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陈若钰的消息。
“忙不,聊聊天?我在这人生地不熟,很难熬啊。”
难熬……陈若钰也会吃生活的苦啊,白卓月想,心情却因为她的一通消息近乎雀跃,好像被偶像回了微博私信。
“怎么样?找到工作没,别饿死了,我可不会给你打钱啊。”其实也不是不行,白卓月家里这点钱还是有的。
“中餐厅服务员,待遇还好。”陈若钰这么说,她松了口气。总归她还是有良心的,没有让她破费。至于陈若钰其实根本没提要她打钱,这不重要。
“所以你就这么干脆地不要毕业证了?能申请m国的学校吗”
陈若钰没提,白卓月先心急了。她虽然不想被陈若钰压着,也不愿意她因为她的正义而跌落。这太不公平。
“我会试试。”
“哦对了,我之前写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开拍了,你恭喜我一下。”
陈若钰的开刃作,就是高中写的那本言情小说,起了个笔名发表在了某平台。后来她也有其他创作尝试,多是零散的诗文歌词,那个笔名倒是沉寂了。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白卓月这么唱了一句,发过去。她想她应该打越洋电话,然后坑一笔陈若钰的话费。
“因为这个,我最近也想再写点什么,万一又火了一本呢,到时候你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我的本子,是不是很厉害?”陈若钰那张扬的笑容在白卓月心里绽开,可她莫名把这笑容的背景放在了高中,陈若钰好像吊儿郎当地挽起校服裤腿,跷二郎腿坐在晃荡的椅子上。
她现在也很年轻,但有什么不一样了。不,也不对。如果是白卓月,经历了挫折必然不能再那样笑开怀,只是陈若钰不一样,那玉没碎,便如当年一般光泽。
“你说火就火啊?世风日下,大众的文学鉴赏能力低,这红利也是让你吃到了。写吧写吧,捞点稿费也能少端几个盘子。”白卓月的刻薄陈若钰早就习惯,她肯定不会表示什么不满啦——她确定。只是,陈若钰五分钟没回她消息,又忙什么?她也没有在上班啊?
但白卓月不想质问“你为什么没秒回我”,这也太奇怪了,只是陈若钰突然回过来一句,是在解释。
“刚才窗外有枪声,我躲床底了。真可怕,还好没人入室抢劫。”
她住在一楼。
白卓月心也被提起:“你没事吧?藏好点!”
“没事,这种事其实这里时有发生。我比较幸运,没撞到过事故现场。”陈若钰语气平静,但白卓月试图透过这几个字看出她的慌乱。虽然这人在很多事情上爱装爱逞能,但总不能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她还没这个觉悟。
“人应该被抓了。别担心。”陈若钰发来报平安短信后,白卓月才真正放下心来。装什么装,自己肯定偷偷害怕吧陈若钰?还在跟我装淡定?究竟是谁在m国啊!
她很生气,决定不回她这条消息。她读研很忙,没看见消息也是正常的。列表里这人谁啊?不认识。
“诶,你今天没去图书馆吗?”室友声音忽然接近,白卓月关掉手机,屏幕倒映她未扎起的散乱头发,平静无波的表情。
“最近没个伴,不太想去,摆烂了。”她笑了笑,室友也应和着点点头。
至于伴儿……当然是陈若钰。她们都修比较文学系,有着相似的爱好,共有的过去,相同的文艺病。
陈若钰爱泡图书馆淘书写作写论文,白卓月虽然更爱去自习室一点,但有空也常陪着她一起。
图书馆里不能喧哗,有时陈若钰写累了,就打字给她,让她陪她聊天。
“我朋友新开了个猫咖,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你说现在?”白卓月知道陈若钰喜欢动物,从猫狗仓鼠到水母和蛇(还有蜗牛),非常博爱。
“离学校南门就一公里。”陈若钰此话让白卓月放心同意。
二人相视一笑,白卓月又仿佛回到了高中抓蜗牛的时候……她暗想,真是不好意思啊见恩,然后把电脑和书本快速收回包里,拎着就跑,跟上前面的陈若钰。
到了地方,陈若钰头头是道地向她介绍猫咪品种,她听得迷迷糊糊,勉强夸一句“懂得真多”,极大地满足了陈若钰的虚荣心。
“有心,自然就懂了。我最喜欢这只白猫,她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叫月亮。”
……?
白卓月心下一动,如果她直接问“你给猫取一个月亮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不问,又感到陈若钰必然是故意使坏。
她瞥了眼陈若钰,又看了眼猫,猛然四目相对,发现这只猫的瞳色与她一样。
耳边,陈若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小学时,白卓月和同桌打赌输了,对方眉眼含笑不带掩饰。这次她输掉了她书包里偷藏的所有零食。
因为她又没考过她同桌,陈若钰,那个成绩很好的人,她的好朋友。她想,以后不再和她打这种赌了,她事事都要被压一头,怎么赌,都要服输的。
命运安排太妙,她们坐了两年同桌,第一眼看见对方,就认定彼此兴味相投,可能是小孩子的世界与成人不同,无需理由也可以结契。于是她们成了朋友,一开始还很纯粹。
白卓月原本很喜欢陈若钰的,在她世界里还没有成绩,没有排名和比较的时刻。虽然陈若钰并非第一个和她打招呼的人,也没有给她一颗糖说,很高兴认识你,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会那样说的人是谢见恩,而陈若钰显然不同,她只是从旁边拍了拍她:“你好,同桌。”
礼节性的交谈后,她忙于自己的事情。白卓月盯着她还算工整的描红字迹,直到她笔下忽然一顿,形成一个墨点。
“看什么呢?”陈若钰语气不凶,只是问询的意味。白卓月带着被抓包的尴尬感解释,她们是同桌,她只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陈若钰饶有兴味地笑了,说,只是练字,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欢练字吗?描红简直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
白卓月很认同——她爸是书法家,从□□着她练字,墨池洗笔,砚台磨坏。如今听同桌这样说,深觉高山流水遇知音。
“我这有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你看看?”
白卓月看着陈若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然后,打开它。
一种绿色,有触须,会响的生物。
你究竟把什么带来学校了啊陈若钰?!她吓了一跳,蹭一下站起来往后桌谢见恩那里跑。谢见恩愣了一下,也站起来,白卓月趁机赢得抢凳子游戏,坐好了。
“我怕虫!”陈若钰听到这话时,一回头白卓月已经在她后桌位置上。她叹了口气,暗道这人不懂她的乐趣。
谢见恩皱了皱眉:“呃,这个,在教室里,声音太大了吧?”
陈若钰答道:“我会把它放窗外草地里,下课捡回来。”
谢见恩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又看了一眼白卓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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