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瑶听乔池说得再理,又看她一脸轻松,想了想,放了心,只曾俊缓不过来,仍旧一脸‘我对不起你’的表情,叫乔池看得,既酸得牙疼,又想狠狠打他一顿。
所以说,两个人没缘份,有时候,真不是没道理的。
还好从小到大,对曾俊总多愁善感,悲伤春秋的德性,乔池早是看惯了,见状,乔池也懒得再搭理曾俊,转头简单跟杜瑶说了说自己这两天在候府的情形。
听到乔池说自己在候府,根本没事,杜瑶不相信的挑起眉梢:“真的?!”
“真的!”看杜瑶不信,乔池忙举手发誓,只让杜瑶放心,而且回去后,再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也不要再瞎担心,她心里都有数:
“你只让老大,多准备好几袋‘辛苦费’等我回去收就行……”
怀着满腔焦心的杜瑶:“…………”果然这个货,替她操再多的心也是白操,除了银子,一般两般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心。
两人说完话,乔池看看在边上还一脸可怜兮兮的曾俊,忍忍想了想,知道曾俊既然提前回了京,那在参加完秋闱前,肯定不会再回东山书院了,于是给他找了个事,让他每日去自家走走,帮她照顾一下乔老爹和乔小文:
“去了我家,你就在我家复习备考吧,反正我家也安静,你注意多监督下乔小文的课业,至于我屋子和里头的东西,你随便用,别睡我的床就行……”
眨眼前还在可怜的曾俊,闻言瞬间满脸通红,尴尬得没地站似的,讷讷小声反驳乔池:“……我,不,不会,随便进你的房间的。”
乔池:“…………”如果时间允许,乔池真的是很想将曾俊打一顿再走。
幸而曾书呆福星高照,不知不觉的躲过了一劫。
该说的话说完,乔池又还要去桂华楼,杜瑶和曾俊就是想留也不能留她,于是三人迅速分手。乔池先目送看着杜瑶和曾俊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尽头,自己这才转回身,闲庭散步似的往桂华楼而去。
然后,等她优哉游哉的挑着担子,再回海棠春,就见海棠春内,冯青李闻众人,不出意外的,跟赵俨刘安等人闹将了开来。
事情说来,简单得很。
李闻选在海棠春宴请,原本就是为了成心要跟赵俨找碴,是以乔池前脚才走,冯青后脚,便让人去盯了临江仙的稍。
凡是临江仙点什么,洞仙歌就截什么,好酒好菜瓜果时蔬,歌妓花魁名伶娘子,临江仙上一秒翻牌,洞仙歌下一秒跟进。
青楼欢场之地,不比别处,从来不认理,只认权势银子,谁有钱,有权,好酒好菜好人,便先紧着谁。
像这种当头碰到撞上争人的情形,海棠春大管事一月里,也不知要处理多少回,从来都是按以上准则来处理。一样两样,还可以说是无意撞上,样样都是都被截胡,就是个傻子,也知道对方是有意为之了。
于是,在得知自己再□□让后,重新又点的唱曲的花魁嫣霞,也让李闻冯青一干人截了胡后,赵大公子脾气修养再好,也忍不住怒了。
他怒火翻腾的领着刘安秦新和前来雅会的一干好友,走上三楼,猛一下撞开了洞仙歌的门,强忍着咬牙,质问屋内只等着他来入瓮的李闻冯青众人:
“你们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李闻看着着赵俨气势汹汹样子,冷笑道:“明摆着故意欺负你们的意思啊,怎么着,看不出来啊。”
李闻话音一落,满屋的人顿时哈哈大笑,只顾明书,倒抱臂坐壁上观。
赵俨:“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赵俨气得浑身颤抖,愤怒烧穿了理智,怒骂着上前就要掀桌。
一旁的老鸨儿见状,忙使眼色,让龟奴们拦住赵俨,自己腆着笑脸,朝赵俨陪笑道:“哎哟我的大公子,来咱们勾栏书肆,就是为了开心,何必生气,来来来,我下去陪你喝两盅……”
可惜,存心要找事的李闻冯青,哪里容老鸨儿劝架,嗤一声冷笑,只怕赵俨火不够似的浇油:“放开他,让他掀,我看他敢不敢动一个手指头!”
老鸨儿哪敢真放,心里暗自叫苦,回头朝着李闻告饶:“我的好小王爷,你赏个薄面,和气生财,和气,嗳哟……”
老鸨儿话没说完,就被挣开龟奴的赵俨,上前一个挥拳,推攘摔到了地上。
看得赵俨动了手,李闻冯青吕玉也拍了桌子,让身后的家人小厮跟着动手,屋里顿时□□摔,闹成了一团。
所以,乔池担着东西回来,走到包房外进,赶好碰上闹得最热闹的时候。
只见摔倒在地上的老鸨儿,看自己东告西求,辛辛苦苦低声下气半晌,屋子房子,还是没逃过被砸的命运,顿时火了,把卑躬谗媚的脸一收,从地上跳将了起来,一声怒吼:
“都他妈给老娘住手!!!”怒吼着的老鸨儿一指屋内,被她的吼声吓得,一时停了动作的众人:“要砸老娘的店是吧!好,老娘帮你们砸!”
