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温璃捡了两本教育学的书看，姜枫了解的是他本专业的相关书籍。温璃好奇，抓过来瞄了两眼，又丢了回去。

那些专业术语有如天文，封面还一股铜臭味。

俩人坐了约莫一个钟头，温璃耳边传来一道温柔耐听的女音。

“那个，同学……”女生一头长发，气质温婉出众，目标人物是坐她对面的男友：“能不能问你要个联系方式呀？”

姜枫眼皮都懒得抬，只顾着看他的书，也什么都没说，只腾出一条手臂抓过温璃拿书的手。

莫名被擒住手并宣誓主权的温璃：“……”

这紧张的社死现场令她不敢声张，温璃只敢用余光看了眼女生，对方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她从没在一个人的脸上欣赏过这么丰富的表情，尴尬、懊恼、难堪、失落统统上阵了。

女生脸色青白交替，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她扭头，逃命似地跑向楼梯，转眼间，人影就消失了。

“哇哦，你也太酷了。”温璃一只手撑住半边脸，调侃他。

姜枫终于舍得给反应了，他翻到下一页，眼皮往上抬起，看向温璃：“理所当然。”

“……难怪我这么为你着迷。”温璃笑眯眯地补充道，脸犯花痴地盯着他。

被这么欲扬先抑地一肯定，姜枫也不好发作，只惩罚似地挠了挠她手心：“哪儿学来的腔调？”

手心一阵酸痒，温璃反手扣住他，一脸得意地取过手边的书，展开其中一页，上面一个标题尤其张狂醒目——如何让你的爱人更为你心动。

“刚才不还在读的教育学？变脸这么快。”姜枫抽出手，反客为主地点她手背：“这种书少看，要把你带歪。”

“这是基于心理学延伸的……”温璃老实交代，接收到姜枫质疑的眼神，她立马改了口：“书上是这么说的。”

姜枫：“……”

大四下学期开始后，姜枫找了搬家公司，把他和温璃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运了过去。

房子的卫生交接时就已经提前打扫干净了，一尘不染到玻璃都在反光，就是室内布置和收拾就只能靠他们俩丰衣足食了。

“这就是你一直养的薄荷？”姜枫站在门口，从地上端起温璃一盆精心养育的薄荷，审视了会儿，叶子绿得油亮，看来她平时没少花心思和时间。

“对呀。”温璃从阳台的落地窗探出半个身子，快步走向他，脸上的笑如沐春风。

“那次约会我给你闻的味道，就是出自它们。”温璃从他手上夺过，摘下一片叶子，凑到他鼻下：“怎样，好闻吧？”

“嗯。”清新沁人的味道从叶片传来，姜枫接过，笑得像千年的狐狸：“我比较怀念那个吻。”

“……”温璃无语到咬唇，片刻，她向上呼出的气吹动了额头散落的发。

“不理你。”她两眼一翻，忽视了他的索吻，扭头，抱着薄荷往阳台走去：“我去给它们安家。”

温璃买了悬空的花架，在阳台安顿了薄荷和一些路上买的绿植。她不急着回屋待，姜枫这会儿正指挥送货上门的人员安置家具。

三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温璃找了块毯子盖，倒在了那张早就放在阳台的白色木制躺椅上。她畅想着以后和姜枫住在一起的日子，花痴犯了，笑得没形。后来可能是搬了半天的家，身体太疲惫了，脑子活跃了没多久，她就被困意招进了梦境。

她梦到了自己身处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处张望，雾蒙蒙一片。倏地，一座冰山赫然出现，她分步没挪，冰山距她越来越近。她想逃，双腿却被锁链禁锢。

绝望无助之时，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轻微的，温柔的，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一度听不清，但脚下忽然有了力量，她甩开了冰山。转头再去看雪山，她却睁开了眼睛。

“阿璃，阿璃……”

“回屋睡，这里凉。”姜枫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听起来像潺潺溪流。

“……唔？”温璃睡眼惺忪地支起半个身子，望了蹲守在她身旁的姜枫一眼，遗留的恐惧忽然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揉了揉困倦的眼角，声音略微沙哑地说：“我做噩梦了。”

“这儿冷，你的梦也受影响了。”姜枫替她拿了毯子，抓过她手，想拉她起来：“回屋，床已经铺好了。”

“可我还没有洗澡呢，我甚至还……”温璃话音没落，肚子就咕噜一声，替她回应了。

“饿。”她尴尬一笑。

“那去吃饭吧。”姜枫看她刚睡醒就委屈迷蒙的模样，怜爱地拨了拨她的额头和脸颊，想替她赶跑一些负面的情绪。

“哥。”她软声软气地喊他，神秘兮兮地：“你闭眼。”

姜枫犹豫片刻，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

他感受到一双手牢牢地按在他后背，气息纠缠，唇瓣传来一片温热，她试探地吻着他。

入夜，姜枫跟着温璃逛了一趟市场买了食材，在新家住的第一个晚上，温璃下厨做了三个菜，还煮了姜枫喜欢喝的青菜瘦肉粥。

“突然也没那么想出国了。”姜枫喝了一口惦记了很久的粥，颇为感慨：“我要离不开你了。”

