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辛巳年五月初三
早晨,九庭所居的客房中,横眉刚醒不久。薛长逢与几个庭主或立或坐或焦急徘徊,反倒横眉从容不迫:“有啥好发愁的?大不了我假装去看望吴潇,花自己的修为把那段记忆搜魂了不就得了!”
“你当他们都是傻子?留你单独在人家房里施法?”
“那未必不行,又不是陌生人。”
横眉从没觉得这事多么严重,看着那几人着急的样子只想笑。这时,薛霁朗端药进来,一边给横眉换药,一边消停了争论:“丁师叔,这的确有你的不是。当初掌门师叔和师父放任房雅待在望天教,就是因为大……方书蕙不愿告诉她任何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自己的母亲真做了叛徒,话里话外也很恨房潜,并且望天教又从来不搀和我们的家事。可坏就坏在,你现在把我们杀其他贼人的事也告诉房雅了,总共有八人啊!还有一伙在暗处都没解决。她现在大了,会不会怀疑?以后会不会追究?你也看到她差点杀了你啊。”
横眉还是不以为然,只道:“你们不放心,可我的办法还是搜魂,你们有更好的自己提就是。”
“搜魂最彻底。”薛长逢终于开口后,众人的疑议才不得不消下去。待得房中安静了,薛长逢便吩咐薛霁朗去办,让她们胧月庭的人去看望吴潇,趁现在吴潇还没醒。
“这事,即便她想追究,我们这边的障碍也还很多,一个吴潇,不足为患。至于剩下的同伙,房潜是铁了心不牵连他们之外的同门,那么长主的人斩草除根就很简单。”薛长逢不禁叹了声,讲义气是房潜这生做得最愚蠢的事,但对九庭的人来说真是太好了。
他忽然想起:“长主那儿的几个弟子已经都离开了吧?”
几个庭主互相看了看,给予他肯定的答复:“现场都收拾干净了,当即起的程。”薛长逢却为他们的迟疑而迟疑。
可眼下,他也意不在此。“登天试就要结束,我们的另外两个问题才是要紧。首先是重灵,陈雾萦一来到望天教就跑,阿霜和阿遥刚怀疑上杜若女儿的相貌,这陈轩璃就死了。在那之前,紫霄借闲谈已把陈雾萦的画像有意透露给了杜若,杜若的反应是一点不认识,后来陈轩璃入棺前终于让人看清了容貌,原来是有六七分相似,区别依然大着。之前我以为阿霜多心了,可现在想来,这‘一点不认识’,像是表现得刻意了。而且,命案发生后,无妄借交情让徒儿将画像提前透露给宋源寻,这个年轻人的反应也不大自然。”
那叫廖无妄的庭主了然地坐在太师椅上:“我觉得阿霜的坚持是对的。紫霄毕竟了解杜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性子。此外,陈轩璃死的前一天听说陈远闻徒弟陆景和他公子陈轩晗驾着云马车出去了,理由虽然正常,可偏偏在前一天,又不是寻常修士的外出习惯,巧了不是?这几日我都派弟子在各分家‘济仁堂’周围逛着,可毕竟是望天教的地方,还得再等几日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娄青遥也在,一听很不爽快:“这些事怎么不跟我说起?不用那么麻烦,让阿遥和阿霜去不就行了?”
“青遥啊,他们家的济仁堂还卖符,就连厅堂里都贴了驱鬼符,否则我会不想到他们吗?”廖无妄笑他的自信,“何况,阿霜和阿遥在我们附近做事还好。济仁堂开在大城市,都是修士极多的地方,他们俩一去岂不是暴露在青天之下?天道本就有规矩,修士不得利用魂魄为己谋利,否则也是重罚,所以我们能低调就低调。”
“为己谋利,呵……”娄青遥给他辩得无话可说,只调转过头去。廖无妄望向薛长逢:“师兄,登天试结束后我们只管照原样按部就班,到时候就看一场好戏吧!”
众人轻笑起来,唯独薛长逢还是锁眉:“不,这事我答应了紫霄,她的老弟子们只剩了杜若,房雅又遭到了这等事,这分面子必须留给她们。”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又要招致疑议,果然有庭主险些跳起来,还是廖无妄反应快,将其安抚住。“师兄,你的意思是,人依旧私下找然后归我们?那后天说好的要公布咱们找到的重灵画像,不公布了吗?”
“画像还是要公布,只不过……”
他还没说完,突然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众人惊起,因为丝毫没有察觉外面有任何气息,来人的敛息功夫超乎他们想象。
可当见到门口之人年纪小小却冰霜玉立,肩上停着一只五色鸟时,不禁意外又惊魂未定。
“白公子?”众人慌忙微低了头,恐慌之色变为受宠若惊。丁千仞也急忙下床来,要请门口之人进来坐。
门口之人不动分毫。娄青遥的脸色十分难堪,脸青一阵白一阵,耳听五色鸟替来人发声“说那么多,灵剑还找不找?”他更是冲上前一步:“这里找灵剑的人多的是。我正要和几位师兄一起动手。你干嘛路远迢迢来管这闲事?”
“青遥,不得无礼。”薛长逢对眼前的男孩恭敬万分,那五色鸟已断绝他的客套话:“掌门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根本靠近不了终乌山人,我还听说为了拿到灵剑,你们甚至决定和终乌山套近乎?没用的,谁都想要重灵,他们绝对不会给。”
娄青遥根本不管薛长逢:“那你想干什么?”
