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探

“二位客官,我和你们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们做什么,而是希望你们知道情况了之后,晚上千万不要出门。既然你们只是路过,安安稳稳到明日一早离去便是,切莫管我们这里的闲事。”老掌柜有些悲痛的声音传来,他眼神真挚地看着周景生。

“三五日前也有一些江湖人曾来借宿,和你们一样好奇这些情况,了解了之后便自诩自己是练武之人,要去一探究竟。可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我们已经年纪大了,活一日算一日,至少白日里一切都很正常。你们这些小年轻,别淌这趟浑水。”

“难道,你们就打算这样等死吗?”楚鸢忿忿不平,一把拿起放在身旁的断长生,“掌柜你放心,我和兄长决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定要还你们汉城一个平静!”

说着,她转身就走,让小二先带她回房间。

月上柳梢,整个汉城一片漆黑,楚鸢换了一身黑衣,轻轻推开窗户一跃而出,落地轻巧无声。正准备去一探究竟,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什么人?”楚鸢压低声音,断长生猛然出鞘,回身向身后刺去。

“哎哎,别动手,是我。”周景生手忙脚乱后退了几步,连忙表明身份。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楚鸢连忙收住手中急刺的长剑,侧过身子与周景生擦肩而过,止住近距离爆发的冲势,收剑归鞘。

“周兄,你怕不是要吓死我。”楚鸢拍拍胸口猛跳的心脏,走到周景生面前,上下扫视着他的穿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那便走吧。”

周景生与她现下的打扮并无二致,都是裹在一袭黑袍之中,面上系着一块黑巾蒙面,主打一个融入夜晚,不过他手中倒是还提着一只灯笼,显然比楚鸢想得更为周到。

二人在静谧的有些诡异的街道上疾驰,街道两旁的院落中寂静无声,每家每户不仅没有人声,连烛光都没有,就仿佛整个汉城在入夜之后,变成了一座死城一般。

周景生和楚鸢沿着街道往城外后山而去。汉城并不算大,两人轻功卓越,从城中到山脚也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

两人在山脚下歇息了片刻,抬脚往山上走去。此时他们并没有像方才在城中一样使用轻功,而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本就是为了这山中隐秘而来,自然要仔仔细细不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才是。

“周兄,你看。”楚鸢盯着一处,面色凝重,纤长的手指指向前方,“地上,那是拖曳的痕迹?”

周景生快步上前,蹲在那处印记旁,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地上的沙土,又抬起手两根指头互相磋磨了一番。周景生抬起头肯定道:“确实是拖曳的痕迹,印记很深,应该就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这几日?会不会就是方才掌柜所说的那群江湖人?”楚鸢思索着开口。

“有可能,我们再往上去看看。红心竹若要成林,至少得在半山腰才行。但看起来,杀人的恐怕并非什么猛兽山魈,而是另有其人。”

两人提着灯笼照着脚下崎岖不平的山路,小心翼翼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丛林,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山间更是寂静非常,没有任何蝉鸣鸟吟,只有夜风吹过草丛发出“簌簌”的声响。

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两人走到了一处崖边。极目远眺,汉城之中真真切切一丝光亮都没有。

“周兄,你说他们是真的相信山魈杀人,所以才这般吗?”楚鸢十分不解,山魈不过是传说中的鬼怪,根本就不存于世,若说山魈杀人岂非无稽之谈?

“阿鸢,你自小在藏剑阁中长大,自然是不知。众生皆苦,世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喜欢添上一些传奇的色彩,好像推到神明身上就可以解释,可以得到结果。”周景生看着山脚下漆黑的城镇,缓缓开口。

