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国外商贸一事可有进展?”
“梁润死后,梁沧便再未提过此事,目前应该是被搁置了。”梁润一死,梁沧虽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做了不少手脚,此次梁未陈离开都城就是在他的安排当中。
“那.......那这条路不就走不通了?”萧娟被赐死后,整个官府内部都在整顿和改革,听说不光是都城,就连县城也受到牵连。
“倒也未必,想利用此事的人还是不少,更何况拖得太久国外那边也不好交代,只是时间问题,梁沧总有迫于压力要解决此事的一日。”
现如今,水梁都城不稳定,边界更是战乱不止,江城国和明国因为土地问题长年战乱,尚未和解,听探子回来报,上个月忽然停战不说,反而开始了联姻,梁沧对此深表疑惑,这才派梁未陈前去,此去凶多吉少,或者说,梁沧本就无意让他活着回来。
司已媚觉得今夜的梁未陈有些奇怪,说不上来落寞,言语也不似往日的锋利,就在她准备回话时,梁未陈却说了道别的话,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这次一别,再次相见便不知是何时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又何必过于郁结。
司已媚与皇子一死之事有所瓜葛,宫里的人自然也不会用她,包括皇后薛怜,更别说右丞相夫人,不过这对于司已媚来说也好,毕竟伴君如伴虎,远离宫里人反而减轻了她的压力。
不过后来听祝胜哲说,右丞相府遭贼了,但是这贼却什么东西都没偷,只是打晕了门人,待护卫赶到,已经逃走了。
司已媚想到了梁未陈,却也没有多想,毕竟他人已经不在都城,要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进入冬日,韵律轩的人便多了起来,多数都是为了暖和。
这天下午,司已媚走出院子,想伸展一下手脚,就看到坐在前堂,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一脸愁容的的简雪艳。
“何事如此发愁?”司已媚拉开椅子坐下,简雪艳似是听到她的话才回神,将手里的信件递给她,司已媚看了眼简雪艳,“看看吧,明花托人带的。”
司已媚一言不发地读完信,一边将信塞回信封一边道:“人各有命,要我说啊,这事还是得赖她父母,洱乡县令盛德厚本就是个贪财好色之徒,长年克扣百姓工程钱财不说,贪污**,身上的罪更是一箩筐,若不是洱乡地处偏僻,朝廷长年无问津,早该满门抄斩了。”
“明花爹娘本就是贪图小利之人,哪会为明花考虑如此,如今明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要造多少罪。”简雪艳说完又深深叹息。
司已媚看着门外,不似入冬前的热闹,只有些零零散散的脚步,“武姐姐也只能给她暂时的接济,好歹先捱过这个冬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司已媚环顾四周,“这些日子怎都没有瞧见赵碧莹?”换作以往的冬日,赵碧莹白日里为了取暖也是最喜往这边跑的。
“被她爹娘扣在铺子里打杂了,来年或许也不在了。”简雪艳想起先前赵碧莹的话,多少也能猜到点。
“哎”,司已媚叹气,呼出些白气,很快便散开了,随后又问道:“找好人家了?”凡是离开的姑娘基本上都是为了嫁人,好些今年年初离开的,孩子都快落地了。
“哪能啊,碧莹那丫头,平日里看着没什么心眼,关键时刻还是机灵的,断断续续找了好几家,都不如意,给退了,现下还没有定好,否则她爹娘也不会不放人了。”
“既已改变不了,好歹不能跟明花似的,得找个老实靠谱的人家。”司已媚就怕她爹娘为了一些小惠卖女儿。
“但愿吧”,简雪艳看了看身旁的姑娘,“你今日怎舍得出来了?”
司已媚用手撑着下巴,搭在桌子上,“这都快深冬了,我昨日夜里准备好的染料,今早起来全冻住了,出来郁闷一会。”这个天太冷了,刺绣都抑制不住的抖,本想着先给衣服上色,暖和些再准备刺绣,结果都做不了。
顿时就明白“天大寒,砚冰坚”的痛苦了。
“你不是说要找镖局给你押送一批货吗?可找好了?”
司已媚身体刚痊愈时,登台子没几天,舞坊来了邻国的客人,看中了司已媚的舞衣,希望能批量购买,这对于司已媚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身体刚恢复,本就担心影响到她的生意,没想到直接来了一单大的,她欣喜应下来,只是需她自行找押送货物的镖局。
不说这个还好,提起此,司已媚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快别提了,镖局倒是不少,没一个靠得住的。”
“怎么说?”
