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随将果汁摆在桌面上，语气不冷不热道：

“喝吧。”

“谢谢啊。”

乔烨拿起自己那杯柿子汁，轻飘飘看了湛随一眼。

偌大的公寓只有客厅的灯亮着，其余地方昏暗暗的，明明人不少，环境却依旧显得静谧。

“那……先讨论一下周六日的分工？”伊灵下意识看向湛随。

湛随坐在最中央的沙发上，尽管暂时用不到，还是习惯性在腿上放上了笔记本电脑。姿态放松，神色淡然。虽然话不多，但一看上去就像是四人里面最靠谱的一个。

“我们这周末要先完成哪些工作？”蓝优问。

“反正期末还早着，不用太着急吧？”乔烨懒洋洋的，“周末就先去福利院帮帮小孩儿，拍几张照片。”

“报告什么的，就以后再写呗。”

伊灵：“你周六末是有什么其他事吗？”

“有啊。”乔烨眉毛一挑。

“什么？”

“嗯……”乔烨“啧”了一声，“暂时还没想好，总之不是很想写报告。”

“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无可厚非，期末之前交，的确不用很着急。”湛随淡淡道。

“还是哥们儿懂我。”乔烨陷进沙发，笑了笑。

“不过既然乔烨同学不是很喜欢做文字工作，”湛随拿起笔在A4纸上随意划了划，“那就这周六去福利院，回来后我和乔烨负责整理照片剪视频，伊灵和蓝优负责文字报告。”

语毕看向几人，似乎是在询问意见。

蓝优和伊灵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乔烨又有话说了：“其实比起剪视频，我还是更喜欢写文字报告。”

“好，”湛随点点头，“那就蓝优和我剪视频，乔烨和伊灵写文字报告——怎么样？”

“……不怎么样，”乔烨直接笑了，“为什么我和我女朋友就是分不到一组？”

湛随敛着眸子，将手中的A4纸折了两折，不紧不慢道：

“你又为什么非要跟女朋友一组？”

“……？”

现场的氛围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跟小优合作最有默契呗。”

湛随：“我主要是担心组员任务分配不均。”

言下之意：我怕你仗着蓝优对你百依百顺而在工作分配上得寸进尺。

乔烨似乎没想到湛随会这样说，嗤嗤笑了一声。

“那你多虑了，湛同学。”

四目相对，蓝优敏感地嗅到一丝火药味儿，再看伊灵，后者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

蓝优急忙出来打圆场：“好好好好好，那我跟乔烨写报告，伊灵和湛随做视频，怎么样？”

末了又对湛随道：“放心吧湛随，我不是一个揽活儿的人。”

当事人都已经表态了，湛随也没再多说什么，沉默之后简单点了点头。

“行。”

*

这茬过后，之后讨论细节的气氛都有些僵硬，晚上回公寓的路上，乔烨凑到两姑娘身边，贼兮兮道：

“小优，我怎么觉得湛随对你有意思呢？”

蓝优闻言慌忙看了伊灵一眼，用胳膊肘怼了怼乔烨：

“瞎说什么呢？绝对不可能。”

乔烨撇撇嘴，“反正他借你衣服穿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我说不可能就是我不可能。”

伊灵水灵灵的目光在两人间晃了晃，突然对乔烨道：

“如果不仅湛随喜欢蓝优，蓝优也喜欢湛随，两人两情相悦，你怎么办？”

“喂……”蓝优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伊灵掐了一下，使了个眼色。

蓝优眨巴两下眼睛，试图理解，却最终没明白，还是噤了声，由着伊灵来了。

伊灵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乔烨也没想到伊灵会这么问，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很快又道：

“还能怎么办？”

“分手，成全他俩呗。”

伊灵先是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像是在无声控诉乔烨的虚伪，又道：“既然能分，为什么蓝优不喜欢你了你不肯分？”

“你怎么总说小优不喜欢我呢？”乔烨哼哼笑了两声，又垂眸看向蓝优，“小优，你好朋友总这么说，我很难过啊。”

两双眼睛就这样落在了蓝优身上，等候着她的答案。

蓝优闭了闭眼，颇为崩溃似的。

这种问题，问她一个不知怎么就是说不了真心话的人，有必要吗？

*

蓝优自认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差的人，周末到达约定地点，却只见到湛随一个人。

“嗨，”蓝优上前不尴不尬地打了个招呼，“他俩人呢？还没来吗？”

湛随挥了挥手，又点点头。

湛随穿着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显得原本就修长的腿更长了。五官明朗，面目清冷，惹得过路人侧目。

“我还以为我来得最晚的呢……”蓝优看了眼手机，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分钟，“那再等会儿吧。”

二十分钟过去后，人依旧没来。

湛随在联系人列表上划了划，一个电话给伊灵打过去。

半晌又瞧向蓝优，懒声道：

“没接。”

