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赵粤莓刚挂断报警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忙音仿佛是她此刻紧绷心跳的回响。

树影下那两个猥琐男人彻底撕下了伪装,踩着满地枯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步步逼近。

枯叶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像死亡的倒计时。

赵粤莓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但面上极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警察马上就到!现在滚,还来得及!”

“警察?”花衬衫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爆发出癫狂刺耳的大笑,矮个子也附和着怪笑,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充满了恶意的嘲弄,“哈哈哈!我好怕哦!怕得要尿裤子了!!”

两人不再掩饰,狞笑着加速冲来!赵粤莓瞳孔骤缩,迅速甩掉碍事的小挎包,身体微沉,双拳紧握,摆出防御姿态。

“小妹妹,刚才那两下挺带劲啊!”花衬衫舔着黄牙,眼神淫邪,“可惜了,你能一个打俩吗?!”话音未落,两人已如恶犬般扑至!

赵粤莓咬紧牙关,双臂灌注全力猛地向外一推!巨大的反冲力让她自己也无法站稳,“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双手下意识撑地,掌心瞬间传来火辣辣的撕裂痛楚,碎石硌进皮肉。

这条街死寂得可怕,呼救徒劳。

她强忍剧痛迅速爬起,险险避开了矮个子挥来的拳头,却被侧面袭来的花衬衫狠狠推搡,再次狼狈摔倒!

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隔着长靴都能感到一阵钝痛,手臂在粗糙的地面擦过,火辣辣一片。

“嘿嘿,打啊?接着打我啊?”花衬衫喘着粗气,黄牙在昏暗光线下闪着令人作呕的光,“乖乖从了哥哥们,省得皮肉受苦!”

地上那个被赵粤莓揍趴下的醉汉也挣扎着抬起头,含糊不清地嘶吼:“对…办了她!这小娘们儿够劲!”

“闭嘴!废物!”矮个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就在绝望蔓延之际,一阵狂暴的引擎咆哮声撕裂了夜的寂静!刺眼的远光灯柱如同审判之光,猛地投射过来,将花衬衫和矮个子笼罩其中,迫使他们下意识抬手遮挡!

一辆张扬的大红色保时捷911如同烈焰战车,一个利落的甩尾,稳稳停在战圈边缘。剪刀门向上扬起,一个身影利落地跨出。

及肩的黑直发利落垂落,紧身的黑色露脐上衣,勾勒出窈窕的腰线。下身是**的黑色短裤,腰间一条设计感十足、价值不菲的金属腰带,脚蹬一双杀气腾腾的马蹄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酷飒气场。

矮个子愣住:“强哥,是个妞。”

花衬衫眯着眼,语气烦躁:“老子看见了!”

赵粤莓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借着刺目的车灯看清来人,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孟楹?!她不是应该在瑞士上学吗?!

孟楹抬手,干脆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冷锐利的眸子。她目光扫过狼狈的赵粤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下巴朝混混方向一扬:“喂,赵粤莓。一起?”

花衬衫像是听到了更可笑的笑话,啐了一口:“一起?两个小娘们还想翻天?正好,让哥哥们一块儿疼。”污言秽语尚未出口——

“宠幸你祖宗!”孟楹眼神一厉,身形如猎豹般猛地蹿出!快!准!狠!一记响彻夜空的耳光狠狠扇在花衬衫脸上!

与此同时,赵粤莓心领神会,强忍伤痛,一个迅猛的侧踹狠狠蹬在矮个子后腰!“啊——!”矮个子惨叫着向前扑倒,摔了个狗啃泥!

没有言语,只有拳拳到肉的闷响和混混凄厉的哀嚎!积压的怒火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赵粤莓和孟楹,这对昔日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此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一个攻上盘,一个扫下盘;一个锁喉,一个踹膝弯!

不到一分钟,花衬衫和矮个子已如同两条死狗般瘫倒在地,鼻青脸肿,涕泪横流,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呜哇——呜哇——”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闪烁。警察迅速下车控制现场:“都别动!怎么回事?!”

