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乞巧出游

乞巧节。

余素月早早吩咐下人备了晚膳,用过之后催促祁珩带盛青若出门逛逛,再三叮嘱他不要忘了去城隍庙求子。

祁珩胡乱应下,带着兴奋无比的盛青若出门。

盛青若一改往日安静模样,一路上喋喋不休,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他都不知道收到她多少崇拜的目光,寡言少语的他都不由得侃侃而谈。

盛青若是个极会提供情绪价值的人,真诚到让人感受不到丝毫刻意,他想如果和她平淡地过完下半辈子好像也不错。

盛青若一手拉着祁珩衣袖,一手举着糖葫芦指了个方向,竖起耳朵听着,但太过喧嚣反倒没听清楚:“那边好像很热闹。”

祁珩蓦地回身看了眼身后,然后才瞥了眼对面说:“他们在玩游戏。”

“什么游戏。”盛青若满脸向往,“听起来好热闹。”

“投壶划拳猜字谜,应有尽有。”

盛青若停下脚步,仰头看他,摸索着把糖葫芦塞到他手里:“我想去看看。”

打道回府四个字都到嘴边,他不忍看到她失望的眼神,无奈叹息一声:“走吧。”

把她抓着他袖口的手握在手中:“前面人多,你小心些。”

“娘子,为夫我也曾是百步穿杨的高手,看我为你把八角宫灯赢回来。”

“你去跟一群小年轻争什么,你也不害臊。”

“他也没说已婚男子不能参加啊。”男子嬉笑声突然变得紧张,“娘子,你怎么了?”

“我头有些痛,我想回家。”

“好,我们现在就回。”

“想什么这么入神?”祁珩也听到了刚才旁边那对夫妇的对话,以为她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八角宫灯?”

盛青若脑子有些乱,她刚才好像听到了珊瑚的声音。

祁珩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把她的手塞给秋月:“等着。”

秋月在旁边兴奋道:“少夫人,少爷投壶厉害着呢,保证会为您把八角宫灯赢回来。”

盛青若只听得见箭矢撞上铜壶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她被周围热情感染,什么都看不见,还是踮着脚笑盈盈看着台上。

祁珩将八角宫灯塞到她手里,目光看向远处,对秋月说:“保护好夫人,我去去就来。”

“啊!死人啦!”尖叫声传来,众人做鸟兽散。

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瞬间变得安静萧条。

“秋月,你去帮郎君。”

祁珩的命更重要。

“我的任务是保护您。”

“他伤还没好全。”盛青若说,“我担心他应付不过来。”

秋月犹豫,最终她将盛青若藏在石狮子后面,去帮祁珩。

祁珩看到她,厉声:“你来做什么,她呢?”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麻烦,提剑去找盛青若。

细密的雨点砸在他脸上,他忍不住想,盛青若看不见,她能去哪里避雨,她身体又不好,淋雨了怎么办。

秋月:“少夫人就在那个石狮子后面。”

祁珩倏然停下脚步——

不远处,盛青若把灯笼放在脚边,坐在小板凳上,正仰着头手舞足蹈地侃侃而谈,项弘城撑着伞,目光温柔地聆听着。

项弘城抬眸看过来,正好对上祁珩的目光,他微微颔首,他用宽大的衣袖包裹住他的整只手,道:“少将军回来了。”

盛青若一手拿着灯笼,另一只手搭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走到祁珩面前,闻到他身上浓烈血腥味,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

祁珩看着未曾淋到一滴雨的盛青若,回想两人像是演练千百遍的默契,莫名生出一股嫉妒,嗓音干涩道:“没事。”

盛青若松了口气:“那就好。”

项弘城拱手:“在下项弘城,久仰少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洒脱不羁。”

“项兄过奖。”祁珩回以微笑,“我看项兄才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

盛青若眨眨眼睛,两人自我介绍,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她感觉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时间不早了,寡母还在家等我回去。”项弘城把雨伞往前一递,无人伸手,他抬头看天,“这雨来得急,她身体不好,淋不得雨。”

祁珩伸手接过:“多谢。”

项弘城毫不犹豫转身走进雨幕。

盛青若回身不放心地嘱咐:“你别仗着年轻力壮就随意折腾,回家记得煮姜汤喝。”

项弘城回头朝她笑笑:“知道了。”

雨水落在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盛青若晃了晃祁珩的衣袖:“郎君,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

“该。”盛青若理直气壮,“可我不后悔。”

反正人都会死的,如果她能和祁珩一命换一命,怎么算都是赚的。

祁珩被她气笑了。

盛青若撒娇讨饶:“再说了,我这不没事嘛。”

祁珩心底的怒意被越来越大的雨冲刷了个干净,他停下把伞塞到盛青若手里,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

盛青若摇头:“不用。”

她只是走得不快,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祁珩意味不明道:“项弘城的好你照单全收,我倒是成了外人。”

盛青若握着伞把的手不自觉用力,忍不住揣测他什么意思。

“雨越下越大了。”祁珩看着她蹙眉也掩盖美丽的清秀面容,义正言辞道,“他连伞都不要,要是你还有个头疼脑热,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盛青若赶忙道:“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祁珩索性将人抱起:“我可不能辜负他专程跨越大半个皇城来看你的心意。”

“才不是。”盛青若说,“他今年要下场,专门过来拜魁星的。”

祁珩低头,看着她灿若星河的双眸,轻笑出声。

他该说是她的聪慧不包括男女之情还是太过相信项弘城。

文官武将泾渭分明,项弘城拜魁星不去城东状元楼,反而来满是武官的城西,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只有涉世未深的她会被轻易忽悠。

盛青若:“刺客来刺杀你?”

