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章

沈昭昭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时黎墨已应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喜容可掬的胡俪卿。

“昭昭妹妹,都过未时了,再睡下去可要错过涤瑕节了。”她试图进屋,却被黎墨拦住了去路。“妾身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昭昭妹妹。”她解释道。

沈昭昭起身,蹦上前问:“什么好消息?”

胡俪卿眨眨眼:“是有关昨晚的事。”

沈昭昭会意,看向黎墨:“师父,我同卿姐姐有话要说,你可否回避一下?”

黎墨面露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非常配合地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胡俪卿即刻握起沈昭昭的手,亲昵道:“姐姐我自作主张,将昭昭妹妹的困惑告诉了圣女,她说有办法可以替你寻回四魄。”

沈昭昭有些意外:“如何寻回?”

“圣女神通广大,她的神鼎更是有求必应,莫说寻回四魄了,就算是觅得如意郎君都不在话下。若是妹妹确定了心意,神鼎更有办法令其回心转意。”

沈昭昭没有立马表态,胡俪卿只好接着游说:“圣女一年就出关这么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昭昭妹妹若是错过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沈昭昭还是不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般人许是会被这么盯得发憷,但胡俪卿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了?可是信不过我?”她黯然神伤道:“妹妹可是因为我是狐狸精,才心存芥蒂?经昨晚把酒言欢,我已将妹妹当作自己人了,倘若妹妹同常人一般看我,那可就太令我伤心了。”说着说着真红了眼睛,泪水凝在眶中,欲落未落,楚楚可怜。

“怎会?”沈昭昭不为所动的脸骤然转晴,握上她的手,柔声道:“怎会?我自然是信卿姐姐的。”

胡俪卿破涕为笑:“妹妹你赶紧梳洗一下,我带你去见圣女。”随后又提了一嘴:“记得再留个字条告诉你师父,你是与我在一起,省得他担心。”

***

狐狸精伶牙俐齿,城府极深,每句话背后都有自己的盘算。他本不放心让她与其共处一室,但又不愿拂了她的意,这才避了嫌。

可未想这一避,便是半个时辰。

“你们聊什么,能聊这么久?”黎墨按捺不住推门而入,却寻不着她,更为意外的是,她竟将金乌翮留在了房内。

金乌翮正立在房门正对着的桌子上,小口小口地酌着茶水,明明听到声响却装作没瞧见他。

黎墨知道他这是在摆架子,要他主动开口。看着这根鸟毛嘚瑟样子,不禁有些后悔,昨晚就不该顺手把他捎回来的。可事关沈昭昭,只好拉下脸来问:“她去哪儿了?”

金乌翮神气地抖落抖落羽毛,振翅飞至门边,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催促他抓紧跟上。

·

沈昭昭随胡俪卿来到通天庙,法堂中央的大鼎上方,有一位少女半悬着,正在打坐。

胡俪卿双手交叉,行礼道:“圣女。”

颜瑾睁开眼睛,缓缓落于鼎前,见沈昭昭未向她行礼,不悦道:“即便是精魄残缺,也该懂得敬畏谦卑才是。”

对方不加遮掩的自负与轻蔑,沈昭昭一看便知,可正因精魄残缺,这些负面情绪丝毫影响不到她。

“敬畏谦卑我自然懂得,只是无所顾忌,所以不想假装。”她回击道。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亏得胡俪卿打了圆场:“圣女,真即是诚,诚即是恭。昭昭妹妹这般坦诚,亦是出于敬意。”

颜瑾面色稍有缓和。

胡俪卿放下心来,向沈昭昭请辞道:“昭昭妹妹,我要去张罗荡垢法事,怕是无法奉陪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同圣女说,她定会为你排忧解难的。”话音一落便不见了踪影。

恭敬如她,未向圣女行礼便离开了,着实仓促。沈昭昭早在她说要为她寻回四魄时便瞧出了破绽。

四魄就在融魄壶里,融魄壶由黎墨保管着,想取回随时能拿,又何需“寻”?这圣女若真如她描述的那样神通广大,怎会连这点都算不到?