他儿时流落于市集,也曾为了活着而绞尽脑汁,自然是能够感同身受,普通人生存的不易。况且,很多时候求人不如拜佛。

楚鸢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自小不愁吃穿,也并未出过藏剑阁,对于普通市井之中挣扎求生的人并不了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不曾出声,只是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周景生默默跟在她身后,思绪不禁飘远,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周景生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父亲做些小生意,母亲操持中馈,二人举案齐眉,羡煞旁人。直到他和弟弟出生之后,父亲母亲将更多的心思用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可是好景不长,在兄弟二人八岁那年,家道中落,父亲重病,久治不愈,撒手人寰,而母亲也随之而去,只留下两个孩子在这吃人的世间奋力求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相依为命的弟弟周景琰意外坠崖,生死不知。周景生颤颤悠悠从崖边系着藤蔓爬下去,找了整整三天,却不见弟弟的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自此以后,周景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找到弟弟的下落,哪怕他已经身死,也要将他带回去,与爹娘葬在一起。

为了达成所愿,他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事都愿意做。历尽千难万险,才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瑶琰阁。为了四处寻找弟弟的下落,便以情报信息而闻名。在找弟弟的过程中,搜寻到的那些于他而言无用的信息,却对其他需要的人来说,价值千金。

瑶琰阁因此闻名江湖。

江湖中只道他人前风光,却无人知他人后曾经受罪。

可人生不就是这样,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

“周兄,你看那里!”楚鸢略带惊讶的声音忽然在周景生耳边响起,将他从回忆中唤醒。周景生抬头顺着楚鸢的视线往前看去,只见视线的尽头处,正是一片竹林。

晚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从叶片的缝隙中,依稀能看见些许烛光摇曳。

周景生和楚鸢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次看来是找对地方了。两人提气纵身向竹林掠去,在百丈之外隐下身形。楚鸢将手中的灯笼放在草丛间,拨乱杂草将烛火掩盖。周景生已将周围探查清楚,他向楚鸢点点头,足下一点,一个跟斗翻出老远。树干上又一踏借力,旋身而起,在竹叶上快速行走。

楚鸢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她的轻功与周景生相比,看起来更胜一筹。脚下步伐奇特,看似毫无规律,却落地无声,轻踏竹叶,轻巧无比,叶片也只是轻微颤动而已。

两人落在林中小院的屋顶,已经夜半三更,小院中却灯火通明。许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一个有“鬼城”之称的汉城,居然大半夜会有人前来,小院中的守卫乍一看稀松平常。

周景生对楚鸢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句“小心”便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头行动。时间不多,必须将这可疑的院落都探查一番,否则等到天明,一切就又要成了徒劳无功。

楚鸢跑去一个离院落稍显偏远的地方,四下环顾确认无人,她拔剑劈开了眼前的几棵竹子。竹子长得还不算太长,倒地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果然是红心竹。”楚鸢看着眼前被从中劈开,正不断向外流出汩汩“鲜血”的竹子,心中了然。她转身向那小院子飞掠而去,无声无息。

楚鸢落在屋顶上,看着檐下几个房间,思考一番,决定先去书房看看。这么晚了,正常人都应该已经在卧房休息了吧,此时去书房应当时机正好。

心念一动,楚鸢已经落在书房门口,她谨慎地四周看了看,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在书房的门上戳了一个洞。她向内张望,左右无人,却烛火长明,很是奇怪。

楚鸢迅速打开门,一步迈入后回首将门紧闭。她小心翼翼一步步向前,生怕书房中有什么机关暗器。可直到她走到书桌前,也并无任何事情发生,楚鸢心中松了一口气。

楚鸢在书桌上迅速翻找,可桌上除了一些平日的字画与书籍并无其他。她倒也没被眼前的失利所打倒,楚鸢绕到屏风后,在置物架上四处摸摸转转,企图找到什么机关暗室。

一抬头,被眼前的画作所惊在了原地。

墙上挂着一副装裱精致的挂画,画中是一个女子,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女子。虽然画像中的人明显年轻了不少,但她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认来的义母,殷夜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挂着义母的画像?”楚鸢十分不解,自言自语。走神也仅是一刹那,她立马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形,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寻找是否有其他线索。

楚鸢摸着摸着,只觉得手下所触摸到的这只花瓶有些异样,她用力想将它举起来细细查看,却发现这花瓶是被固定在架子上,无法移动。她眼神一亮,尝试着转动花瓶,只听见“咔哒”一声,她转过头,看见原先平整的墙面上弹出一个暗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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