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青到达深澜时,调酒师文涛刚切完一个完美的冰球。他满意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正走进来的任元青。
“元青哥,”文涛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你先坐,纪哥在后台,一会儿就出来。”
吧台附近的卡座里坐了几个相识的朋友,都是何云纪叫来的,他们眼尖地看见任元青,纷纷起身和他打了招呼。任元青只好跟着他们到卡座坐了一小会儿,互相寒暄几句,然后寻了个出去回消息的理由,装模作样地去洗手间转了一圈,又独自回到吧台。
任元青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大略环顾了一圈。
今晚的深澜确实很不一样。通往下沉广场卡座区的两侧栏杆上,新装饰了些礼物盒子、烟花礼带之类的饰品,卡座的每张桌子上放置了礼物盒形状的小灯,下沉广场中央舞台上切歌的DJ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服务生们身上各处也都带的有装饰,看起来十分有氛围感。
“今晚是主题派对吗?”任元青结果文涛递过来的酒,他指了指文涛肩膀上固定着的礼物盒小灯问。
“是的,今晚是‘礼物奇遇’派对。”文涛晃了晃肩膀,给他展示小灯随着动作可以变幻颜色,介绍道:“每个人可以提前带一件礼物交给服务员,换取一张带编号的礼物卡,客人们可以通过互相拼酒和做游戏交换自己手中的礼物卡,结束时用手中的礼物卡去兑奖处那里领取对应的礼物。”
任元青点点头,听起来挺有趣的。
文涛见他感兴趣,说:“元青哥要玩吗?可以试试的。”
说着,他从肩膀小灯下面变花样似的拉出一个小抽屉盒子里,然后从盒子摸出几张礼物卡递给任元青,“没有想要交换的礼物也没关系,这是店里准备的礼物卡,每个小灯盒下面都有,取出来可以随意玩儿。”
任元青接过礼物卡,发现卡片竟然也是礼品盒的形状,他正反翻看了一眼,攥到了手中。
没一会儿,何云纪从后台出来了,他像是提前知道任元青的位置,径直走了过来。
“来了青儿。”他一手搭上任元青的肩膀,朝文涛要了杯酒。
任元青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哥,今晚这活动不错。”
何云纪今天心情特别好,为了演出他稍微画了点淡妆,但看脸有种雌雄莫辨的精致美,脸上的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听了任元青的话,他得意地点点头,笑着说:“不错就行,好好玩儿,一会儿我们乐队还要唱两首新歌。”
“期待。”
“哈哈,献个丑,”何云纪撞了撞他胳膊,挑眉提醒道:“一会儿记得帮我录像。”
“行,没问题。”
陪他喝了一杯酒,何云纪就去招呼其他朋友了。听到下沉广场卡座池里的尖叫笑闹声此起彼伏,任元青伸着头往下看了看,是NPC正在带大家做游戏。
做游戏还是算了,看个热闹还行。
于是他端着酒换到了靠栏杆的位置,这里视野最好,方便他往下面的广场和舞台看。
然而,等他坐定,就又看了那么一眼,就在卡座池的一角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黑色休闲裤,卡其色工装衬衫,脑袋后面扎着标志性的小辫儿,偏白的皮肤和看不出年龄的脸,正是一个小时前刚和他分开的梁易。
此刻,梁易靠坐在卡座的沙发上,袖口挽得很高,衬衫的领口多松开了几粒扣子,从脖颈延伸到前胸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额前的碎发滑落下来几缕,明明还是简单干净的气质,却又从头到脚透出几分潇洒不羁来。
梁易的身侧坐了一个男孩,看起来年龄不大,不知道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逗得梁易低头笑了起来。
看起来相当开心,相当自在。
任元青默默收回视线,一口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起身去吧台重新再要一杯。
等酒的片刻,两个女生拿着礼物卡走过来,问任元青要不要做游戏交换卡片。任元青摇摇头,说自己没有卡片,拒绝了她们的游戏邀请,但请了她们一杯酒。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不死心,端着酒和他碰杯:“哥哥,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我等人。”
“等朋友吗?”她眼睛亮了亮,帅哥的朋友往往也是帅哥,这可太好了。于是更加热情地向他邀请:“那去我们的卡座等吧,等会儿大家还能一起玩,人多玩起来才有意思。”
“不是。”任元青抿了口酒,也不看她,低垂着眼睛盯着玻璃杯,不带情绪地轻飘飘说了句:“等我对象。”
