家

雨越下越大，白倾婉的校服彻底湿透，布料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她站在家门口，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

门一开，浓烈的酒精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他在家。”

“而且，他又喝酒了。”

白倾婉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试图不发出声音。

白父瘫在沙发上，啤酒瓶东倒西歪，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听到动静，他眼皮抬了抬，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瞥见了白倾婉手中紧握的成绩单，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考得怎么样？”

白父的嗓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她僵在原地，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啪嗒、啪嗒。

沉默了几秒，她低声回答：

“……37名。”

空气骤然凝固。

然后

——“砰！”

酒瓶擦着白倾婉的耳朵砸碎在她身后的墙上，玻璃碎片溅到她的脚边。

“——37名？！”

白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椅子被撞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脸色涨红，眼睛里布满血丝。

“老子供你上学，你就给老子考这种狗屎成绩？！”

白倾婉没动，只是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攥紧了书包带，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说话啊！哑巴了？！”

他一把拽住白倾婉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你是不是在学校丢老子的脸？！是不是？！”

白倾婉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花生壳，抓作一团朝着她脸上扔去。

“你知不知道老子在外面多丢人？！别人家的孩子个个考第一，你呢？！废物！跟你妈一样没用的东西！”

白倾婉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说：

“我妈才不是废物 ！”

白父盯着她，突然冷笑一声。

“——还敢顶嘴，给你脸了。”

“你妈要当时要是生的是儿子，老子会这样。”

“老子今天让你长点记性。”

白父转身去摸桌上的皮带，皮带抽下来的瞬间，白倾婉条件反射地侧身。

——“啪！”

第一下落空，抽在桌角，发出刺耳的响声。

白父的眼神更阴鸷了。

“你还敢躲？！”

第二下狠狠抽在她背上。

校服布料“刺啦”一声裂开，火辣的疼痛瞬间炸开。

白倾婉咬住嘴唇，没叫出声。

“废物！跟你妈一样没用的东西！”

皮带一下又一下抽下来，她蜷缩在墙角，手臂护着头，指节被抽得发红发胀。

终于，父亲打累了，骂骂咧咧地摔门进了卧室。

白倾婉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呼吸颤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淤青叠着淤青，新伤压着旧伤。

电视还在响，放着无聊的深夜家庭喜剧频道。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明明灭灭，像一只只嘲笑她的眼睛。

她慢慢爬起来，动作很轻，怕惊动卧室里的人。

“……该走了。”

白倾婉没收拾行李，毕竟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她只把那张被揉皱的成绩单，塞进口袋。

白倾婉最后看了眼墙上的全家福——母亲离开那天用剪刀把自己从照片里裁了出去，

只留下一个边缘参差不齐的空洞"。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把那个她藏在破地板下的小熊玩偶带上了。

然后，她轻轻推开家门，走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