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俪卿绕过黎墨,面向人群高声道:“诸位!我刚收到圣女密道传音,睽寐城突遭凶变,是因魔星降临。这魔星便是他,”她指向黎墨,“鬼煞魔罗!”
众人一听,立马忘记了方才的猜忌,纷纷跪拜了起来:“求圣女施法,护我睽寐城!”
胡俪卿道:“各位放心,圣女宅心仁厚,法力高强,定会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
这狐狸精被这帮子愚民吹捧得忘了本,变得同那些神仙一样满嘴的假仁假义。黎墨不想与其多做纠缠,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她在哪儿?”
随行的金乌翮竟配合着他,化为利箭,指向了胡俪卿。
胡俪卿从容地凑近黎墨,在他耳边轻声道:“若不想你爱徒有事,便是少说两句,乖乖演完出戏。”
黎墨没耐心同她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你想要什么?”
胡俪卿抚上他的心口,笑得妖媚:“我要你的元丹。”
才刚威风了一会儿,就又被抢去了风头,余威怎能甘心?见胡俪卿与那捣乱的家伙窃窃私语,态度甚是亲密,便趁这个空档,添油加醋道:“别听信她的花言巧语!这魔物方才救了她,显然同她是一伙儿的!依本官看,是对奸夫yín fù害怕事情暴露,在这儿逢场作戏,混淆视听!”
慈虚道长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若能将这一魔一妖一道拿下,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善行!他举起宝剑,振臂仰天高呼道:“魔妖勾结,必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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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胸有成竹的模样唬住了颜瑾,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那你可有想好离开这里的方法?”她藐视道:“你能蒙他一时,还能蒙他一世不成?我只需一直关着你,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除了时间长了些,其他与我的原计划并无太大出入。”
被这么一说,沈昭昭这才发觉自己的计划原是如此漏洞百出,难经推敲。是她一心想让黎墨刮目相看,太过急于求成了。看来乐观并非尽是好事,没了忌惮顾虑也就失了深思熟虑,是她盲了目,轻率大意了。
见对方下阵来,颜瑾以为自己是胜券在握了。可惜她未能得意多久,只听肃慎插嘴道:“你杀不了黎墨的。”
颜瑾一惊:“什么?”
沈昭昭一喜:“真的吗?”
肃慎道:“黎墨已被天庭裁决,判词有言,不死不灭。所以,谁都杀不了他。”
沈昭昭想起来了,这是梦境中昭熠的判词。
“好人枉死,恶人逍遥,这些你们都不管不顾,却花心思去保护一个魔罗?”颜瑾只觉荒谬至极:“你们神仙这般道貌岸然,还不如我这个假圣女来得公正!”
肃慎皱起了眉头:“假冒神祇,害人性命,这便是你口中的‘公正’?”
“那些人罪有应得,惩恶扬善有何不对!”
“利用凡人的无知,煽惑人心,以权谋私。”肃慎细数着她的罪状,好似她是受审的罪犯一般:“现在的你与那些迫害颜家的人有何不同?”
他竟将她与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相提并论!
旧伤被剜开,厚厚的痂连着从未长好过的肉,全被生生划了个稀碎。颜瑾痛得失了神。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的恶形恶状,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他怎敢这么轻巧地就给她下了判?他怎能如此轻贱羞辱她?他怎么可以!
“你再说一遍!”颜瑾瞪着他,清朗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倾取鼎也跟着嗡嗡作响。
“将昔日之痛施加于他人,由受害者变为加害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卑劣,还毫不自知,当真蒙昧昏庸!”肃慎越说越大声,这还是沈昭昭第一见他这般失态。
“你给我闭嘴!”
随着颜瑾一声怒吼,倾取鼎射出一道碧光,向肃慎与沈昭昭袭来。
沈昭昭下意识想要戴上缚谎索,却在紧要关头犹豫了。
好在肃慎反应及时,他设了道屏障挡住了攻击。碧光被反射在了殿内的梁柱上,柱子拦腰断成了两截。大殿失去了支撑,轰然而塌,残砖破瓦砸在屏障上,乒乓作响。
“你可是打算弑神?”肃慎问。
颜瑾狂言道:“神仙沽名钓誉,尸位素餐,我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事关三界秩序,我不能坐视不理。”平平的语调下暗潮汹涌,令人凌遽。
刹那间,乌云蔽日,雷声轰隆,似是擂鼓轰鸣,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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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的众人还未从地动山摇的轰塌声中回过神来,便被黑暗笼罩。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电闪雷鸣,像是上天发出的警告。
城民们魂飞胆颤,惶恐道:“真的是天谴!”
