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出门小心点儿,听说后山有狼,把林姨家的羊咬死了好几只,鲜血淋漓,白骨森森——”袁文推开门,看到叶澜专心致志擦着祁珩盔甲,握拳,“等到了京城,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这个负心汉一顿。”
叶澜望着他:“你打得过他嘛。”
袁文顿时泄气。
叶澜放下盔甲:“我还挺想见盛姑娘一面。”
袁文猛地捶桌,他奈何不了祁珩,难道还对付不了盛青若。
叶澜戳了下他额头:“你想什么这么高兴?”
袁文止住兴奋,摇头说:“没什么。”
叶澜心地善良,锄强扶弱,要让她知道他对盛青若不利,指不定怎么念叨他。
*
盛青若让凌霄查查梅夜澜。
“梅夜澜。”琳琅纳着鞋底说,“这名字很耳熟。”
琉璃给盛青若敲着核桃:“人鬼情未了里面的那个女鬼!”
“那叫梅芸熙。”盛青若说,“你还是先给自己敲几个补补脑。”
琉璃瘪嘴:“夫人说我这是大智若愚,心眼实诚。”
盛青若听她提起乔玉娘,趴在桌子上问:“我娘只留了一封信?”
琉璃重重点头:“一封信就快把我逼疯了。”
珊瑚年纪最大,做事条理分明,琳琅机敏,只有她傻乎乎的。
乔玉娘病重那段时间,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护好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时候她不过五六岁,内心揣着这么大个秘密,总怕被人发现。幸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病重的乔玉娘身上,再加上她临死前单独和珊瑚在房间里待了很久,根本没人怀疑傻头傻脑的她。
“我想起来了。”琳琅说,“夫人好像以前经常提起夜澜,不过是不是姓梅时间太久远我记不太清。”
盛青若:“你们见过梅夜澜么。”
两人都表示没见过。
咕咕。
信鸽在屋顶盘旋,琳琅伸手,它落在她手臂上,琳琅取下信件,打开准备念给盛青若听,可看到上面内容,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盛青若:“琳琅?”
“云城,并无乔家。”琳琅喃喃,“亦无乔玉娘此人。”
盛青若双手撑头:“我娘挺神秘啊。”
也挺厉害。
季秋棠现在依旧对她出身云城书香门第,家境优渥深信不疑。
琳琅意外:“您就这么轻易接受了?”
“能给她这么丰厚的嫁妆,又怎么舍得多年不闻不问。”盛青若摊手,“云城物产丰富,娘留下的铺子里,没一间卖云城货物的。”
盛青若突然兴奋道:“那我是不是有可能根本不是盛楚雄亲生的?”
“小姐。”琳琅赶紧制止她不切实际的奢望,“这个真没可能。”
盛青若眯眼看她,一脸不服气。
琳琅硬着头皮如实道:“夫人经常和老爷吵架,偶尔迁怒您,又不停说服自己你不仅是老爷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盛青若表情。
毕竟她和琉璃一直将乔玉娘塑造成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伟大形象。
没想到盛青若听后连连点头。
和盛楚雄成亲生孩子,乔玉娘没掐死她,已经足够彰显母爱了。
“少夫人。”秋月走过来说,“凌侍卫让人把您的嫁妆翻了几遍,也没找到信。”
“辛苦了。”盛青若掏出一张银票,“请他们吃顿好的。”
秋月喜笑颜开地收下,忽然笑意凝滞道:“我看到如夫人满脸得意地往夫人院子去了。”
季秋棠好些天没到盛青若面前晃悠,以致于听到她的名字都有种沧桑感。
余素月对她的过度防备,让她高估了她的手段。
事实证明,没有祁阳撑腰,她不过是比普通后宅女人眼界开阔些而已。
甚至让余素月如临大敌,经常自乱阵脚也并非她手段有多高明,而是祁阳偏心。
她甚至能猜测出她找余素月什么事:大概从哪儿听到在盛府她房间里死了个脱了上衣的男人,挑拨婆媳感情去了。
琳琅:“真下作!”
*
“姐姐,阿珩夫妻在盛府遇刺,他们没事儿吧?”
