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妾锦还乡(柒)

“长生驻颜?”

三人异口同声。

“嘘!小声点!别让外面的万俟砚听到!”

丁茂的手在空中来回推搡,只怪两只手不能堵住三个人的嘴。

苏旎不屑,“你刚刚自己大喊大叫,怎么不怕他在外面听见?”

丁茂食指堵在嘴唇中间,一脸认真,“那不一样,刚刚那是我在与你打斗,现在是在悄咪咪谈正事。”

丁茂笑眼眯眯,一脸讨好地望着苏旎,盯得她直打冷颤,“你怕他听见?为什么?你们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嘛。”

“……”

丁茂眼神左右飘忽,满脸都是不自在,“我们……我们终究是道不同,他是想让你死,而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

丁茂缓缓伸出食指,比作“一”字,朝苏旎俏皮地眨眼。

“他要怎么让苏旎死?”西陵嫮目光难掩焦急,几步上前,势要把丁茂提起来好好审问。

苏旎拦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朝她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耐心听。

屋内窗户紧闭,方才被点起的烛火,无风也不停跳跃。几人面上一闪一闪的烛光,让人无由的紧张。

丁茂难得嘴笨,一个字口吃了半天,“我……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让我取点苏旎的血。”

其余三人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微微眯起,像审犯人般。

丁茂被她们盯地没办法,长叹一口气,十分无奈地摊开双手,“他每次只跟我叽里呱啦地说一大堆废话。真正重要的,他也不告诉我啊!”

三人面面相觑,坚定了心中的答案。

有可能。

他是真的蠢,可以相信。

“那你为什么要求长生啊?”

丁茂一脸正经地纠正她,“不是长生,是长生且驻颜。”

还要是并列啊……苏旎伸出两个手指,怼到他面前,“不是说一个愿望吗?这都两个了!”

“这也算?”丁茂眸光弱了弱,纠结半天,讪讪道,“那好吧,你帮我驻颜,留下我现在的容貌,一辈子都不变老那种!”

“……”

“我们要先商量一下。”

丁茂点头,三个人立马伙在一起,围成一团小声嘀咕:

“寻常修炼,炼化天地之灵气,也能长生驻颜……”

“他这一看就不是想修炼的样子啊,他恨不得马上让苏旎帮他驻颜。”

“直接对他使用法术会不会不好啊?要不我们还是请示一下师祖吧。”

“……”

西陵嫮和陈最,两人一人一句一来一回,讲得是热火朝天,苏旎完全插不上嘴。但最重要的是……驻颜术是啥?她好像还没学过。

苏旎拽了拽两人的衣袖,勾起僵硬的嘴角,朝她们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等等!”

“其实我还不会驻颜术……”

……

苏旎一开口,空气都安静了。

丁茂看这边安静下来,连忙探头凑上来,“你们是讨论好了吗?怎么样?”

陈最眉头挤成“川”字,一掌把他推了回去,一脸不耐烦道,“我们还需要再讨论一会儿。”说完,又同她们继续。

西陵嫮有点沮丧,不太习惯浪费别人的感情,“是呀,我们也是才入学,苏旎怎么可能会驻颜术……”

苏旎戳了戳旁边一言不发的陈最,“小师叔,你都活了这么多年,你肯定会吧!”

“我也没学过。”陈最听不惯她说的话,冷睨了她一眼,“我能维持现在的样貌,不过是因为我日常修炼,汲取了天地灵气,延缓衰老罢了。至于什么驻颜术,修道之人,谁关心这个?”

“散了吧散了吧。”

三人散开,苏旎面带几分歉意,十分为难地开口,“不好意思丁茂,我不能答应你····。”

丁茂眼白一翻,失了全身的力气,“啪嗒”一声跪倒在地。

苏旎连忙将他扶起,她年纪还小,实在受不得别人的大礼,“怎么又跪下了?你是骨质疏松吗?是人,就要挺直腰杆,站着活行不行!”

“我宁愿不是人!只要能永远年轻貌美,不做人也可以!”丁茂像个孩子一样,乱拳挥打空气,他实在是受够了,“你不是不想让我再骚扰刘胜男嘛,只要你能实现我着一个愿望,我滚下山去......我自己回去照顾我娘和我的几个孩子,保证再也不来烦你们了,你们爱修炼多久修练多久。”

“……”

苏旎暗暗后退几步,难得见一个人如此癫狂,“你给我们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吧。”

“你们......”丁茂脸色骤变,立马换上一副狠戾的表情。随即,一个匕首朝苏旎直直刺来。

正如她所料,苏旎抬脚将匕首猛地踢翻,连带着人都滚到一边。

“苏旎!你个贱人!说话不算数!”丁茂头发散落,十分狼狈,“你明明说好输了任我处置的,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帮我实现!我恨你!”

苏旎无奈叹气,此时她无异于对牛弹琴,说再多他也听不懂,“我何时输给你?根本还没比好吧。我是生病错过了比赛,不是逃也不是输。”

“你就是!!!”