司已媚简直不忍回想,她花了一整日的时间去找镖局,结果,惨不忍睹。
“二位,请问你们镖局可以押送衣裳吗?”司已媚站在望远镖局门口,询问看门的门人。
谁曾想,门人只是斜视瞧了她一眼,无言。
司已媚愣住了,心想道:古代的门卫都这么高冷?见门人不回应她,便准备上前敲门。
“今日总镖局不在,暂不接镖,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司已媚刚伸出去的手,被这突如其来地声音吓得缩回了手。
“你会说话啊?”司已媚一脸惊恐地看向方才说话的人,被看的人并没有在意她的眼神和疑问,依旧是先前的样子。
司已媚无奈地摇摇头,行,没你们会玩。
无妨,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选择直接敲门。
只见她直奔门环,却又被门人拦住,“姑娘是要押镖吗?”
司已媚的手再次顿住,上下打量面前的门人,年纪有些大,那人似是看出司已媚的戒备,解释道:“姑娘莫紧张,我是这个镖局的杂役。”
“你不是门人?”司已媚不解,不是门人为何要似一个门人似的站在那。
“在下先前是这镖局的杂役,姑娘是要押镖吗?”杂役声音有些沧桑,但还算友善。
司已媚看了一眼面前的镖局大门,往后撤一步,“是的,我想运货。”
杂役却一脸遗憾道:“姑娘真是来的不凑巧了,这......”
“你们镖局今日也不接镖?”司已媚抢答到,那人连忙摇手,“姑娘误会了,不是今日不接镖”,司已媚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秒,“镖局破产了,人都被遣散了。”
晴天霹雳!
“哈哈哈哈哈哈~”司已媚看着笑趴在桌子上的简雪艳,一脸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简雪艳坐直,“那你事后可找了旁的镖局?”
司已媚摇摇头,“我怕下一个镖局跟我说死人了”,她哪还敢找啊,越找越离谱,“我准备过些日子再去一趟望远镖局。”
“你不如直接开春再去,眼看这年底日子越来越少,去往江城国的路上有水运和陆运,届时被飘雪拦住了去路可就不好了。”
“现在看来,只能如此了。”
倒不是司已媚多着急,只是眼下她将自己一半的积蓄用来买布制衣,剩下的勉强够支付镖局,于是她便先赶制出来一批,想着分批运输,还能减轻一点财务上的压力。现下看来是不行了,只得拖到来年一齐运过去了。
梁未陈一行人已经在边境驻扎,这边不似都城,山匪猖獗不说,地势偏僻,资源匮乏,是个种什么都难收的地方。
夜里,探子正在向梁未陈说明这些年边境的具体情况,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梁未陈抬眼,瞥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文书,“今日就先到此吧,明日再论。”
“是,王爷。”探子离开,孙雍从门口走进来。
“公子,都探察清楚了,附近有个洱乡县,前些日子县令刚被革职,新上任的县令还得过些日子到。”
“可查到是何原因被革职?”
“据说是因为克扣工程的银子,以及长年私吞粮草。”
梁未陈冷笑,“不过一个小县令,却私吞多年的粮草,背后定是有人,给本王继续查。”
“是。”梁未陈见他还未走,似是有话说,“还有?”
“ 那盛德厚今年刚娶了一位小妾,是从都城来的。”
梁未陈只当是在听一个趣事,打趣道:“你的相识?”
“不”,孙雍赶忙否认,“这位姑娘先前是韵律轩的舞女”,说完还抬眼瞧了一眼梁未陈,见无不悦,又迅速低下,继续说道:“盛德厚被革职后便将妻妾都一并遣散了。”
梁未陈无言,示意他继续。
“属下打听到,这位姑娘身怀六甲,无处可依,受司姑娘所托,被安排在了裁缝铺,老板叫武仪,也就是抚养司姑娘长大的。”
听到“司姑娘”三字,梁未陈翻书的手停住片刻,待他说完才翻完那一页纸,“盛德厚入狱,他背后的人定不会放过被遣散的妻子和妾室,你多盯着些,莫要伤及无辜。”
“属下领命。”
梁未陈见孙雍还站在原地,皱眉,“还有事?”
“二皇子之死被安在了太子一党的头上,公子可要派人保护孤身在都城的司姑娘?”
被问的人不悦道:“她是生是死与本王何干?”
察觉到梁未陈的不满,孙雍赶忙低头,“是属下多嘴了。”
“无妨,退下吧。”
“是。”
孙雍抬脚转身,却被身后坐着的梁未陈喊住,“慢着。”
“公子还有何吩咐?”
梁未陈轻声咳嗽,随后正色道:“派些人吧,她精得很,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孙雍反应片刻,答道:“属下明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