“啊？”蓝优惊讶道，“可是今早伊灵起得比我早啊，离开得也比我早。”

边说边划拉着手机，手指突然僵了僵。

半个小时前，伊灵给她发了不知道几条语音。

“蓝优，我想先去公园散一下步，然后直接去福利院那边，不用等我啦～”

“对了，顺便跟你说一下，你今天的早餐被我吃掉了哦～”

而后画风一转——

“蓝优！事情很离奇！我和乔烨被锁在学校体育室了！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昨晚没充上电手机快关机了！总之你看到消息后快来救我们啊——”

“蓝优！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一条出师未捷中道崩殂的语音电话：对方已取消。

“蓝优——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快来救我啊！学校没有人啊！——哎乔烨你有没有体育老师联系电话？”

不远处传来乔烨懒散的声音：“没有。”

“蓝优彻底完了我手机还有三十秒关机了，再见。”

几条数十秒的语音自动播放完，蓝优和湛随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半分钟后，湛随站在路边打车，蓝优给乔烨打了个电话过去。

也关机了。

真是俩卧龙凤雏。

*

到了学校，蓝优一边走一边吐槽：“大周末好好的来什么学校啊？学习吗？体育室？就他俩？鬼信……”

湛随跟着她的步速，瞧她一眼，语气淡淡道：“你别多想。”

蓝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湛随什么意思，嗤声道：

“我可没多想，伊灵对乔烨又没那意思。”

“我知道。”湛随道，后半句隐去了没说。

蓝优侧眸看了他一眼，“所以就算乔烨对伊灵有意思他俩也成不了，放心吧。”

湛随听得大脑钝钝的。

放心？

他放什么心？

只轻飘飘看了人一眼，“你不介意就行。”

这话里话外的蓝优听烦了，估计下一句又要问她为啥不分手了。

好在湛随也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似的，没再接着往下说，只无波无澜道：

“你去器材室看他俩活着没，我去找体育老师。”

*

器材室位于地下。蓝优走到目的地，暂且没先去，先蹲下身从地面上的窗户向里面看去。

一男一女各坐一个角落的垫子上，时不时说几句什么。

伊灵蹙着眉，一脸不耐；乔烨挂着笑，依旧吊儿郎当的。

蓝优敲了敲窗户，冲里面道：

“俩小丑，蓝大侠救你们来了。”

伊灵看到蓝优，立即小跑过来，仰着脑袋冲蓝优笑：

“你们可来了——快下来给我们开门。”

“我没钥匙……”

蓝优打开二十厘米长的窗户，激起一阵灰尘，呛得人咳嗽。

“湛随去找老师了——不是你俩什么情况啊？”

“说来话长，”听到蓝优没钥匙，伊灵又找了个地儿坐下了，没什么好脾气地指了指另一个角落的乔烨，“你问问你的好男友吧。”

乔烨朝这边看过来，颇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

乔烨是排球部的，每周六都有训练。今天因为要去做实践活动便请假了，教练却还是让他来跑完步再走。

跑完步又让乔烨去整理□□育器材室。

然后就在路上看到了伊灵。

伊灵接茬道：

老师忘记发个人实践记录本，怕有的组这周就要开始活动，在班群里发消息说每个组可以派一个人来教学楼领。

她早上看到消息，为了不耽误今天的实践活动，就直接来学校了。

然后就碰上了乔烨。

伊灵怕乔烨一个人整理得慢，影响接下来的时间安排，便答应帮个忙。

“阻门器坏了，没人注意，风一吹，门锁了。”

蓝优奇怪道：“这门儿不可能自动锁上啊……你们推了吗？”

“当然推了呀，没啥用。”伊灵道。

“我去看看。”

蓝优一路小跑到器材室门口，就见一根小臂粗的木棍倾斜在门前，恰好卡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蓝优挪开木棍儿，轻松把门打开了。

把两人解救出来，蓝优忍不住问乔烨：“乔烨，你会不会惹什么人了？”

蓝优把刚才门外插着根木棍儿的状况说给两人听。

“果然是被你拖累了。”伊灵瞧了眼乔烨，毫不客气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乔烨轻笑一声，“是你的什么仇人也说不定。”

眼瞧着两人有要吵起来的架势，蓝优急忙转了个话题：

“那我们先去找湛随吧，今天事情还很多呢。”

*

湛随回来的路上顺路拿了实践记录本儿，听完整个描述，淡声道：

“听上去像是人为……”说着目光轻飘飘落在乔烨身上，“你最近有跟人闹矛盾吗？”

“……”乔烨纳了闷儿了，“就非得是我是吧？”

伊灵：“说实话学校里讨厌我的人好像还蛮多的。”

乔烨一听这话却来劲儿了，嗤笑一声：“有我多吗？我仇家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