两个女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任元青端着酒坐回了栏杆前的座位。
楼下的游戏暂告一个段落,舞台上灯光音乐变幻,DJ介绍乐队出场,何云纪带着他的乐队成员们上台调试准备。
像何云纪这样,为了搞乐队专门开个酒吧的大概是少数。何云纪的乐队在业内其实小有名气,他自己创作的音乐有几首在网络上播放量很高。虽然现在这样的生活不能说不好,但如果何云纪不回南城的话,绝对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过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何云纪为大家介绍这首新歌,名为《远望》。
鼓手敲响节奏,何云纪看向任元青的方向,然后挥了挥手,他唱道:
“远望着亿万光年外的群星,为恒定的遥远而感到安心,
远望着白云常常光顾的山顶,却知道它们无法再次来相遇,
远望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幸福和平静和痛苦在降临,
远望着过去远离而未来靠近,祈求时间静止,但却不可能……”
任元青早已架起手机,如约为何云纪录像,听着歌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往梁易的位置偏移。
梁易正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听歌,他眼神紧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舒缓悠扬的一曲终了,观众们捧场地鼓掌吹哨。短暂的间隙过后,流畅地响起了第二首新歌的前奏。何云纪的第二首新歌更偏摇滚风格,中间贝斯手有一段长长的solo,超酷的炫技引发了台下新一轮的尖叫和**。
不大的舞台场地上,这已经是很令人惊喜的展现了。
表演结束,何云纪照例向大家致谢。然而,在致谢的结尾,还有他为任元青准备的真正的惊喜。
他说:“今天,是在场的某人28岁生日,他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让我们一起祝他生日快乐!”
随后,全场爆发呐喊:“生日快乐!”
何云纪远望着看台上的任元青,朝台下飞了一个大大的飞吻,在大家的尖叫和起哄声中鞠躬下台。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在给人惊喜这方面,何云纪是院士级人物。
任元青收起手机,却收不起脸上的笑容。
这一幕全部被记录了下来,无比幸运。
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任元青余光发现,下沉广场中的梁易正抬着头注视自己的方向。但任元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梁易的表情,梁易的注意力就被前来搭讪的人吸引了过去。
一个体型略壮的肌肉男端着酒来到梁易身后,从卡座沙发的后面俯下身来,倚着椅背凑近和梁易说话。男人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礼物卡,似乎是要邀请梁易做游戏。
梁易没有拒绝。大概是什么猜拳游戏,两个人的手指小幅度比划了几下,男人便顺利从梁易手中取走一张礼物卡。
游戏还在继续,有时是喝酒,有时是交换卡片。
一直坐在梁易身侧的男孩见状也凑了过来玩,但这次赌注类型显然有所增加,因为任元青清楚看到男孩在一次猜拳结束,不大情愿地凑过去让肌肉男亲了一下脸。
“喂,你耍诈。”袁清指着赢了游戏的肌肉男叫嚷道。
他和新认识的这个多金的帅哥哥聊了一晚上,就等着晚些时候回去进一步发展呢,突然来了一个不识趣的肌肉男横叉一脚。
且不说这男人长得一般,玩起游戏来也狡猾得很。要不是他看帅哥哥一直输,想过来“英雄救美”,才不会让这臭男人占了便宜。
肌肉男刚才就得逞了一次,这会儿竟然又搞小动作。
“易哥,”袁清抱着梁易的胳膊摇了摇,求他帮忙撑腰,“你可看见了,他刚才就是在耍诈。”
梁易当然看见了,他不仅看见了,刚才他自己也被这人的小动作搞得连输几局。但游戏就是游戏,玩的就是个热闹,没必要过于较真。
肌肉男丝毫不以为耻,而是呵呵一笑,对袁清说:“既然玩就得玩得起啊宝贝儿,你要是不想亲,让你这位易哥帮你亲,我也没一点意见。”
袁清被他这话气红了脸:“你!流氓!”
“易哥。”肌肉男学着袁清的称呼,嘴唇贴近了梁易耳边:“帮你弟弟解个围?”
但梁易不为所动。
见状,他继续狎昵地建议道:“或者让我亲你一口,都行。”说着,他就要把那张混合着烟酒臭味的嘴巴往梁易嘴角的方向凑。
梁易终于变了脸色,肌肉霎时绷紧,下一秒拳头就要挥出。
然而,肌肉男的痛苦呻吟却先于他的动作一步传了出来。
“妈的,你谁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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