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之庭的主厅镶嵌有魔法符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选手们造成的魔法伤害，场地到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可容纳的观众“略小”了一些。

售卖元素之争的门票，历来是工会和学院举办方的一大收入。偏偏这次改到了不属于魔法学院的红岩城，空间也是如此狭小。

今天的布尔坎没多少心思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对于他的家族来说，这项收入不值一提。

见他撑着下巴一言不发，舒尔知趣的闭嘴，卡特琳却一发不可收拾，一连数落了诸多不是，全然没给西尼尔和勇士之庭半点面子。

“咳咳，”为了这次的元素之争能顺利举办下去，舒尔用咳嗽提醒着魔法工会的法师：“您所指出的问题，城主大人一定会悉数解决的。”他着重说了“城主”二字，让女法师不要忘了她脚下踩着的是布尔坎家族的土地。

卡特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张了张嘴，没再继续往下说下去。石座上的城主依旧不出一语，身边的剑士低垂着头，保持着对此间之地的主人的尊敬；她的心中却是半点敬意都没有，魔法师大多都是骄傲的，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天赋来踏上此道。

法师的视线悄悄地扫过这座议事厅，许多魔法的施放都要“安静小心”，她从而锻炼出了这方面的本领，目光不着痕迹地审视着拱卫着城主的骑士们，发现他们的盔甲和武器都有些凌乱，似乎经历过一场战斗。

战斗，在布尔坎号称比一切城墙都坚固的石府之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她随之看向了楼上，弧形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几股似有若无的魔法波动。

布尔坎并不怎么喜欢魔法师，尽管他深深地信赖着曾经侍奉过教廷的伊米莉亚。

一些只有卡特琳看得到的蓝色光点出现在她的身后，慢慢地凝聚成一个头戴兜帽的人影。

“魔法的信徒，”虚影抬起了脑袋，兜帽往下滑落了几分，露出一张宛如少女的年轻面孔：“注意上方，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说完之后，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少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消失，而是停在了女法师的身后，远望着被石墙阻挡的几人。

“该死，”几乎同时，法夫尼尔觉察到了陌生人的窥视：“那个魔法师不是普通人。”

风吹开了窗上的纱帘，他看到了树下的场景。共用着同一具身体的两个灵魂，其中一个的眼睛像两簇燃烧的磷火，神秘且诡异。

几百上千年过去，人类之间似乎涌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蓝色的灵魂回到了卡特琳的体内：“他看到我了。”她淡淡地说，女法师为此紧张了那么一瞬，但很快就随着布尔坎的开口而转移了注意力。

“好办。”城主回答着许久之前的问题，提出了解决方案：“打开勇士之庭的穹顶，再在四周建起可供观众欣赏比赛的高台如何？”

卡特琳本以为会是扩建之类的方法，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的简单和粗暴。在她错愕的时候，舒尔焦急地说道：“可是，可，可那是勇士之庭……”这样做不就相当于半拆毁了吗？

“石府会负责全部的费用。”西尼尔不想再在这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上浪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解决。

眼看身旁的舒尔要和自己的“主人”争论，卡特琳心知自己此时最好转身离开，但蓝色灵魂的话让她想留在这里。

能够在魔法上达到“魔导师”水平的人，大多都会有一些奇遇。她便是在一次冒险中遇到了这个被困在冰层中的少女，对方和两截手指待在一起，学识渊博，相貌不凡，还知晓许多她闻所未闻的奇妙魔法。

“我在寻找一个人，”蓝色的灵魂当时叹息道，“但路上出了岔子，被封印在此处。”

冰层浮现出一圈黑色的魔法，卡特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刚刚站立的地方露出了累累白骨。显然，困住眼前之人的应该是亡灵魔法。

为了救出她，卡特琳在那片冰川待了整整四年，久到现在彻底厌恶了冬天的冰雪。但这份付出是值得的，她后来的魔法之旅走得相当顺利。

做为交换，她答应帮助蓝色少女找人，所以身为工会长老级别人物的她并不经常待在元素之城，而是借着冒险的名义踏遍了三大帝国。

这也是她会代表魔法工会出现在红岩城的最主要原因。

“波顿，带卡特琳魔导师下去休息。”在说服了自己的部下之后，布尔坎又和舒尔聊了几句，然后才让管家带着一直矗在议事者厅的女法师出去。当然，舒尔也没能留下。

“今日不再会客。”在管家离开前，他如是叮嘱道：“关闭石府的大门。”

“那阿德拉阁下？”

“让他滚出去。”布尔坎边说边走向楼梯，他可不想让西泽家族的人在自己的府邸内住一晚，想想就浑身难受。

波顿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而在楼上，法夫尼尔一直盯着那个“不同寻常”的魔法师，想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不像是灵魂，又不像是任何一种元素。”他疑惑地嘟囔着，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还不忘将一片树叶变成蝴蝶追出去。

“喂，红头发的，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欧西里斯收回了一直落在某处的视线，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嘴上却道：“魔法碎片。”

“不可能吧，”法夫尼尔想也不想道，“我都不能做到，‘她’怎么可能会是魔法的碎片。”

“他们在说什么？”恩格尔问，眼中十分困惑。

“刚才进来的那位女法师，身上似乎有魔法碎片。”不同于他，碧洛迪丝也看到了那缕灵魂般的蓝色，并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那应该是强大魔法的残留物。她从小就对魔法十分敏锐，可惜志不在此。不过现在，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元素之争以及强化自身的实力，她打算向法夫尼尔学习一些更高深的魔法。