他们不由分说调转了头,向慈虚道长磕了起来:
“求道长为我们斩妖除魔!”
“求道长行行好!”
“求道长庇护!”
看来是老天开眼,要助他一臂之力!慈虚道长忘了伤痛,得意洋洋道:“诸位放心,替天行道乃贫道之责,贫道自当义不容辞!”
有了慈虚道长的保证,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交口称赞道:
“道长慈悲为怀,真是仙风侠骨!”
“道长侠肝义胆,定当美名远扬,永垂不朽!”
“我们睽寐城愿供奉道长,为道长树碑立传,歌功颂德!”
这一出可不在她的计划内,莫不是真有神仙来了?胡俪卿愕然地望着天,脑中盘算着下一步还如何是好。
“是伐罪鼓。”黎墨道。
胡俪卿心头一紧,伐罪鼓为司法神君所有,他来这睽寐城作甚?难道是来抓颜瑾的?可她们从未惊动过他,他又怎会为了杀人这等小事出面?
黎墨瞧出了她的不安,借机恐吓道:“看来你的这出戏是到头了,若再不带我去见沈昭昭,你和你的那位圣女怕是小命难保。”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小瑾的安危更为重要的了。胡俪卿飞快变了脸,谄媚了起来:“方才妾身不过是在替昭昭妹妹试探你的真心罢了,魔罗大人莫要较真,请随妾身来。”
这狐狸精还算是懂得审时度势。黎墨微微颔首,随她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他们的消失又惊起一波惊澜:“那俩邪物呢?怎不见了?”
慈虚道长摆手安慰道:“莫慌,他们是被贫道的浩然正气所慑,逃回老巢了。”
“道长说得没错,他们定是去寺院找那妖女求救了!”
“道长,我们这就带您去。”
“道长,这边请。”
慈虚道长意气奋发地挥挥衣袖,在城民的簇拥中朝通天庙走去。
直至此刻,余威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众人无视了,又成了回摆设。他懊恼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你们等等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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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难得一聚,何必大打出手呢?”沈昭昭横叉在肃慎与颜瑾之间,好言相劝道:“颜姑娘,不死不灭未必是好事,若是痛不欲生,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此话不错,但她说得嬉皮笑脸,自是起不到作用。
颜瑾横眉冷目道:“不过是区区半妖,有何资格同我说教?!”
“自大浅薄,无可救药!”肃慎不留情面地数落道。
他们看上去吵得挺凶,但握着缚谎索的沈昭昭知道,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即便已经没了血缘之绊,他们仍挂念着对方,如同寻常兄妹一样。
她有些羡慕,不想他们再口不择言,说出伤害对方的话来,便继续赔笑道:“神君,颜姑娘说得是气话……”
“论起‘自大’,怎比得上你们这些居高临下的神仙?”颜瑾扒拉开她,冲着肃慎冷嘲热讽道:“我在这尘土中求生,自然不如你高瞻远瞩!”
没想这席话反倒让肃慎缓和了下来,他顿了顿道:“众生皆苦,神仙亦是向死而生,苦难不是开脱的借口。”
超然脱俗,刚直不阿,这本是她敬爱他的原因。而今,她却恨极了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凭什么以旁观者的姿态对她横加批判?!全天下最没有资格这么做的,就是他!
“我的苦难还不是你造成的!”她声嘶力竭道:“若不是你刚愎自用,我们颜家怎会被当做众矢之的?你一死了之,倒是走得洒脱,可知道我与娘亲遭受了什么吗?!”
肃慎沉默了,他的缄默远比之前所有的指责更具杀伤力。
“你知道?”颜瑾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知道娘亲在你走后终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知道我被迫嫁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死人?我被钉在棺木内,生埋下葬……死后更是几经转手,受尽欺凌践踏……这些,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原来……原来,我呼天不应的时候,我的亲哥正在天上看着我呢!好笑,真是太好笑了……世人皆说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方能得道,原来这天道就是目空无人,六亲不认!”颜瑾嘴上说着好笑,眼眶却噙满了泪光。
沈昭昭见她这副样子,心想,原来即使七魄健全也会有这样矛盾的表情啊。
肃慎干涩道:“生死有序,因果有法……”
“因果有法?”颜瑾止住笑声,微微颤抖道:“你……是在说我……自作自受吗?”
肃慎别过脸:“你目睹了这么多次的生死更迭,应该明白,凡间的一生何其微渺,不应局限于一世……”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秩序什么天法!”颜瑾听不下去了,这一刻她总算是可以确认了,眼前的这个神仙根本不是她的哥哥颜铮。
“前世来生皆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颜瑾活着时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却生不由己,死无安宁,好不公平!”她指着肃慎,控诉道:“是你的袖手旁观逼得我只能与倾取鼎做交易,所以我杀的那些人也该算在你的头上!”