之所没揭穿,一是念她是《女子宝典》的著者,她对她仍心存崇拜。二是她能感受到掩藏在谎言下的实话与真情,于本就不会伤心生气的她而言,只要她们的情谊并非全然逢场作戏,那便足以去体谅与谅解了。

当然了,她亦有自己的小算盘。

胡俪卿此刻究竟去做什么了,她也没有心思去搞清楚。眼下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拿到倾取鼎,向黎墨证明,她不是依附于他的弱小凡人,她也是可以自力更生的。

她,沈昭昭,也是可以很强大的!

“请问圣女,我的四魄现在何处?”她心不在焉地问。

颜瑾板着脸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明明是模棱两可糊弄她的假话,却歪打正着了。四魄所在之处,确实算得上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可是神鼎算得的结果?”她将话题带到了倾取鼎上。

“正是。”

“圣女身后的便是神鼎吗?”

“不错。”

“真是神奇!”她佯装惊叹道:“我可以凑近看看吗?”

颜瑾煞有介事道:“只可用眼睛看,不可上手。”

“神鼎可有告之取回四魄的方法?”她走上前,俯身打量,偷偷取出了缚谎索。缚谎索起了反应,可以确定这就是倾取鼎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何谓‘诚’?”

“诚,信也,信者自成也。”

“听卿姐姐说,圣女你拜于通天神君座下。这通天神君为何方神圣,不知是否有幸得圣女引见?”她问道,想在动手前先摸清底细。

“师尊缥缈随性,早已脱离了凡俗,不知此刻灵神云游至了何方。”

手中的缚谎索闪烁了一下,沈昭昭眼中的颜瑾瞬间不再冷傲,变得自豪与得意,甚至带了些许少女的崇拜。

原来缚谎索无需佩戴也能解析出真实的情感,看样子“通天神君”是真的存在。

他到底是谁?是妖是鬼?与颜瑾是何关系,与倾取鼎又有何关系?

脑里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幸运的是,颜瑾主动提供了线索:“殿内供有师尊画像,可满足沈姑娘的好奇心。”

她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摩拳擦掌的炫耀。

她们来到大殿,殿内悬挂着一副硕大的画轴,画上是一飘逸俊雅的男子,眉清目朗,温润如玉。

倘若画像写实,如此超凡脱俗,确有几分仙姿。只是,为何看着看着有些眼熟?越看越像……

“神君?”

不过轻呼了一句,腰间的长生结便有了反应。

“沈姑娘找我何事?”肃慎应声现身,还是不变的苍色布衣,木簪大氅。

原以为这长生结早就失了效,她只是将它当作普通挂件随身佩戴,想不到竟还能呼唤出肃慎来。

更令她更始料未及的是,一旁的颜瑾比她还要慌乱。

只见她半张着嘴,愣怔了半天,才从喉咙口蹦出了一个字:“哥?”

“哥?!”沈昭昭目瞪口呆地瞅瞅颜瑾,又瞅了瞅肃慎:“神君,您是她的兄长?”

“神君?!”颜瑾的惊异不亚于她:“哥你真的成为神君了?!太好了!”她拉着肃慎,而肃慎只是一动不动任由她撒娇。

沈昭昭想,若非缚谎索相助,她是绝不会从这张庄严的脸上瞧出一丝一毫的喜悦与宠溺的。

如她想的那样,颜瑾没能感受到肃慎隐晦的情感,他表面的冷漠令她有些伤心了。

“哥,你不认得我了吗?”她松开他,略带着局促。

“也是,你离开时我才四五岁,变化这么大,你一时间认不出也是正常的。”她低声呢喃着,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服了自己后,她咧嘴一笑,努力展现着自己最灿烂的样子:“哥,我是小瑾,我现在是十七岁的样子,虽然活着的时候常被人说仍像十岁出头的黄毛丫头……你还记得吗,以前娘总嫌我个子窜得太快,来不及做新衣裳,没想她走后,我个子就没再怎么长过,衣裳也没再换过……你可还认得这身衣服?这是我最常穿的一套,因为你曾夸我穿这身最好看……”