恩格尔似懂非懂，暗自决定有空多去看看关于魔法的书籍。

“你也觉得那是魔法碎片？”巨龙在听到少女的话后，不爽地哼了几声：“你就这么相信这小子？”

“事实如此。”少女收回了视线，因为红岩城的主人正在朝他们走来。

“抱歉，被公务耽误了一点时间。”布尔坎对眼前的这伙人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有本事的魔法师不是那么好遇到的，尤其是对方似乎和哪一边势力都不沾边。故作悠闲地坐到椅子上，他的手指焦躁不安地点着扶手，问：“关于这个诅咒，两位尊敬的大人有什么想法吗？”

法夫尼尔嗤笑了一声，这可不是所谓的“诅咒”和“厄运”，而是来自……的祝福。只不过对于人类而言，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过于脆弱，承担不起这项力量。

“并非是诅咒。”红发的法师在他嗤笑的时候抢先开了口，脸上平静地说道：“它源自一位有着强大实力的神祇，其本来目的是保护佩戴者的安全。”

将头顶的冠冕取下，布尔坎摩挲着光洁冰冷的金属表面，喃喃道：“可它不过是推迟了命定的死亡——我的父亲便是因此而亡，祖父更是视其为魔鬼的赠礼，毕生都在寻找摆脱它的办法。”

在他说话的时候，王冠始终萦绕着迷人的浅白光芒，像是在温柔地抚摸着这位陷入到困惑之中的主人。

“自从继承城主之位、得到这顶宝藏后，我一直小心再小心，除了许多年前，为了她的那一次，我从未动用过这一力量。”他抬起了头，“所以我此时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你们的面前。”

碧洛迪丝的眼睛飞速地眨了一下，直觉告诉她，布尔坎话中提到的人是玛格丽娜公主。

“这个……东西，是如何来的呢？”少女本想顺着对方的话说“诅咒”，但法夫尼尔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称呼：“这片大地上的‘魔鬼’并不是很多，也很难见到。”

“不错。”从回忆里抽身，布尔坎的视线偏了偏，望向森林的方向——许多人都知道，那片翠绿之下所藏的不仅仅只是数不尽的魔兽和锻莫废墟，还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家伙。

“那是上百前的事了。我的先祖得到了红色的土地，却又无力守护，那时的魔兽可比现在的要可怕得多。”布尔坎说，这是红岩城建立前后的故事，亡灵褪去不久，到处都残留着黑暗的气息，扭曲恐怖的怪物睁眼可见。

欧西里斯突然道：“那人帮助你们站稳了跟脚，还有了红岩城的雏形。”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布尔坎笑道：“没错，事实正是如你所言。”然后低下了头，回想着父亲转述的话：“那是一位，宛如母亲般慈爱的女性。即使是丝毫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也能感受到萦绕在她周围的磅礴白色元素。她从森林中而来，像是黑暗中逆行的一道光，救下了被魔兽包围的先祖，倾听了他来到此处的原因。”

是光明之神。恩格尔小声对碧洛迪丝说，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激动。他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却被桌子四分五裂的声音打断。

“我就知道是她。”法夫尼尔咬牙切齿地说，“当初找她要的时候就不情不愿。”

事情真相一目了然，他从光明那儿得来的东西重新回到了原处，光明之神肯定和他的妻子见过，但这位神明已经死了。

诸神灭亡的时代，有时连将最后的一点点期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众神身上都做不到。

碧洛迪丝代法夫尼尔向布尔坎道歉，这张桌子不是普通的木桌，周围镶嵌了一圈透明的圆环，上面分散布置着各色的宝石，其中几颗是金灿灿的颜色。

红岩城的城主大度地表示没事，又看向红发的欧西里斯：“若是依你所言，最能符合那位女性特征的恐怕就是光明神了。只是教廷……”想起了自己与光明教会的恩怨，他讥笑着摇头：“约书亚没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约书亚，第一任教皇的名字，教会的创建者，也是被无数信徒所崇拜的“光明神”。据说永生不死，偶尔会给后继者们降下神谕。

无论法夫尼尔还是欧西里斯，两者的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尤其是前者，这个折磨布尔坎家族多年的“诅咒”某种程度上还是因为他。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各位可以去客房区休息。”布尔坎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要代表西泽参与元素之争：“各大学院不日就会抵达红岩城，到时候你们应该会更为忙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真期待他们在比赛场上见到两位大人时的神情。”

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布尔坎施施然离去，吩咐仆人上来带他们去阿德拉待过的地方。

不知道阿德拉在不在那里。碧洛迪丝边想边想要跟着仆人往外走，却被法夫尼尔伸手拦了下来。

不仅如此，对方还强硬地插到了自己和……红发之人的身边。

这种颜色热烈如火，也酷烈如火，欧西里斯更像后者。

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布尔坎已经走远了，四周只有那些雕像般的守卫，和一个见势不妙就麻利闪到一边的仆人。

你想做什么？碧洛迪丝用眼神询问着，同时警惕着不要再让这头脾气的巨龙闹出点大动静来。

比如炸了脚下的布尔坎石府。

身体不太好，休养了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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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