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依菱手指蜷缩成拳，勉强地扯出一个笑。

程霂白从回廊走下，将手机揣回衣兜，路过司依菱时略一颔首。

“Charles让我出来找你。”

司依菱快步跟上，长发飘坠，贴在西装制服上。

男生的面色要比刚才淡，没给什么反应，视女生为空气。

两个人回了708，Charles擦掉白板上的字样，朝程霂白招手，后者闲适地靠过去，仿佛扰乱纪律的不是自己。

程霂白身上是浑然天成的游刃有余，不费力的人生，恣意妄为的人生，于他而言，任何事只要想做便没有解决不了的。

司依菱看得心酸，有些人注定是追不上的流星，连尾焰都灼眼。

Charles从不单独补课，高昂的课时费买断的只是课堂时间，下课铃一响便对课后提问视若无睹。

钟维朝着Charles敬了个礼，跟个猴子一样窜到了程霂白身侧，勾肩搭背地，没个正形。

“就是她吗？”

程霂白的袖口卷至肘窝，右腕骨上扣着一块Aeternyx定制款银表，除了校制外，几乎都是私人定制款。

钟维笑得贼精，话也够损：“要不让她吃点苦头？”

“别做多余的事儿。”

程霂白单肩背包，指针转到四点半，他出了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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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毫无预兆地雨，气温骤降，空气中弥漫着黏着感。出行计划被打乱，到处都是堵塞，连公交都晚了。

秋弥站在抱怨天气的学生们里，维拉的校服极为夺目，几乎被围在中央，两侧都是他校的学生。

雨势渐大，打车软件也卡到要死。

秋弥认命等待公交，眼前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月亮上班时，25路临时停运。

唯一的直达车还掉链子。

秋弥钻进雨里，脚腕不断溅上雨水，深绿色制服穿梭在车辆行人之间，不少人的视线落在奔波的女生身上。

程霂白就在这时看见秋弥。

发质乌亮，身材匀称高挑，几乎是纸片人。

她也许将体重控到了合适的区间，一眼就发现的存在。

秋弥远去，程霂白点了支烟，青白雾与闷湿的天气接壤。他不常吸烟，但今日心底像是堵了巨石，怎么都不畅快。

秋弥拐到江同路，靠着崎岖不平地墙壁，估计是嫌闷了，扯松领结，又解了几颗纽扣。她点开手机加密备忘录，翻到周三，雷打不动地拳击馆。

她七拐八拐，在路边摊位上买了份炒面，摸着黑过小巷，才上青苔台阶，插入钥匙。家中摆设都保持着最原始的状态，连绿植都不见几棵，生活痕迹少的可怜。

炒面的味道中规中矩，秋弥将塑料盒和一次性筷子丢进垃圾桶。她的双腿曲折压在桌沿，电脑打着转儿，开机速度还比不上蜗牛。

输入完账号跟密码，维拉艺术高中论坛置顶的热帖在不断刷新，评论、收藏和转发量直逼一万。讨论的也够无聊，在押程霂白校园祭会和谁合奏。

司依菱自然是遥遥领先，毕竟青梅竹马cp无人不磕。

刷不到底的评论区，忽然有人po了秋弥跟程霂白的抓拍。

这条很快被顶上热评。

「6L：空降兵也配和会长同框？」

「48L：这侧颜杀我！锁死这对！」

「74L：押转学生 1，青梅竹马早看腻了」

「100L：开场表演要能选上我倒立吃键盘」

帖子讨论热度居高不下，大家就是喜欢未知的刺激，秋弥的票数紧咬司依菱，差距越来越小。

点击量刷到几十万，忽然提示连接不存在。

钟维拿着投票的截图，乐了。

“怎么还给你俩起了cp名啊？”

程霂白完全不搭理钟维。

他赤着上身，拳击手套猛地砸出去，沙袋回弹，冷着脸躲避，几个来回，终于下了台。

仰头灌水，抽空问：“叫什么。”

