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意思？”

蒋若妍听得云里雾里，愤怒掀开面膜，为姐妹抱不平。

“上次看他还一副乖乖巧巧不谙世事的样子，不行，我要收回我对他的高评价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他还挺能吊人胃口呢！”

“你别这么激动啊。”

施尔倒是还挺淡定，把指甲钳放一边，拆了包保湿补水的手膜敷着。

橙花香味散发在空气中，她神情放松：“反正他这意思就是不排斥我追他了。”

“喂！这就够了？”蒋若妍看着她这没出息的样，摇头，“不过你追他，可别太兴师动众。我听徐行说陈循还挺火的，这么多年轻的运动员里，就他粉圈最活跃，去比赛还有后援团粉丝在机场接机拍照。”

施尔忍不住笑：“怎么把他一个运动员说得跟小明星似的？难不成谈个恋爱，粉丝还会觉得塌房？”

“上面现在就是号召打造体育明星啊，倡导说能体现大国的运动健儿风范。”

蒋若妍顿了下，继续说：“徐行退役都这么久了，最近都收到体育局的邀请说让他去参加几档综艺，接几个代言。你不是被调到体育栏目去了吗？这些该比我清楚啊！”

施尔确实不清楚。

从实习这份工作以来，她就有点得过且过的意思。

本来就对体育运动这方面不感兴趣，岗位上不需要自己去关注的事，她也没多大好奇心。

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她想多了解一下射击这个项目，想离陈循更近一点。

施尔话题一转，疑惑：“不过为什么你把徐行的事记得这么清楚啊？”

蒋若妍翻个白眼：“他天天有事没事就跟我念叨这些，我还用特意记吗？”

话音刚落，群视频的聊天中不知道何时钻出一道男声：“蒋若妍，原来你上回旁敲侧击地找我问陈循的事，是为了施尔啊。”

蒋若妍吓了一跳：“我靠！你偷听多久了？”

“什么叫偷听？”徐行冷哼了声，“你俩在群聊里开视频的那一刻，我就在了。”

他不忘调侃另一个：“行了施尔，你也别装掉线啊，跟哥说说，打算怎么追陈循那小子？”

“……”

施尔略嫌丢脸，捂住脸没说话。

“我跟你说，陈循那弟弟可和你平时接触的那些男人不一样。我们这种从小进省队训练的，就为着拿世界冠军这个信念。”他边说，边不忘自夸，“国家运动员的圈子都一尘不染着呢。”

蒋若妍戚了声，插嘴道：“也不一定啊，上次你不是还跟我说有个前辈婚内出轨吗？”

“你别拿那些上了年纪的男人跟一男大学生比啊。陈循单纯，他是真一干二净的好苗子，恋爱都没谈过！”

徐行也不是盲目帮着自己后辈说好话，他自己同样是很早就进了国家队。虽然和陈循不是同一类的运动项目，但以前训练、健身、食堂吃饭时都没少见过。

圈子就这么大，平时没有赛事、不用封闭训练的时候都在省队运动中心一块玩。

谁乖谁混，一目了然。

从群聊电话里退出来后，施尔重新找到大胖发给她的名片。打上“我是施尔”这几个字，点击了添加。

这次对面倒是同意的很快。

陈循的微信ID是他在国际赛事中用的英文名：Ruler。

施尔点开进他的朋友圈里，动态很少，大部分都是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转发的各种体育圈公众号文章和比赛赛事结果。

回到聊天界面，她还没想到发什么好时，抬头看见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但迟迟等了很久也没看见消息发过来。

施尔有点沉不住气。

-你到底想发什么？

-至于思考个两分钟还没发出来吗？别是给我写了篇小作文吧。

Ruler：「图片」

一支香奈儿口红正静静地瘫在他手掌心。

Ruler：你的？落在卫生间了。

施尔心想你总算发现了，不枉她费尽心思放在牙杯边上这么显眼的位置。

不吃甘蔗：是我的，应该是忘记带走了。明天给我？

Ruler：什么时候要。

不吃甘蔗：早上。明天吃早餐吗？你想吃什么？我看百科上说你祖籍是深南的，那我们一起去吃早茶吧！

Ruler：明天你不上班？

施尔轻飘飘地给他敲了两个字：周末。

怕被他拒绝，她又义正言辞地忽悠威胁人，发了条凶巴巴的语音：“那我们明天约好了哦！一起吃早茶，我知道附近哪家茶餐厅好吃，不准拒绝。”