“嗯嗯……”温璃含着粥摇头，食物过了喉咙，她自信地纠正他：“应该是，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是。”他顺着她说。

“你试试这个茄子，这是我最拿手的一道菜了。”温璃夹了一筷子送进姜枫的碗里。

蒜香裹着肉沫，入口即化，姜枫吃完，毫不吝地评价：“嗯，确实不错。”

“是吧，这是我妈那么挑剔的人都夸好吃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温璃就着这份愉悦的心情，灌了自己两碗粥。

“你有喜欢吃的菜吗？明天我再去菜市场逛一圈。”

“你擅长做什么？”

“我擅长……”温璃刚要数她会的菜，转念一想，他怎么把问题抛给她了：“不是要说你喜欢吃的菜吗？”

“我不挑食。”姜枫说完，碗里的粥已经见底了，“你做自己拿手的就好。”

“番茄炒蛋？油焖大虾？还是可乐鸡翅？”温璃在自己的菜库里替姜枫点菜，她歪头，笑容天真：“糖醋鱼好不好？”

姜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么繁重的课业里学会这么多菜的，撇去原因不谈，可见她十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愿意投身烟火之中。

“那就糖醋鱼和番茄炒蛋，我等你明天的成品。”姜枫知道他还是要做出选择的，否则她摸不准自己的心思还要猜，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友忙了一天还要费神去猜他明天吃什么菜。

“好。”温璃撂了筷子，捧着脸静静看姜枫收拾碗筷。

“还犯花痴？”姜枫收完就要拿进厨房洗，见她一动不动：“去洗澡。”

“喔。”她应了声，行动神速地跑回自己房间拿了衣服直冲浴室。

过了会儿，她又做贼似地悄悄从浴室摸了出来，在厨房门口冒出一个头看姜枫洗碗。这么稀罕的事，她怎么能不亲眼见证一下，出于恶作剧心理，她还想逗一下他。

“哥。”她扒着门框，说：“浴室很大，要不要跟我一块？”

姜枫冲沫子的手一顿，似乎琢磨了八百遍她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她最近一叫他‘哥’，肚子准有陷阱等着他踩。

姜枫强压下躁动的情绪望向一脸坏笑的她，她不仅不悔改，还得意地挑了眉毛。

“又是你下午看的那本书教的？”姜枫不吃这一套，淡淡收眼，继续手上的活。

“这条不是，是我自己想的。”她坦白，真诚地不行：“刚进浴室想的。”

“是站在门口才冒出来要整我的吧？”姜枫冷笑，最后一个盘子也洗干净了，他放进消毒柜码好，抽了纸巾擦干手：“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还不是你惯的。”温璃骄傲地嘀咕了句，脚尖在地面蹭着，似要钻出一个洞来。

“我惯错了么？”姜枫走近，抓过她的手拉进怀里。沾了冷水的指尖冰凉未消，温璃感受到一股冷意。很快，这种冷意就从触觉上升到了感觉。

“我、我去洗澡了。”她红着脸挣扎了下，这才意识到要逃。

“晚了。”

“……”

姜枫到底没越界，也没跟她洗澡鸳鸯浴，只是将她下唇咬破了皮，作为她调戏人的惩罚。温璃洗完澡，在客厅吹头发。姜枫从浴室走出，穿了身蓝色的棉质睡衣。

温璃看得出神，两只眼睛恨不能黏在姜枫身上。

她心想，这人平时衣冠楚楚的，穿上睡衣，气质完全不一样，一种十分休闲放松的状态，这也是温璃第一次窥见……

怎么办，有点想扑倒。

她内心狂叫，理智一点，万一勾引被拒……

温璃一巴掌挥散在她脑子里你一拳我一脚地掐架的小人，她猛地摇了摇头，肯定是佟笙这段时间老跟她灌输那些男女之事，导致她这心里老是惦记要尝试，还心神向往起来了。

痛定思痛，她决定抛弃这些想入非非，早点逃回房间睡觉为妙，顺便及时压制一下她对姜枫产生的邪念。

结果她跑到房间门口，姜枫突然叫住了她，她回头，等他发话。

“我锁好门了。”姜枫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

叫住她就为了说这事儿？温璃听了个云里雾里，皱眉问：“……什么意思？”

“防你半夜爬我床。”他语气冷静，不带任何的轻佻，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靠？！

他胡扯什么啊？大哥你以前是这么不知羞耻的人吗？！

虽然、虽然她刚刚还产生过同等的歪心思就是了，但也不能当面这么给她扣帽子吧？显得她多不矜持。

温璃不可置信地隔着客厅与他遥遥对视，一张破了的唇仿佛重新灼烧了起来。

“自！恋！”温璃大着嗓子呸完他，转身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