倾取鼎再一次亮起碧光,此时一道金光闪过,打断了颜瑾的攻势。
沈昭昭定睛一看,竟是金乌翮!
金乌翮被她派去拖住黎墨了,他出现在此,那就意味着黎墨提早瞧出了端倪,找到了这里。
果然,黎墨紧随其后,不过他未如她设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默默来到她身边,将她挡在了身后。
“你这老顽固纡尊降贵所为何事?可是帛棠派你来的?”黎墨警惕地看着肃慎。
“是沈姑娘召我来的。”
黎墨转头看向沈昭昭。
缚谎索告诉她,这表情中不仅有自责和失落,还暗藏着不悦。这种情况《女子宝典》恰好有记载,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师父,你听我说,召出神君纯属意外。”她字正腔圆、声情并茂道:“我心里眼里自始至终皆是师父你,即使是同别的男子在一起,脑中想的也是你。你若是难受了,不论你有多疼,我都要比你多疼上几分,因为你便是在我的心尖尖儿上的人……哦不,魔啊!”
沈昭昭的朗诵震慑住了全场,颜瑾的脸抽动了好几下,胡俪卿扶额悔不当初,就连肃慎都好像失了片刻神智,唯独黎墨飘飘然,如沐春风。
见是锦上添花的好时机,沈昭昭乘胜追击,向他邀起了功:“师父你看,我凭一己之力找到了倾取鼎,厉不厉害?”
“厉害,我鬼煞魔罗的徒弟自然厉害。”黎墨心情大好,正欲收鼎,却被肃慎拦下了。
“倾取鼎尚有契约未了,不可强取。”
“什么契约?”
“献祭罪恶之元,受得敬仰,直至崇高之地位。”
回话的是胡俪卿,她第一时间来到了颜瑾身旁,看着被夷为平地的通天庙,又见颜瑾愤恨难消地瞪着司法神君,不一会儿便将前因后果猜到了个大概。
黎墨嘁了一声:“虚头巴脑的破契约,倒是像你们神仙的一贯作派。”
沈昭昭问:“颜姑娘受到睽寐城的敬仰还不够吗?”
胡俪卿郁闷地摇摇头,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却被这司法神君横插了一脚。如今不仅杀不了鬼煞魔罗,就连之前积攒的那些也都要功亏一篑了。她打量着那罪魁祸首,瞧久了竟觉得有些眼熟。
“你们误解了。”罪魁祸首开口道。
没想这罪魁祸首还有点儿用处,胡俪卿满怀期待等着下文,颜瑾却浑然不想领这情:“你闭嘴,我不想听!”
“小瑾,神君是想帮你。”胡俪卿劝道:“事关重大,再大的怨再大的仇都先暂且放一边秋后再算。”
“我宁可毁约,魂飞魄散,也不要他帮!”颜瑾态度决然。
“好好好,不要他帮,不要他帮。”
胡俪卿嘴上哄着,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小瑾绝非无理取闹之人,她对司法神君如此深恶痛绝,定是事出有因。莫不是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成?
想着想着,瞄到了废墟中的画像,一下明白过来了。原来他就是小瑾心心念念的兄长,颜铮。没想到还真如她所愿,当上了神仙。
黎墨可不在乎颜瑾的意愿,催促肃慎道:“接着往下说。”
肃慎刚张了张嘴,就又被打断了。
“道长,这里便是那妖女的老巢!”
乌泱泱的人一下子涌了进来,挤满了寺院。
李老爷望着化为废墟的大殿,痛心疾首:“才刚修葺好,怎么就……”他忿忿指向颜瑾和胡俪卿:“这俩妖女耗我钱财,骗我感情,罪大恶极!道长你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李老爷你放心,贫道定会为你做主的。”慈虚道长架势十足:“你们这些魑魅魍魉,危害人间,天理难容!贫道今日就在此为民除害,以振天威!”他打量着对面的阵容,发觉比预期的多出了两个。不过不打紧,不过是一瞎子和一黄毛丫头罢了,不成气候。现在他如有神力,要降服他们还不信手捏来?
颜瑾不知所措地看向胡俪卿,胡俪卿用眼神安慰了下她,走上前道:“你个有眼无珠的臭道士,竟敢在神君面前谈‘天理天威’,还真是大言不惭!”此刻她特别庆幸当年胡编乱造安的名号是“通天神君”,而不是其他什么“帝君”、“真君”、“星君”的,不然今日也无法靠此蒙混过关。
慈虚道长冷嗤道:“什么神君,与妖魔为伍的,定也是个邪门歪道!贫道劝你们乖乖受死,莫再做无谓挣扎!”