他负气般在地上滚来滚去,使尽浑身力气捶地,“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

......

“给我们三天时间考虑!”

一把剑直插地板,堪堪切离他脖子。

丁茂被陈最唬住,只能乖巧点点头,“三天时间也行,那你让我取一滴额心血......”

话还没说完,另一把剑又架到他的脖颈处。

丁茂脸颊上两行清泪流下,他瘪住嘴,努力不哭,“我不带点东西回去,没办法交差啊。”

苏旎:“是万俟砚要我的额心血?”

丁茂连连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琉璃瓶,像供佛般双手呈给她们,“对对对,额心血,万俟砚特意强调过的,别的地方都不行。”

苏旎捡起地上的匕首,随意刺了指尖,再怎么努力挤也挤不出一丝血,“挤不出来啊。”

苏旎约挤,手指越白。

没有一点血色。

陈最扯过苏旎的手,白白嫩嫩,不见一点伤口,“是不是匕首刺得太浅了,根本没伤口。”说着,又准备拿匕首再刺一次。

“啊!好疼啊!”

匕首还没刺下,就被西陵嫮持剑挑起,一把甩到地上。“干什么!别碰她!”西陵嫮将苏旎的手扯回,一脸心疼地攥在手里。

苏旎顺势倚靠在西陵嫮怀里,衣袖掩着嘴,轻咳了两声。

再不包扎,伤口就要愈合了......

陈最白了她一眼,提剑割破自己的手指,血顺着指尖滴进琉璃瓶中。他将琉璃瓶递回给丁茂,心中默念口诀,伤口瞬间愈合,“拿这个回去糊弄糊弄万俟砚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这血是谁的。”

......

郁雾双眼噙泪望着他,轻声询问,“你……冷不冷。

万俟砚低头扣了扣自己的手指,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嘲道,“我冷不冷关你什么事?你是非要炫耀一下你作为亲传弟子过得有多好是吧?”

郁雾紧咬后牙,装作没听见他话中的鄙夷,“我......我没有。”

万俟砚冷切一声,别过头不看她,只等着她巴巴地贴上去继续哄他。

但这次,郁雾没有像预想那般,贴上去。

郁雾勾唇笑了笑,像是笑他,也像是笑自己,“你成天给我脸色看,我还要时时刻刻哄着你,你一传信,我便要为你上天下地赴汤蹈火......”

万俟砚回头冷睨她一眼,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怎么?不愿意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成亲传弟子了,你现在的日子,也该由我来过。”

.......

又是熟悉的话语,听得郁雾好累。

她再不想去为自己辩解,也不想去安慰,她问最后一句,“你和丁茂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

万俟砚脸色骤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你这样我很累啊!”

郁雾冷眼看他狡辩的模样,心中又寒了几分,她更确信了,苏旎说的大概是没错了,“你发誓,你和那个丁茂,只是朋友......再无其他关系。”

白日晴朗,夜里无云。万俟砚仰望天空,漫天的繁星点点,丝毫看不出要打雷下雨的样子。

可是上次......

他一回想上次那场景,心中就直打颤。

但面前的郁雾,一脸幽怨地紧盯着他,看得他也实在心虚......

“我发誓行了吧,”万俟砚伸出三指,向上偷瞥了一眼天空,天气好得很,“我对天发誓,万俟砚和丁茂......”

天空轰隆轰隆作响。

“你别胡搅蛮缠行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质问!”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堵住了万俟砚的嘴。

随即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疼。

万俟砚下意识想捂住被打的左脸,但真碰到了,又是一阵钻心刻骨的痛。

她居然……打了他?

好疼。

脸上像火燎般的疼在提醒他,是真的,她抽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她怎么会打他?她怎么可以打他?她怎么可能打他!

眼前的景象像是叠了几层琉璃,一层一层的,他看不清楚。只依稀可见,记忆深处的旧瓦屋,不避风雪,小小的他跪在地上,双手摊开,举过头顶,接受着一个阉人的抽打。

这个死太监,受了某个娘娘的“指点”,所以特意来“指点”他。

死太监,他可是皇子。几个脑袋能允许他这么打!

死太监,现在求他站起来,然后给他磕几个头他就不追究了……

死太监……

小时候,他的手心总是红红的肿起一大块,明明他有爹有妈,还是要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伏在一群狗杂.种脚下讨吃食……

他蓦的抬头,双眼狠狠盯着面前的郁雾,像是条野狗扑食般的猩红和阴鸷。

躲在暗处的苏旎,望着他颤抖的背影,暗道不好。

万俟砚像是发了狂犬症般,从袖中赫然掏出一把尖刀,刺向面前的郁雾。

一阵闪电挡在他面前,随即,西陵嫮一把剑刺了过去,连上两招,将万俟砚细长的尖刀劈进竹木里。

竹子断了,断在他们之间,将万俟砚和郁雾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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