“都过了几天你还来问,真够关心他们的。”余素月冷眼道,“你儿子不也在,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我听说刺客进去的时候,盛青若和马夫两人单独在房里,衣衫不整,不堪入目。”
“听说?听谁说?”余素月惊呼,“没想到季瑜看着还像个人,居然也是个嚼舌根的好手。”
季秋棠愣住:“你——”
余素月:“他是趴在床底下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他可真够冷血,弟妹都被刺客逼得跳湖,他还能冷眼旁观。”
“姐姐也别乱猜。”季秋棠说,“我也是听绣华那丫头说的,我也没信啊,这不是来找姐姐求证嘛。”
“假的。”余素月说,“劳你关心,他们俩情比金坚,你闲得慌不如早些给季瑜定门亲事,不然都没好姑娘愿意嫁了。”
季秋棠得意而来,失意而归。
祁阳确实疼季瑜,原本想着请封世子,身份更上一层楼,也能寻一门更好的婚事。
谁成想祁珩立功后还大难不死,祁阳在这个档口请封季瑜为世子,百姓和文武大臣都不会同意。
季秋棠把开得正好的鲜花丢在地上,狠狠碾碎,咬牙切齿:“祁珩怎么就没死呢。”
“因为我啊。”盛青若摇着檀香扇说,“本来他确实要死了,是我救了他,不然你以为婆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季秋棠深知她嘴巴功夫厉害,讨不到便宜,还容易把自己气到,转身就走。
“乔玉娘那个贱人就是来克我的,活着的时候和我抢晋王,死了都不安生,生下的孽障都要跟我作对!”
“晋王当年应该是喜欢我娘更多吧。”盛青若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秋棠回身,没想到盛青若跟了上来:“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居然偷听。”
“姨娘慎言。”盛青若理直气壮道,“这条路又没写盛青若禁行,你不想我听,你回自己院子想怎么说怎么说。”
“不是偷听,用得着特意放轻脚步?”
“没否认,看来晋王确实不喜欢你。”盛青若合上檀香扇,扶着琳琅的手转身就走,留下季秋棠站在原地气个半死。
她和盛婉莹的嘴不是白斗的,吵赢架不在谁的口才好谁的嗓门大,而是不管对方说什么,只逮着对方痛处说。
至于对方说的,左耳进右耳出,要是心情好,甚至可以附和对方的话,对方心态绝对会出问题。
她听得最多的话就是有娘生没娘教,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认为她会因为事实而破防。
琳琅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有些磕巴:“季公子。”
盛青若抿着唇侧身,给他让路,被他听到她口头教育他娘,她是不可能心虚的。
谁让季秋棠吃饱了撑的先找事。
季瑜:“榛子酥,你吃么?”
盛青若装作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直接走人。
季秋棠听到后面动静,不悦道:“阿瑜!”
季瑜慢步走到她面前,将手中拎着的榛子酥交给浣月:“小雪给你做的。”
季秋棠张嘴,忍着回院后才说:“我不是说了让你和她少接触?难不成你看不出她对你的情意?盛青若不仅是祁珩妻子,还是乔玉娘女儿,你对她应该只有仇恨。”
季瑜沉默,在她期待眼神中打着哈欠起身:“我困了。”
季秋棠叫了他几声,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季瑜听到她对浣月抱怨他不理解她的苦心,他不明白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罪臣之女能嫁给战功赫赫的侯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还要执拗过去。
他外祖若是冤枉就罢了,可季家灭门完全是罪有应得。
*
盛青若去余素月院里陪她吃过晚饭,慢悠悠往回走时遇到祁峰。
秋月:“小少爷最近早出晚归的,晒黑不少。”
盛青若偏头问:“郎君呢?”
秋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郎君没晒黑吗?”
打从盛府回来后,祁珩变得很忙,都搬去书房睡了。
她都好几天没和他说过话了。
“我瞧着还行。”秋月打趣,“您是不是想少爷了。”
盛青若点头:“有点儿。”
因为看不见,所以她很喜欢别人和她多说话。
祁珩声音温柔,很有耐心,知道的也多,她挺喜欢和他说话。
尤其是晚上讲边城趣事哄她入睡。
祁珩搬去书房好几天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秋月惊呼:“少爷!”
盛青若用檀香扇轻敲了下她脑袋:“又逗我。”
“胆子大了,都敢涮少夫人了。”
盛青若回头,笑说:“郎君可用了晚膳?”
“还没。”
秋月福身:“我先去吩咐厨房了。”
然后左手拉着琉璃右手拽着琳琅离开了。
祁珩唇角带笑地牵着盛青若:“你都将她惯得没大没小了。”
以前秋月哪敢调侃他。
“这样多好啊。”盛青若撇嘴,“死板的丫鬟我还不要呢。”
花秋颜大丫鬟芙蓉,博学多才,死板教条,盛婉莹都直说和她待久了会减寿。
祁珩:“我回来路遇到盛云琼了。”
盛青若皱眉:“撞到她纠缠城哥?”
祁珩颇为意外,没想到她如此敏锐,他说辞委婉:“我只是看见她想请项公子吃饭。”
盛青若:“城哥不会搭理她。”
祁珩咳嗽两声说:“我原本想着替他解围,可是看着两人并肩进了酒楼,我似乎也没理由跟上去。”
盛青若小脸皱作一团。
祁珩:“项公子完全自愿,并未被挟持。”
“城哥正是关键时刻。”盛青若气愤,“她就不能换个时间纠缠?”
祁珩:“……”她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偏?
他毫不怀疑,要是谁敢耽误项弘城科考,估计她能提刀砍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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