沈昭昭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她只看到了那群人的贪婪、自私与狂妄,所以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胡俪卿一边,顺着她的话道:“神君,亵渎神明者,按照天规该如何处置?”
肃慎道:“若是一般凡人,记一恶行,以恶报还之。若是修行者,废其修为,此生此世不得再入正道。”语毕,一道雷光劈来,朝着慈虚道长轰顶而下。
慈虚道长鬼哭狼嚎地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待雷光散去,只见他全身焦黑地倒在那里,早已昏死了过去。
众人也似遭了雷劈般地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磕磕绊绊道:
“他、他、他是通天神君!”
“怪不得如此眼熟,原来通天神君是真的!”
他们又一次跪拜在地:“我们是被猪油蒙了心,求神君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们这等草木愚夫计较。”
“求神君开恩!”
“求圣女开恩!”
“求仙姑开恩!”
胡俪卿朝沈昭昭眨眨眼表示感谢,见对方回以一笑,稍松了口气,打发众人道:“神君宽厚,自是不会计较,你们先退下吧。”
“多谢神君!”
“多谢圣女!”
“多谢仙姑!”
沈昭昭心里清楚,她们这点小把戏是逃不过肃慎法眼的,最该谢的还是他。等群众散尽,她向肃慎鞠了一躬:“多谢神君。”
“沈姑娘客气了。若无他事,我就先告辞了。”肃慎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有事找我,用长生结唤我即可,无需有任何顾虑。”
沈昭昭猜他是放心不下颜瑾才这么说的,应道:“好。”
肃慎在点头间回了天庭。
“他倾取鼎的事情还未说完。”黎墨不悦道。
沈昭昭一拍脑门,被那处闹剧一搅和,竟将正事给忘了,幸好有长生结。她手刚摸过去,余光处便射来一道碧光,亏得黎墨眼明手快,一把拉过她,躲开了攻击。
“我看你是真想魂飞魄散!”黎墨怒视着颜瑾,警告道。
颜瑾也不怕他,气呼呼道:“我说过谁都不准找他!”
黎墨可不会由着她的性子:“那本尊就杀了你再取鼎!”
“魔罗大人息怒,小瑾孩子心性,魔罗大人莫与她置气。”胡俪卿又一次当起了和事佬。
“孩子?”黎墨可不吃这一套:“那更该好好教训才是!”
颜瑾也不领情:“我已经活了几百年了,才不是孩子!”
胡俪卿一改和颜悦色,板起了脸:“既然不是孩子了,那就拿出大人的样子来,别再耍性子了!”
往日无论她怎么闹,她都是顺着她的,何时这么凶过她?颜瑾有些委屈了:“卿姐姐……”她拉拉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讨起了饶。
“你留在这里反思己过!”她的苦肉计未能奏效,胡俪卿甩开她撒娇的手,转而牵起了沈昭昭:“昭昭妹妹,我们走!”
她带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配合着走了一段路,沈昭昭停了下来:“卿姐姐拽我走,可是想让我找神君询问倾取鼎一事?”
胡俪卿啧啧称赞:“昭昭妹妹真是聪慧。”说完又转而面露愧色道:“姐姐之前骗你也是有苦衷的,妹妹你可愿原谅姐姐?”
“卿姐姐你图谋不轨,我也是心怀鬼胎,我们算是扯平了。”
她能不介怀,也是四魄残缺的缘故。她利用这点骗了她,甚至就连方才还试图以虚情假意糊弄她。
这一次,胡俪卿是真有些惭愧了:“妹妹如此豁达,倒是令我自惭形秽了。”
“卿姐姐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颜姑娘,你为她牺牲至此,也是很了不起的。”
“‘牺牲’?”胡俪卿不解:“妹妹何出此言?”
“为博取我的信任,坦诚自己的隐痛,这难道不是牺牲吗?”
谎话要真真假假方能真假难辨,只是谎言揭穿后,被骗的那一方大多被愤怒蒙了眼,忽略了其中的真情。而她无怒无恶,这才察觉出了这一面。
“你这般宽仁,我当真是无以为报。你放心,我定会说服小瑾的,待她解脱后,将倾取鼎双手奉上。”想到她之前这般期待涤瑕节,却因她错过了,又提议道:“两日后便是上元节了,你可愿留下过完节再走?”
有好吃好玩的招待,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况且四诚如今只差这一诚了,距天君设定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算是充裕。
沈昭昭开心极了,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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