“我原话是你穿着这身时方有点姑娘家的样子。”肃慎不动声色地纠正了她,淡淡道:“我知道,你是我早年下凡历劫时的胞妹。”

“历劫?”颜瑾晃了晃神,上扬着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放下。

肃慎也向她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本名肃慎,在天庭任司法神君一职。”

颜瑾不信他:“神仙下凡历劫的模样与真身大相径庭,为何你与我哥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同样目不能视?”

肃慎道:“我们这些登仙的凡人每百年需下凡历练三世,旨在自省自察,寻求化解心结之道。最后一世与真身最为接近,所以颜铮与我的样貌、经历较为相似。”

“仗义执言反遭构陷,被黑白不分的愚民群起攻之,百口莫辩……这,便是你的心结?”

“不错。”

“剜目剔骨,宁死不屈,这便是你的化解之道?”

“可以这么说。”

明知他所说的句句属实,颜瑾仍不断同他反复确认着:“你原来也有一个妹妹吗?”

“没有。”

颜瑾眼中刚升起神采,只听他补充道:“此等的旁枝末节,自然不会事无巨细完全一致。”

这一次,无需缚谎索,沈昭昭也能读懂她的情绪。她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心声,听到她荒凉讽刺地说着,原来在人界真的不过是神仙历劫的地方而已,无论多宝贵的回忆都只是一个劫数,是神仙在凡间走的过场,无足轻重,微不足道。

“那我呢?”颜瑾幽幽的语气中夹杂着怨怼:“我因此经历的种种可也是劫难?”

“逆境磨人志,将其视为劫难也未尝不可。”

“也就是说,我结束这一世后也会和你一样重回仙班,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吗?”她拽住他的衣袖,像抓着最后一块浮木,又像死守着最后一点光亮,竭尽全力又战战兢兢。

而肃慎未对她的渴求做出任何回应,仍旧是那么的铁面无私:“不移所志方得正果,而你屈服于惰心,与芸芸众生一样,选择了用最简单的方式躲避了痛苦。”

“我怎会与他们一样?!”颜瑾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急于撇清关系,口不择言道:“我若是凡夫俗子,又怎能操控倾取鼎这等神器?”

肃慎眉间划过一抹失望:“并非倾取鼎受命于你,而是你有求于它,依附于它。”

他的不留情面终究是激怒了她,颜瑾恼羞成怒道:“那是因为我与它还有交易未了,待献祭了鬼煞魔罗,我便是它的主人!”

沈昭昭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引我来这儿,是为了要挟我师父。”

颜瑾轻蔑道:“现在才察觉被骗,太迟了!鬼煞魔罗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劝你莫要再白费心机,谁都救不了你,今日我是势在必得!”

沈昭昭不慌不忙地摆摆手:“颜姑娘,你误会了。”

颜瑾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沈昭昭慢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神君位高权重,非危及三界之事是不会插手的,所以他并非我的援兵,此乃误会一。”然后是第二根:“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让卿姐姐诱我来这儿是别有目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此乃误会二。至于这误会三嘛……”她伸出第三根手指,神气道,“师父目前还不知道我在这儿。”

·

睽寐城中央的广场上挤满了前来观摩荡垢法事的信众,他们已在这里恭候多时,眼看着吉时将至却迟迟不见圣女,纷纷心生不安:“胡仙姑,都快酉时了,怎只见神鼎不见圣女?”