陈循坐在床沿，掂了掂手上那只口红，把它放在床头柜边。

男生英眉蹙着，纠结了两秒后，给她发了句“好”。

这话才刚发完，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铃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眼皮一跳，下意识接通。

“喂。”

“喂？你还真接了。”那边的施尔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大晚上骚扰你的，就是刚刚敷完手膜，手指不小心滑到了。”

这个回答也出人意料，她那边声音有些杂，大概是在看电视。陈循低咳了句：“那挂了。”

“不行不行！”

施尔赶紧把电脑上在放的《天赋异禀》美剧关掉，跳到床上翻了圈：“你接都接了，哪有接了就挂的。”

她隔着屏幕倒是不尴尬了，明明不久前才说要追他。羞赧在不是面对面的情况下，就变成了似有若无的胆量。

陈循没说话，但也没挂。

施尔躺在被子上，转身，轻轻咬了口手指关节：“问你啊，刚在门口那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外面雨势渐小，磅礴雨声变得绵绵沙沙。女孩声线轻柔，在夜里问这话时多了几分娇弱的感觉。

陈循喉结动了动，半靠在床头和她一问一答：“字面意思。”

施尔也不在意他的推拿游戏，鼓鼓腮：“就是说你现在要接受我的追求咯，那还有别的人在追你吗？”

“像你这样冲上来通知的，没有了。”

他似乎带了点揶揄的意味。

“你笑我啊。”施尔咬着腮边的软肉，指责般地说，“我也不经常追人啊，哪知道追之前不能通知的。”

在她看来，如果现在陈循不排斥，或许对自己也有点好感吧。

只要等好感积攒成足够的喜欢，就可以谈恋爱了。

“陈循，同意别人追你的机会一次只能给一个人。”她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瞎诹乱说，“如果有另一个女生也想追你的话，你就要从我们之间做出选择。不能同时享受两个女生的好。”

这是陈循第一次和一个追他的人讨论这种感情上的话题，奇妙又有点滑稽。

他想起对方几年前的“前科”，又顿觉好笑，故意问：“如果我选了另一个人呢？”

“那我就会听话地退出呀。”

也许是想到真的会有这种可能性，施尔情绪低落下来，缓声道：“说实话，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大学时候被一个学长骗了好几年，感觉自己像个单方面付出的傻子。所以我很讨厌吊着别人真心的人。”

陈循安静了会儿，眼睫覆在眼睑上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对不对！我不跟你扯我的黑历史了，对我不利。”她反应过来，把正事交代好，“明天八点记得起床，晚安！挂啦。”

-

虽然规划妥善，但现实比理想骨感，施尔隔天还是出了点小意外。

一大早，冷战好几周的施父给她打来了一笔生活费，顺便把人拐了出去一块吃饭。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施尔没好意思拒绝老父亲的好意，但一想到约好了陈循，还不免难过了会儿。

而陈循在早上八点准时开门时，接到一份蘩楼的早茶外卖。

外卖小哥的服务态度很好，满满一大盒虾饺、虎皮鸡爪和菠萝包还是烫的，最后递在他手上时附赠“请慢用”几个字。

在意识到可能被放鸽子之后，手机已经震动了几声，列表最上面冒出几个红点。

-对不起对不起！

-我爸来了，前段时间我和家里吵架来着，现下也不好不陪他。

-我给你点了外卖，看样子已经到了，你今天先一个人吃吧！我们下次再一块吃早饭！

他拎着外卖盒子没法立刻回复。

对面貌似是脑补他在生气的场景，又飞快发来几个对不起的道歉表情包。

-原谅施尔的失约请扣1，下次再和她一起吃早饭请扣2。ps没有其他选项了！

陈循看得哑然失笑，其实在她解释的时候，他已经能理解了。他没回数字，回了一句：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