赵粤莓喘着粗气,走上前:“警官,是我报的警。他们三个意图不轨,我们是被迫正当防卫。”

孟楹活动着手腕,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渣,补充道:“没错。要不是法律拦着,打死都算为民除害。”

花衬衫见状,立刻扯着嗓子干嚎起来:“警官!冤枉啊!我们就是想交个朋友!是她们先动手打人的!”

“交朋友?”赵粤莓和孟楹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瞬间钉在他身上。

矮个子和醉汉也忙不迭地附和:“对对对!误会!纯属误会!交朋友!”

孟楹嗤笑一声,作势抬脚:“怎么?还想再‘交’一次?”

“够了!都闭嘴!”为首的警官厉声呵斥,“全部带回局里!”

冰冷的灯光,压抑的空气。五人依次做了详细的笔录。调取的监控录像清晰还原了事件经过,三个男人尾随、骚扰、攻击在先,两个女孩完全是正当防卫。

赵粤莓疲惫地坐在长椅上,掌心膝盖的伤口隐隐作痛。孟楹则抱着手臂,慵懒地靠在墙边,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无关紧要的热身。

负责的警官走过来,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们两个小姑娘,过来签个字就可以走了。”他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赞赏,“身手真不错,练过?”

赵粤莓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谢谢警官。他们……”

“放心,”警官正色道,“寻衅滋事,故意伤害未遂,够他们喝一壶的。我们会依法处理,好好‘教育’。”

赵粤莓点点头,签下自己的名字。走出警察局大门,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她受伤的皮肤。

孟楹斜倚在她那辆耀眼的红色保时捷车门上,双手环胸。

赵粤莓拎着她的小挎包,走到车边,刚想开口:“孟楹——”

“打住!”孟楹抬手制止,语气冷淡,“感谢的话就免了。今天换做是谁,我孟楹看见了都会管。”

她瞥了一眼赵粤莓略显狼狈却依旧难掩精致的圣诞装扮,话锋一转,带着点玩味,“啧,现在穿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不过——”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打起架来那股狠劲儿,倒是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赵粤莓被她的话逗得扯了扯嘴角:“我一直都很正经好吧。今天你帮了我,不跟你抬杠了。”

孟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上车。这个点,这破地方可不好打车。”

赵粤莓没有矫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保时捷汇入夜色。车内气氛微妙,只有风声和引擎声。

赵粤莓垂耳兔发型散落的发丝,在疾驰带起的风中轻轻舞动。

抵达香江洺苑气派的大门口,赵粤莓解开安全带。

“喂,赵粤莓。”孟楹忽然叫住她,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了敲,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探究,“听说你结婚了?对象是贺政柏?”

赵粤莓推门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嗯。”

孟楹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盯住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赵粤莓,你最好一直那么‘厉害’。如果哪天你甘心只做个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孟楹,会鄙视你一辈子。”

路灯的光晕勾勒出赵粤莓的侧脸。她缓缓转过头,迎上孟楹审视的目光,唇角扬起一个无比恣意、充满力量感的笑容,眼中是灼灼的自信:“放心。一定不会让孟小姐失望!”

推门下车。身后传来孟楹清亮笃定的声音,随着跑车的轰鸣一同远去:“我等着!”

赵粤莓转身,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走向27栋。院内柔和的路灯光芒洒下,照亮了门口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一个穿着深色长款大衣的男人,身姿挺拔却透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倦意,脚边立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那熟悉的轮廓

贺政柏?!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赵粤莓心头猛地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试探地轻唤出声:“贺……政柏?”

