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刚来的几天还有些拘谨，在叶清溪跟前叽叽喳喳的小嘴在只有他与祁策时就撅得跟小鸡嘴似的一言不发。

弄得祁策十分郁闷，不招小动物喜欢他认了，怎么连小孩都不招。

“没关系，你硬挨着他不会哭的。”叶清溪给他出损招。

绒绒成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要他哭出来简直能要了他的命。哭是不能哭的，会不会暗搓搓讨厌祁策，那叶清溪就不保证了。

对此，祁策为绒绒强烈控诉他不靠谱的小叔叔，把人控诉得嘴巴眼尾红红的，再说不出一句混账话。

“好，卡。”姚延举着大喇叭，“程维，安青和，杀青！赵季青王青颖你们可以起来了。”

话音刚落，周围等待的工作人员一拥而上。王青颖从地上爬起来，嫌弃地吐掉嘴里的血包，抱着不知事谁塞进来的话，蹦跶着朝人群外坐在折叠椅上悠闲喝奶茶的叶清溪抱怨：“老板，下次能不能换成番茄酱，这血包味我都想吐。”

叶清溪懒洋洋拿起手边的扩音器，“你跟顾导姚导也说换成番茄酱？”

“叶总你别听她的，番茄酱颜色怎么仿真血。”姚延也举着大喇叭。

两个人在片场用超大号音量，你一言我一语，还带有回音，余音绕梁，缠绵不绝。

赵季青坐在地上嘲笑：“让你糊弄叶哥。”

“哎呀，”王青颖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没指望真能换成番茄酱，“我就知道，谁让咱们老板娘是影帝。”

赵季青瞳孔震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我去，你胆子可真大，管祁影帝叫老板娘？”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王青颖云淡风轻。

赵季青嫌弃得一哆嗦，“做作。”

“嘁，”王青颖上下打量，翻一个白眼，“虚伪。”

“两个主角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拍合照了。诶姚导，我看两个主演可能对最后一场戏不满意，要不我们再重新拍几下？”叶清溪发现大喇叭特别好用，对它爱不释手，这就苦了他身旁的苏梓柯。

苏梓柯：“早知道有如此一劫，我肯定给耳朵上个保险。”

叶清溪：“难道不是换一天再来？”

苏梓柯绝望捂耳，按下叶清溪的法器，“祖宗，收了神通好吗，我来蹭下午茶罪不至死。”

兴致刚上头就被叫停，叶清溪有点可惜，他看撇了眼绝不是为了下午茶过来的苏梓柯，淡淡警告现在照片可都不能流出去。

“懂，我都懂。铭记于心。”苏梓柯比了个手势。

他的镜头一直追寻着一个人，显然是苏梓柯的最新墙头。叶清溪看了眼，是新签下的艺人，表演系还没毕业，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还能看到小虎牙。

“啧啧啧，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叶清溪胳膊压上苏梓柯的肩，签下的每个艺人负责她/他的经纪人都会对艺人网络信息进行摸底，他可记得这个黑皮男大基本查无此人。

苏梓柯对叶清溪的突然八卦发毛，“呵呵想太多，亲戚关系，给他妈拍的。”

叶清溪收回胳膊，“你怎么骂人？”

苏梓柯不想理他。

场务收拾出可以合照的场子，面前人员走动，画面里总有人挡着镜头，苏梓柯只好收起手机。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被指派过来叫叶清溪过去，他看到苏梓柯刚才像是在拍摄素材，以为是公司的人，便把他也拉了过来。

苏梓柯开始还不情愿，但跟叶清溪一同站在第一排，左手边还是女二后立马眉开眼笑，“我还是第一次距离明星这么近。”兴致勃勃地还以为见了他的墙头。

叶清溪觉得他夸张，“那‘亲戚关系’？”

“素人碰瓷什么明星。”苏梓柯呵呵，提到那个人他就臭脸。

面向镜头职业假笑拍了两张，苏梓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他还真不是第一次见大明星，祁策不就是，还是星光熠熠的影帝。苏梓柯可不是故意的，主要他跟祁策还算熟，心里下意识没把人仅归类于明星。

不过叶清溪竟然没有提醒他。

“嗯？他不应该算我的男友吗？”

苏梓柯眼睛微微瞪大，要笑不笑刚要开口，叶清溪快速补充，“骗你的。”

苏梓柯脸迅速垮了，“嘁，胆小鬼。”

叶清溪：“这是让你少八卦。”

超经意提出来自己的话说错了，不就是像起承转祁策。苏梓柯大声辩解自己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八卦都是光明正大。

剧组里的都不是多大的咖，也就王青颖，别人是起起伏伏她起伏伏伏伏，前段时间全泡在各个剧组，网上快要查无此人了，顾导的《长月夜》宣传海报总算给她回了点血。他们剧组里的演员大多青涩，还对这个圈子抱有憧憬和幻想，对演戏怀有精神信仰，这么多人几个月的相处，亲昵得跟一家人似的。

大合照拍完，王青颖还带着角色死掉的妆，戏服没脱裹了件厚棉服，拉着异常兴奋的小演员到处自拍。

“看着他们我好像已经老了。”苏梓柯老神在在手捧奶茶，咬着吸管，滋滋滋地跟剩下的珍珠布丁大战，“下次能加麻薯吗，最近我crush麻薯。”