“不是,来打探我死没死,正巧撞我手里。”

两人刚回府,余素月就派人来请。

祁珩换好衣服,看到屏风上秋月给盛青若穿衣服的剪影,抿着唇转过身去。

他牵着盛青若到的时候,祁峰已经到了,比往日少了些吊儿郎当,余素月的脸色很难看:“你爹来信,她们母子半个月前就启程回京了。”

祁珩扶着盛青若坐下,面无表情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余素月哽咽道:“他还说你有雄韬伟略,世子之位反倒会束缚你。”

祁珩点头:“他说得也在理。”

袭爵既是荣耀,也是枷锁。

余素月不可置信:“珩儿!”

祁珩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桌面:“所以他是要请封祁峰为世子么。”

祁峰唇角抽搐,他做世子,估计能把祁阳活活气死,不对,应该是能撑着一口气从边境搞回来把他逐出家门。

“都什么时候你还插科打诨。”余素月用手帕擦擦眼泪,“他要季瑜做世子,他分明答应过我,他不会让季瑜认祖归宗,我还没死呢!”

盛青若明白了,应当是如夫人要回来了。

“母亲不必伤心。”祁珩剥了粒葡萄喂给盛青若,用手帕擦着手说,“除了父亲,谁能证明季瑜身上流的是祁家血脉。”

余素月微愣,然后瞠目结舌地望着他:“这是不是太过了。”

盛青若被葡萄酸得眉头一皱,她直觉祁珩这个主意很缺德。

“母亲,仁慈有时候也是一种罪恶。”祁珩说,“若非您当年心软,季秋棠何至于嚣张成这样。”

盛青若捧着点心小口吃着,有关季秋棠的传闻她也听过不少。

季秋棠国色天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骑马射箭,无一不精。

就连医术,都有所涉猎。

先帝在宫宴上给她和晋王指婚,一时间风头无两。

好景不长,她父亲贪污赈灾款,买卖官爵被告发,她兄弟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先帝震怒,判季家满门抄斩。

晋王和宫妃竭力求情,季秋棠每月施粥救济,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改为流放三年。

自此,杳无音讯。

余素月闭了闭眼睛:“是啊。”

她和祁阳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一起,他对她百般温柔,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

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季秋棠领着季瑜出现,她才发现她同床同枕的夫君竟然有那般浓厚热烈的感情。

那时候老侯爷刚过世不久,季秋棠每次都会被老管家赶走,老管家每天耳提面命祁阳,老侯爷最讨厌贪官污吏。

渐渐地,季秋棠不再找祁阳,而是找她。

季秋棠确实漂亮,还很温柔,她也不禁为两人命途多舛的爱情而惋惜,她同意季秋棠进侯府,条件是季瑜永远不能认祖归宗。

其实她也有私心,老管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祁阳总有一天会把她们母子光明正大接进府里,不如她先开口,让他觉得亏欠。

可她终究是低估了祁阳的薄情。

“母亲没错。”盛青若说,“您只是高估了人的良心。”

余素月看向她的目光一言难尽,最后揉着眉心说:“青若,她这次回来,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是你。”

盛青若诧异:“我?”

难道季秋棠也信所谓的冲喜?

“季家落得满门抄斩的导火索是她哥当街调戏民女,没想到民女不仅用簪子捅伤她哥,竟然驾马去猎场告御状。”余素月看她的眼神更复杂,“那民女叫做乔玉娘。”

盛青若:“我娘?”

余素月:“是的。”

“我有一个问题望母亲解惑。”盛青若说,“我娘听起来也是个有勇有谋的率性女子,怎么就嫁给盛楚雄了?”

余素月说:“其中内情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娘抢的那匹马主人是个王爷。”

盛青若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那王爷恐怕对乔玉娘有意,才导致她嫁给盛楚雄这个人渣。

祁珩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握住盛青若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噗!

祁峰喝进嘴里的茶全数喷了出来,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向来冷酷的祁珩如此温柔感性。

对上祁珩扫过来的视线,祁峰笑眯眯地看向盛青若:“听说嫂嫂喜欢听话本,我特意搜罗了些给你打发时间。”

盛青若笑说:“多谢二叔了。”

祁珩冷哼:“算你有心。”

他回房翻了翻,故事娓娓道来,令人潸然泪下,最让他满意的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描写。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内容看多了,梦里都是淫词艳曲。

他最近几天都在身体力行证明着他是个年轻且健康的男人。

祁珩看了眼熟睡的盛青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顿感燥热,起身翻出床被子打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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