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论坛的帖子像野火般蔓延,白倾婉的名字被钉在流言的十字架上。
——“听说她爸是个酒鬼,她自己也喜欢装可怜勾引男生。”
——“沈砚怎么会帮她?肯定用了什么手段。”
姜以宁坐在教室前排,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她的手机屏幕亮着,匿名账号不断刷新着恶评,每一条都像刀子,精准地刺向白倾婉。
“姜学姐,你真的好善良,现在还替她说话。”一个小跟班凑过来,满脸崇拜。
姜以宁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轻柔得像是叹息:
“我只是觉得……不管怎样,都不该用谎言伤害别人。”
——多么完美的演技。
一周后,学校大礼堂。
聚光灯下,姜以宁穿着纯白的制服裙,站在领奖台上,微笑着接过“年度优秀学生”的奖杯。
台下掌声雷动,校长的赞美词慷慨激昂:
“姜以宁同学,不仅成绩优异,品德更是全校楷模……”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角落里的白倾婉,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分。
猎物,就该待在阴影里。
姜以宁享受着属于她的荣耀,享受着聚光灯般的辉煌。
就在她举起奖杯的那一刻。
——“滋滋……”礼堂的音响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众人愣住。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广播里炸开
——“白倾婉!你等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是姜以宁的声音,咬牙切齿,充满恶意。
全场死寂。
姜以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奖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屏幕突然亮起,播放出一段监控录像:
姜以宁深夜在电脑前剪辑视频,嘴角带着冷笑。
她和跟班的聊天记录被滚动展示:“多发点,让她彻底烂掉。”
台下哗然,所有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善良”的姜以宁,居然在背后操控一切!
就在骚乱达到顶峰时,白倾婉站了起来。
她没有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走上台,拿起话筒:
“姜以宁,你说我用谎言博同情……那现在,到底是谁在说谎?”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利剑,刺穿了姜以宁最后的伪装。
姜以宁脸色惨白,后退两步,高跟鞋绊到电线,狼狈地跌坐在地。
“不……这不是我!这是AI合成的!你们不能信……”
可没人再听她辩解。
曾经追捧她的人,此刻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窃窃私语像毒蛇般缠绕过来:
“天啊,她好可怕……”
“对啊,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平时装得那么温柔,背地里居然这么恶毒!”
她颤抖着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
——就像当年,哥哥消失时,那些窃窃私语一样。
姜以宁瞳孔骤然收缩成针状,恐惧感将她笼罩她双手抱头瘫软在地。
白倾婉看姜以宁,转身走出礼堂,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砚靠在走廊边,手里抛接着一枚U盘,挑眉看她:
“开心了吗?”
她轻轻笑了,第一次觉得,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原来可以这么暖。
还有沈砚,有他在真好。
然而姜以宁那边。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出了礼堂。
姜以宁蜷缩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呼吸急促得像濒死的鱼。
手机屏幕亮了。
来电显示:父亲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下去。
“接,还是不接?”
铃声停了。
一秒后,一条短信弹出:
滚回来。现在。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她浑身血液冻结。
“不!”
她眼睛通红的盯着手机上的信息。
可这改变不了什么。
姜家的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校门口,司机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
姜以宁钻进后座,瞬间被浓重的雪茄味包围。
父亲没有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擦拭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解释。”
她喉咙发紧:“父亲,那是合——”
“啪!”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力道大得让她撞上车窗。
父亲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
“姜家不需要撒谎的废物。”
这一巴掌打散了她为这次领奖精心打扮的发型。
也打散了她这么以来所建立起来的骄傲。
姜宅
书房门锁咔哒落下。
姜以宁跪在波斯地毯上,昂贵的羊毛刺得她膝盖生疼。
——就像当年哥哥跪在碎瓷片上一样。
姜父从檀木抽屉取出一把戒尺,银质的尺面刻着家训:优者生存。
“伸手。”
她机械地摊开掌心,戒尺破空而下的瞬间,脑海里闪回的却是白倾婉站在光里的样子。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用承受这些?”