“圣女在云游太虚时,预见了不祥之兆,正在寻求破解之法。”胡俪卿忽悠起人来那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如她预计的那样,众人闻言无不惊慌失色,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

“我们每年都有献祭恶灵,为何还会有不祥之兆?”

“怪不得最近诸事不顺,原是城里恶气熏天,冲突了通天神君!”

“求仙姑带话,今年我们愿意多多献祭,以表诚心!”

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朝胡俪卿一拜:“仙姑,我们孙家愿做表率,告发薛夫子私下开设高额学堂,以贵贱区分学生,趋炎附势,私相授受,有违师德!”

“学生好学,怎的,我还教不得了?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一书生打扮的斯文老者吹胡瞪眼道:“自家孩子不学无术,还见不得别家孩子长进,简直其心可诛!”

一头戴锦帽,大腹便便的男子拍了拍老者的肩:“夫子莫气,莫理会这穷鬼的酸言酸语。”他指着布衣男子,呵责道:“前阵子翻修庙宇,你们孙家一毛不拔,有何资格做表率?要做表率也是我们李家!”

胡俪卿面上笑眯眯地听着,心里头却不是滋味。献祭恶灵是她的建议,本意是助颜瑾脱离倾取鼎,可现今的场面与她最初的设想早已相去甚远。

小瑾是枉死的怨魂,为了避难才求助于倾取鼎的。一旦与倾取鼎缔结契约,唯有达成条件,方可解脱,投胎转世。小瑾告诉她,要向倾取鼎献祭罪恶之元,受得敬仰,以至崇高之地位。

当时恰逢县官狗占马槽,民不聊生。官府无为,她便顺势提议接管公审一职,用那些恶人的精元作为贡品。如此一来,不仅帮城民排了忧解了难,更是可以笼络人心,获得推崇,一举两得。

开始时异常顺利,她们深入了解城民冤苦,为他们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城民们视她们为神明降世,而她们为了行事方便,也半推半就地默许了。后来,小瑾捏造出“通天神君”这一角色,说是可以提高可信度与威慑力。

自此,城中从一日数案递减至数月一案,慢慢地,数年都难有一案。睽寐城忻乐太平,百姓们无忧无虑、无灾无难,可这也意味着她们即将不再被需要,不再被信仰,也再无精元可供奉了。

她本想换个地方,小瑾却说睽寐城的罪恶并未除尽,只是埋藏得更深了。她还说恶人狡猾,慑于她们的威望才不敢轻举妄动,想要深根挖掘,唯有靠民举揭发,而拔草除根讲究的是一击必中,所以放任他们一年的时间搜集证据,待证据确凿再由她们出面主持正义。这,便是涤瑕节和荡垢法事的由来。

她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小瑾是留恋于这众星捧月的假象之中,不愿放弃现拥有的地位。可那又如何,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她定当奉陪到底。

“仙姑,这段时间我们李家接连失窃,前前后后共损失了四百二十两!”

锦帽男子的话引起了胡俪卿的注意,荡垢法事开展至今,百姓声讨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此恶径还是头一遭。

“李老爷,可有查明是何人所为?抑或是有什么线索?”她问。

“偷盗者已经查明,窃款也已追回。这是他们的名字及对应的盗窃数额,还请仙姑过目。”李老爷身后的家仆双手奉上了一份名单。

胡俪卿打开一看,不由一惊,这上面竟有近二十余人。

这时,人群中一人喊道:“怪不得得手这般轻易,原是你为邀功设的局!仙姑,我们是被设计诱惑的,不能作数!”

此话一出,便得到了数人响应:

“对,不能作数!”

“仙姑我们冤枉啊!”

“还请仙姑明鉴!”