说着,老鸨儿一掀衣襟,从怀里换出把巴掌大的金算盘来,哗啦一摇,一一指着屋里的陈设,开始算帐:
“蜀绣十二扇山水屏风一座一千六百两,百年红木锦榻一张二百六十两,定窑红瓷陶瓶两对八百七十四两,谢安真迹青山绿水图一千九百八十八两……”
老鸨儿两片红薄唇皮,翻得像吐瓜子壳,劈哩啪啦一通算完,将算盘一摆:“这一屋子陈设,连桌椅板凳带门窗帐幔,总计六千六百八十六两,现在谁还要砸,要砸的银子掏出来给钱,给了银子,老娘帮着你们砸,不然谁敢再动一下手,老娘管教你们今天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老鸨最后一句话,说得简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说赵俨刘安秦新一帮文人,就是就是李闻冯青吕玉,都叫老鸨儿的气势给镇住了。
当然,除了老鸨气势如虹,主要还是海棠春背后有人,毕竟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没有点来头斤两,谁能在前门当头开得起销金窟呢。
看自己把一屋子的人镇住了,抹了卑躬谗媚的脸老鸨儿,也懒得再重新装孙子,她吊起眼角将众一睨,哼一声冷笑,嘴一撇,道:
“老娘开的是青楼书肆,不是武馆赌场,在我这儿,从来争风吃醋斗气比试,许文不许武,要比,投壶掷箭琴棋书画随你们选,楼下场地大着呢……”
“……不比,就给老娘砸银子,不管是人是东西,我这儿全都有价码,谁出的银子多,谁说了算,有不服的憋着,憋不住的,您从来哪儿,回哪儿去……”
老鸨儿市侩之话,字字如刀,句句刮骨,赵俨叫她挤兑得气红了眼,冯青李闻却是哈哈哈一笑,叫身后的小厮拿了张银票,大笑着拍到桌上:“一百两……”
海棠春头牌花魁的价码,唱曲十两,陪酒侍坐二十两,过夜包场五十两,冯青李闻只请嫣霞唱曲,出一百两,这个价很高了。
赵俨气得青了脸,他倒是也想拍出个一百两来,砸到李闻冯青脸上,然而大梁官员俸禄微薄,从五品的清流御史,一年的年薪,尚不过一百二十两银子。
就不说赵俨能不能拍出来,就是他能,他也不敢能--当老子的一年总共才赚一百二十两,做儿子在青楼点个花魁花的钱就比亲爹一年挣的还多。
赵俨要真拿了银子出来跟李闻互砸,估计隔天,要被御史参的,就是赵御史自己了。
李闻冯青看赵俨被他们尬在当场,吹了口气,嘲讽大笑,又让小厮拿了张银票拍到桌上:“再加一百两……”
赵俨如同又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色从青直接变成了涨紫,边上随行的刘安秦新等人,见李闻冯青如此拿银子羞辱人,也是个个气红了眼。
是可忍,熟不可忍。
再忍不过的秦新,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对着李闻一拱手,嘲讽道:“小王爷皇亲贵戚,有金山银山,我们贫窘书生,自是身无分文,若论拿银子砸人,子俨兄自然认输……便不只我们,就是天下间,富得过福王府的,又能有几家呢?!”
李闻之父,福王李炎,身为当上圣人隆庆帝胞弟,又得太后偏心,常常以大内之物赏赐,因此,福王府之富,一直叫天下人侧目。
隆庆帝和福王之间,为此也常生嫌隙。
秦新的话说得意有所指,暗里藏刀,李闻一听,瞬间变了脸,秦新只当没看见李闻的脸色,继续高声道:“以已之长攻人之短,这样赢了也有意思的话,子俨兄,这气不争也罢,我们走就是了。”
刘安听得这话,反应过来,亦跟着帮腔,道:“就是,子俨兄,我们走……”
本已气到变了脸色的赵俨,听得秦新的话,先是冷静,跟着也反应过来他让怒气遮了双眼,蒙了心智。
是呀,跟李闻比砸银子,他就是赢了,也是输。
李闻都知道以长比短,他到是气忘了。
想明白了过来,赵俨鄙夷的扫了眼李闻拍在桌上的银子,傲然一笑:“我们读书人贫窭苦志,有的只是满腹圣人之言,锦绣文章……小王爷豪富,赵俨不敢与小王爷比,就不知道小王爷敢不敢跟我比文章学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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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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