尺痕叠着尺痕,红肿的皮肤下渗出细小的血珠。父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明天转学。”
深夜的崩溃
深夜,姜以宁缩在衣帽间角落,把脸埋进当季新买的羊绒大衣里无声尖叫。
母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递来一杯冰镇香槟。
——和当年哥哥消失那晚一样。
“以宁,乖。” 母亲抚摸她红肿的脸,香水味混着血腥气,“记住,姜家只留有用的人。”
镜子里,她的倒影突然扭曲成哥哥的脸,又变成白倾婉。
她猛地砸碎香槟杯,玻璃碎片里映出无数个破碎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我要经历这些!“
“为什么……白倾婉有沈砚帮她”
最后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一滴泪水,滴落打湿床单无人知晓。
最后她脱力的倒在床上。
姜以宁倒在床上,手心的伤痕火辣辣地灼烧着,可她连哭泣都不敢。
——父亲最讨厌听到无用的啜泣。
天花板的吊灯刺得眼睛发痛,她恍惚看见光晕里浮出童年的幻影:
——七岁的姜以宁蹲在花园角落,用树叶给受伤的麻雀搭小窝。
"嘘,别怕..." 她蘸着清水擦拭小鸟折断的翅膀,裙摆沾满泥点也浑然不觉。
突然阴影笼罩。
父亲的手像铁钳般拎起她后领:"姜家的人不需要救废物。"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麻雀被扔进垃圾桶,翅膀还在无力扑腾,最后是尘土覆盖最后气息。
——十岁的姜以宁偷偷把考卷借给不及格的同桌。
当晚她被罚跪在书房,戒尺抽在掌心时,母亲站在逆光里轻声说:"善良是弱者的借口。"
——十三岁生日宴,她把自己的蛋糕分给佣人的孩子。
父亲微笑着按下她的肩,在耳边低语:"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有别的想法。"
记忆碎片突然尖锐起来,姜以宁猛地蜷缩身体。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的灵魂就已经被一寸寸杀死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拍打着玻璃。她忽然疯了一样撕开衣柜,拽出那件沾着麻雀血迹的旧裙子。
——这么多年她竟一直留着。
布料在掌心碎裂的瞬间,她终于明白了:
“姜家驯养她的方式,就是让她亲手掐死那个会为麻雀流泪的自己。”
而现在,她看着梳妆镜里妆容精致的倒影,突然认不出这是谁。
“那个善良的姜以宁...早就和哥哥一样消失了吧?”
姜以宁脸色一变,她撕碎从衣柜拽出旧裙子,布料在掌心碎裂的瞬间,她突然低笑起来。
“真可笑……我居然还为这种东西哭过?”她点燃打火机,火舌舔上旧裙摆的瞬间,烧焦的麻雀血迹在火焰中蜷曲起来,像一只垂死的蝴蝶。
姜以宁的瞳孔里跳动着橙红色的光,焰尖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仿佛有另一个她在火中尖叫。
手机屏幕亮起。
——是父亲发来的新学校资料。
姜以宁抹掉脸上冰凉的液体,她盯着梳妆镜,指尖缓缓抚过自己精致的妆容。
——每一笔眼线都锋利得像刀,唇色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镜中的女生对她微笑,可那双眼睛里,却映出一个缩在角落的小女孩,裙摆沾着泥和水,怀里抱着一只垂死的麻雀。
“善良是最没用的。”她对着镜子轻声说,声音冷得像冬夜的玻璃。
小女孩抬起头,怯生生地问:“可是……如果不善良,我还是我吗?”
姜以宁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使得手掌心的灼烧感更加深刻入骨。
“在姜家,你要变得优秀,明白吗?” 她一字一顿地说,像在背诵某种诅咒,“优秀的人才有资格活着。
——善良?那只是弱者的借口。”“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
小女孩的影像晃了晃,渐渐模糊,最终被镜中妆容完美的姜以宁彻底覆盖。
她拿起口红,补上最后一道色泽,嘴角勾起
一抹冰冷的弧度。
“所以,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这句话,不知是对过去的自己说,还是对那个早已消失的哥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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