他们匿于庞杂的人群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李老爷义正言辞道:“倘若心无邪念,又怎会被轻易诱惑?你们这些鼠蚁迟早是要走上歪路的,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胡俪卿将名单从头至尾看了一边,心生寒意。里面不仅包含了李老爷生意上的对头,还有行动不便的老妇和牙牙学语的孩童。

“我赞同李老爷的说法!”又有一人站了出来,那人拄着拐杖,可怜兮兮道:“仙姑,我也要告发恶人!两日前小的遭朱屠户殴打,这一身伤皆是拜他所赐!”他用缠着纱布的手指向了一旁的壮汉。

壮汉暴跳如雷,本能地抡起拳头想要凑人,但碍于胡俪卿和神鼎,不敢动粗,只得咽下这口气,怒目而视道:“明明是你寻衅挑事在先!”

“仙姑,昨日赵家的鸡偷吃了我家的米!”

“你将米撒在鸡面前,它能不吃吗?我还说是你心怀不轨,想要偷我家的鸡!”

“你血口喷人!”

“你贼喊捉贼!”

荡垢法事何以沦落至此?现今的局面是她们促成的,还是人心本就是如此?胡俪卿看着互泼脏水的众人,强颜欢笑道:“各位稍安勿躁!仙姑安排妾身在此等候,定是有其深意。不如我们一同打坐,静等仙姑可好?”

她边说边张望着,迟迟不见黎墨现身,不由在心中埋怨道:这鬼煞魔罗莫不是乌龟幻化的,动作怎如此之慢?随后转念一想,心中一沉,莫不是那丫头看出了她的意图,那鸟毛是她刻意留下的?

就在她忐忑之际,一声响亮的高呼盖过了嘈杂的人群:“大家莫听这狐狸精妖言惑众!”

几名衙差在人群中央辟出一条道,一身着官服,贼眉鼠眼的男子大摇大摆地向她走来。

此人便是她先前同颜瑾提及的县令。

这芝麻官名叫余威,虽无勇无谋,却格外难缠。城中百姓唯她们马首是瞻,官衙形同虚设多年,他大可与之前几任一样,混混日子告老还乡,但他偏偏不甘被夺去了风头,自上任以来处处与她们作对。

与小人一般见识,有损她的形象。胡俪卿懒得搭腔,他在此胡言乱语,自会有人为她出头的。

如她所料,首当其冲的是李老爷:“余大人怎可对仙姑出言不逊!仙姑乃狐仙,并非妖怪!”

余威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他转向身后之人,介绍道:“这位是凌峰观的慈虚道长,是仙是妖,道长一看便知。”

慈虚道长紫袍加身,两肩处绣有阴阳八卦,头戴莲花冠,身背宝剑,确有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然而一开口就露了本性:“狐狸精乃低等下贱之物,自古来皆是祸乱朝纲的妖害,怎么可能修成正果?这畜生冒充神祇,定是包藏祸心!”

民众们信奉胡俪卿多年,怎会被他三言两语就说动:“你这道士莫要信口开河,仙姑助圣女服侍神鼎,护我睽寐城数十载,怎会是妖害!”

慈虚道长跃至鼎旁,冷笑了一声:“神鼎?不过是一凡物罢了!”说着轻轻一掌,便将鼎击成了两半。

在场之人见到这幕,无不惊骇至极:

“怎会这样?!”

“难道我们真被骗了?!”

慈虚道长骄傲地仰着下巴,正气凛然道:“诸位莫要惊慌,贫道此行就是来为民除害的!”说着便拔剑向胡俪卿斩去。

胡俪卿也不慌张,这些凡人不过是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罢了,待过会儿当着他们的面除掉鬼煞魔罗,她便又能从“妖害”变回“仙姑”了。至于这满口“正义”的道士,不过是欺世盗名、外强中干的小人而已。

她做好了应对攻势的准备,可那道士的剑却未能近她的身。

一个黑色的身影拦在了他们之间,不费吹灰之力便击飞了来势汹汹的慈虚道长。

慈虚道长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捂着胸口,惊恐道:“你、你是何人?”

来者置若罔闻,正眼都未给他一个,反而怒目对着胡俪卿:“沈昭昭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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