几乎在她声音响起的同时,“滴——”的一声电子音清脆响起,别墅的门锁应声而开。

门口的男人闻声,身体明显一僵。几秒钟的凝滞后,他才缓缓转过身。

清冷的月光与温暖的路灯光线交织,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面容。

半个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下颌线的棱角愈发分明锐利,稍长的发丝随意垂落额前,平添几分落拓。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膝盖处被地面磨破的丝袜下渗出的血痕,以及她掌心和手臂明显的擦伤。

尽管她穿着精心搭配的圣诞红裙,梳着俏皮的垂耳兔发型,妆容也未完全花掉,但眉宇间那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狼狈,以及身上沾染的尘土,都无所遁形。

贺政柏的眉头瞬间拧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的视线在她明显清减的脸颊上扫过,眸色骤然沉了下去。

赵粤莓几乎是懵懵懂懂地被贺政柏半扶半抱地弄进了屋,安置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她背后还硌着自己之前带回来的几个毛绒玩偶。

贺政柏一言不发,转身快步取来药箱。他屈膝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动作带着压抑的急躁。

他小心翼翼地脱掉赵粤莓沾了尘土的长靴,卷起她被磨破的丝袜。

膝盖上那片擦破的皮肉暴露在灯光下,渗着血丝,混着尘土,看起来触目惊心。

贺政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拧开酒精瓶盖,用镊子夹起一块棉球,动作却下意识地放得极轻,蘸取酒精。

“嘶——”冰凉的酒精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剧烈的刺痛让赵粤莓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的手掌也伤着,无法用力抓住什么来抵抗疼痛,只能死死咬住下唇,脸色瞬间惨白。

看着她痛苦隐忍的样子,贺政柏喉结滚动了一下,到了嘴边的严厉质问硬生生咽了回去,声音压抑而沙哑:“忍着点,我会轻点。”

处理完膝盖,他又执起她受伤的手和手臂。两人距离很近,赵粤莓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的眼睫,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火辣辣的掌心。

他低着头,极其专注地用酒精棉球一点一点清理着她掌心的伤口和嵌进去的细小砂石,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偶尔,他会无意识地对着伤口轻轻吹气,试图缓解她的灼痛感。

然而,他紧锁的眉头和周身散发的冰冷低气压,却丝毫没有减弱。

终于处理好所有伤口,贺政柏沉默地收拾好药箱,放在一旁。

客厅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赵粤莓低着头,看着自己包扎好的双手,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重而压抑。他的脸色太冷了,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弄的?”

冰冷的质问如同冰锥,骤然打破沉默。

赵粤莓心头一紧。

怎么说?说自己在圣诞夜差点被混混欺负,然后和高中“死对头”一起把对方揍进了警察局?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基于一纸冰冷合约的“夫妻”或“合作伙伴”。

她有什么立场向他倾诉这些狼狈和不堪?说不定哪天就桥归桥,路归路。

她下意识地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抗拒:“……摔的。”

“呵。”一声短促而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从贺政柏喉间溢出。

他猛地转过头,像是气极反笑,随即又猛地转回来,目光如炬地逼视着她,声音里压抑着即将喷发的怒火:“摔的?赵粤莓,你告诉我,在哪儿摔能摔出膝盖和手掌同时开花的效果?嗯?明天带我去看看!这周围真有那种地方,我立刻找人把它填平了!”

他眼中的风暴几乎要席卷而出,那是一种混杂着后怕、心疼和滔天怒火的强烈情绪。赵粤莓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有些懵,更多的是一种委屈涌上心头。

她倔强地抬起头,眼圈微微发红,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凶什么凶?!我跟人打架了!行了吧!”

说完,她赌气似的扭过头,不再看他,视线却无意识地落在他搁在膝盖上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刚刚还那么温柔地为她处理伤口。

贺政柏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倔强的侧脸,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懊悔和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明显的歉意:“抱歉,我刚才没控制好情绪。”

赵粤莓其实并没有真的生多大气,更多的是委屈和疲惫。听到他低声道歉,那点委屈也消散了些,只是还有点别扭,不愿意立刻抬头。

贺政柏看着她依旧低垂着头,目光却黏在自己的手上,紧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

一丝无奈又带着点试探的调侃,打破了沉重的气氛:“看来比起听我道歉,赵小姐对我的手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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