“霂色弥秋。”

钟维打游戏，头也不抬：“不过这个也不重要，老周差不多在校园祭的时候回来吧。”

程霂白：“嗯。”

钟维吐槽道：“不过他这个比赛也忒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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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校园祭，整体的学习氛围大打折扣。

维拉各个角落都摆上了节日氛围的装饰品和彩带。

张同海例行早会，对班级内的乱象进行批评，并罚了沙方藤为首的三周值日。不过，最后应该都会落到上次那个男生头上。

张同海喊他名字，男生唯唯诺诺地站起，低垂着头，整个人很瑟缩。全班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桌子歪七扭八，桌与桌之间的距离很是狭窄。

秋弥知道了他的名字，卓知远。

卓知远的双手摩挲着校裤侧边，他不安又焦虑。

“你免了值日。”

张同海似乎不想花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带着水杯跟教案从前面离开了。班任一走，卓知远就被后排男生推搡着，恶意中伤。

女生们鄙夷的眼神落他身上。

课桌腿刮擦地板的锐响中，沙方藤踹翻椅子："玩个游戏？"

“他们怎么回事啊？扣分的话，校园祭开场表演就更轮不上了。”

几位穿着精致的女生们凑在一处聊天。

言语中不缺抱怨。

秋弥先前了解过，维拉的校园祭开场舞采用班级积分制的形式，积分越多，选中的机会越大。

而他们班，校排25名，连前十都搭不到边。

她们的谈论声减小，几个人走到前门口，忽然被面带惊慌的女生冲撞了下。

“我天，你没长眼吗？”

“他们疯了....”

几位女生略带嫌弃的退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扶稳她。

秋弥今日是编发，垂下几缕发丝，侧脸看过去，鼻梁高挺，皮肤细腻，唇色是淡淡的红。

“你慢慢说。”

惊慌的女生还未发出一个音节，外面就发生了骚乱。

所有学生们几乎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堆在楼梯上。

秋弥的肩膀被撞了下，她们挤到走廊，往下走。

“卓知远...被当球踢。”

秋弥到操场的时候，卓知远身上被捆绑的绳索已解了大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细小的出血点，脚印和泥土混在一起。

站在走廊往下看的和在操场围观的，未曾挪移半步。

在秋弥发愣的时间里，学生会姗姗来迟。

程霂白的头发变得更短，他没穿制服，而是一身休闲装。

“再继续逗留现场的，一律按每人五分扣分。”

程霂白双手插兜，两侧都站了学生会成员，绣标扎眼。

秋弥被迫被人群推着往前走，似有感应的，和他遥遥对望一眼。

高二五班死气沉沉，所有人都沉默不言。

沙方藤等主犯被带走，给热闹的维拉浇了一盆冷水。

校园祭未被勒令取消，但高二五班被取消了开场舞台的参选资格。

傍晚又下了一场雨。

幸好秋弥备了把伞，她撑开，右侧出现一人。

她在伞下嗅到雪松香。程霂白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肩头距离保持在三厘米禁区。

“可以跟你撑一把伞吗？”

程霂白就只是简单询问，站在秋弥的伞檐下。

两个人的空间在被同校学生隔出一个区域。

有学生将这张照片上传论坛，覆盖了卓知远的讨论。

帖子标题：「会长跟新同学确实很配啊。」

「2L：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6L：男帅女美。」

「25L：可惜咯，校园祭不能同台了。」

「64L：搞得不出事就能同台一样。秋弥有没报名。」

帖子发酵了一个小时，程霂白的个人主页发言被轻松地推上Top1。

「C：学业繁忙，这次就不参加校园祭了。」

他设置的应该是所有人都可评论，底下有人询问。

「学长是真忙还是假忙？」

「C回复1L：是真忙，也是因为别的。」

当晚，帖子再次被删除。

但秋弥的论坛大号，好友验证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