“......”叶清溪没说话，正眼看他。

说话跟放屁一样也是一种能力。

“这种能力是被yes or no回答or的教练训练出来的吗？”

苏梓柯带着平静的疯感，“BD**高级课程，365天全天开课，一分钱不要每月还给学习津贴，期待你的加入。”

叶清溪：“这种好事不推荐分享。”

像花蝴蝶一样到处跑的王青颖停在不远处，身边围着七个小矮人，扭扭捏捏时不时往叶清溪和苏梓柯那边看。王青颖嘀嘀咕咕跟几个小孩说了些什么，昂首阔步走了没几步，又被他们拉回来。

王青颖满眼无奈，“那我们不去了？”

“不行不行。”脑袋和手一起使劲摇，王青颖真怕小家伙转晕了。

他们想找叶清溪照相，可个个都没那个胆子，王青颖帮忙也不可以。她非常理解

王青颖蹲下来，她头发造型还没卸掉，只取了簪子，发包和小演员们梳的小揪揪凑在一起，小鸡啄米似的。

王青颖好不容易跟小鸡们说好，一个大猛子起身要去觅食，被悄无声息出现在身旁的人吓了一跳，“祁祁祁祁......”

“起来吧，站着不晕吗？”祁策穿着便服，不知道他怎么进到片场还没人发现他的。

他微微低头，垂下来的头发有点遮眼，跟网上的海报图片比看起来平易近人，像是会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惊鸿一瞥的帅气路人，“等会可能要借走你们的叶哥，要去做什么快去吧。”祁策听到了他们嘀嘀咕咕纠结着什么。

王青颖脑子一抽，嘴欠，“可以抱走老板吗，老板娘？”

祁策笑得有些危险，“后面可以，前面的不行。”

祁策来片场没前提和任何人提起，叶清溪看到他有点讶异，无声询问怎么过来了。他不知道看到祁策的那一刻，唇角就向上翘起，叶清溪感情向来不强烈，他总会习惯性把情绪隐藏起来，但苏梓柯现在能看得出来他的欣喜。

“你来干什么？”

“可以提前下班请你看场电影吗？”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叶清溪静默一秒，回答来得太快突然就忘记还要再说些什么。

“等会有庆功宴。”

“我等你。”

“噗嗤——”祁策来后就默默当背景板的苏梓柯一个没忍住，捂住嘴抬头，受到两道灼灼视线注视，“咳咳咳，我感冒了，总是想打喷嚏。”

苏梓柯假装很忙的样子四处张望，终于想到什么摸索身上的口袋，“吃药时间到了，药药药......再见我找药去了。”

说着，就像有虫在衣服里爬似的，扭身走了。

叶清溪：“......”简直没眼看。

“叶总，你和祁影帝约会去吧，庆功宴......没你会更好。”姚延不知做了多久心理准备，他才一脸纠结地过来说。

这话一出，他身后几人绝望捂脸，默默转身，装作路过。

副导：“你们怎么想的，竟然把姚导推出去说。”

姚延但凡嘴皮子利索点，也不至于当初一点投资都拉不到。

白绮陶抬抬眼镜，“我们也不用担心，叶总不是那种为小事就生气记仇的人。”

说得有道理，妆化组长点点头，“所以，你今晚可以也有事不去吗？白总你也是领导。”

“不好意思，我是那种人。”

白绮陶看过去，眼镜反光像极了漫画里的反派，“你怎么不善解人意有事，妆化组的人看到你的脸都吃不下饭吧。”

两人竟然吵起来了，副导头都大，小声让他们都冷静一点，还记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姚延白绮陶当然不会嫌叶清溪影响聚餐氛围，情商没到他们姚导这个份上的，更不会直接对领导这样说。他们也是好意，让叶清溪没有顾虑地去约会。

谁知道姚导竟然......提议这件事的副导欲哭无泪。

今天不是只安排了一场戏，王青颖他们拍完时就天黑了，拍戏时开着大灯，强烈的光让叶清溪遗忘夜色，直到离开片场，混杂的声音逐渐远离，黑暗让视线变得模糊，感官剥夺耳畔边得清晰起来。

“这里的灯还是没有修。”他们还没走出影视城，僻静的小道没有亮起的灯。祁策停下来牵起叶清溪的手，自然得已不需要寻找借口。

我想拉着你，就这样。

叶清溪：“嗯......我猜猜要去看什么电影，《长月夜》？”

其实也不用猜，《长月夜》就在今天上映，除了它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了。

“为什么要有手机，为什么有网络，一点惊喜感都没有了。”祁策挫败。

“不要担心，今天几百万人都看完了。”叶清溪善解人意地插刀。

祁策叹气，“别这样，你应该没有看过宣传片吧？”他有点警惕。

现在电影流媒体宣传，还没上映，看看app上的片段就能把剧情大致猜出来。想到叶清溪早就看完了，那今天还看什么，祁策有点蔫。

他像是兴冲冲叼来猎物炫耀的狼，结果被告知早就吃饱了，蔫蔫地原地打转，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的。

叶清溪：“恭喜，还没有。不过提前收到顾导的战报了。”

叶清溪给他呱唧呱唧鼓掌，一点一点顺毛捋，扫地的尾巴摇成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