“偷。能偷的,只有我。”
“死……”廖无妄终于及时按住不服气的娄青遥,把“死哑巴”三个字捂了回去,尽管他心里也很不服气,但也只能在娄青遥耳边低吟:“青遥,他是长主最看重的人,不要惹他。他还小,可你已经大了,不能像之前一样见了他就不服,必须心服口服。”他将最后四个字说得重重的,娄青遥眼睛里血丝都要爆出来。
薛长逢上前一步,正好站在娄青遥前面。他恭敬地作揖:“那就有劳白公子,你一出马,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到时候我们一定将灵剑保管好。”
男孩转过身,只剩五色鸟冷冷又机械:“不必,得手后我就带回洵州。终乌山的人不知道我是九庭的,这样后面他们也找不着你们的麻烦,只当是一个散修偷去了。”
说完不再回头,步步轻健远去。廖无妄松开娄青遥立刻追到门外看,哪里还有“白公子”的影子?本来就吓了一跳,头有点晕茫茫,现在简直怀疑到底有人来过没有。
回头,薛长逢与他对视,目光一样的苦恼和无奈。薛长逢心里道:“终乌山人找不着我们的麻烦,可长主能。但不管怎么说,灵剑好歹还是到了九庭吧。”
……………………
中午,终乌山居所。
当微眯双眼正在养神的秋雁睁开眼睛时,忽然发现自己的锦袋不见了。这一下子也惊醒了秋梁甫,还有那一个魂。
“剑!”秋风的魂魄是最着急的。推开大厅的门,竟也有终乌山的弟子们在到处找自己的锦袋,全部一副莫名其妙并且更加惊恐的神情。
“怎么可能?光天化日,大家还是睁着眼睛,居然好几个锦袋不见了都没发现?!”
“什么时候丢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连忙有待客的望天教弟子赶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得知是锦袋丢了,他们也后怕地摸了摸自己腰间,居然也不见了!
“我的天!”那弟子大叫起来,他可没有闭目养神的习惯,也从不记得有谁靠近过自己。他这一叫,便把动静闹大了,紧接着不远处凌云宗居所有人闻声赶来,得知终乌山和望天教人丢了东西,结果也发现自家好几个弟子的锦袋也失踪了。
“哎,奇闻!奇闻哪!几个时辰之间,望天教、终乌山、凌云宗人丢锦袋啦!早上还见到突然就不见了,真是不得了啊!”
正当瘦猴兴冲冲地跑到小峰上跟人叫嚷新闻,突然有人瘫倒:“我靠,你一说,我的呢?”
“白痴,你的也不见了!”瘦猴闻声一看,平地一声尖叫。
不过一会儿,在望天教中的一小半修士,都发现自己的锦袋不见了,四大派、其他门派,以及散修,各有其人。
钟复恒本来就头痛墨夕怎么还没回来,刚刚要让宋源寻、梁鼎出去找,眼下又来了这样一件事,也只好出动弟子寻锦袋的下落,自己将失主们汇集到龙首峰上。当他看到秋雁、薛长逢以及临朔都在场时,更是无法理解。难道连他们也没发现贼?
简直不可理喻。
派下去的弟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把遗失的锦袋全部找到了。他们更是目瞪口呆,因为那些锦袋,全部就扔在龙首峰的习武场上,离无极台没有多远。
“这……这算怎么回事?”
“此人偷盗技术不凡。是谁?有种的自己站出来!”
“癞皮蛇?癞皮蛇呢?”有黄家庄的人叫道,随后听人回答:“别喊了,癞皮蛇自己的锦袋也不见了!”
“他会不会监守自盗?”
然而,图什么呢?众人哪里知道,还是赶紧检查是否有遗失之物。
“东西可还齐吗?”宋源寻、梁鼎一个个问过来,钟复恒已经准备若有遗失,教中自赔。然而神奇的是,一个个又都松了一口气:“这也怪了,我东西一样没少!”
“我也是!”
问到秋雁时,秋雁默然不语。宋源寻又问了一遍:“秋师姐,可有遗失?”她才道:“没有,辛苦了。”
这无厘头之事,干扰了所有人的休憩。钟复恒终究还是给了些丹药与符箓的赔偿,大家也欣然接受。然而众人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这恶作剧一样的事究竟是谁做的,想多了便觉得可怕,有人一步也未踏出房门,有人适才才在锦袋中取过东西,下一刻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偷手。
秋雁回到房中后,怒不可遏地拍桌:“一定是九庭的人!当初他们两个重灵的魂魄亲自跟小风抢剑,只有九庭也想要!”
秋风的魂魄颇惯性地已经布上结界,他心中更无法抑制愤怒,原本就想亲自保存那把剑,他们都不许,现在好了,秋雁弄丢了吧?
他当下不会冷嘲热讽这些,只是不解:“可是九庭谁有这样的本领?”
“除了那两个魂魄,别人也没机会逃过我的眼睛!”
“不可能。魂魄要接触实物,必得通过‘送影’和‘还影’之术,而一用这两个法术,就一定会让人感知到,何况是你。”秋风的魂魄这次很想嘲讽,他待在秋雁身边那么长时间,这家伙还不知道魂魄的习性?“要么她气急败坏了,要么她真的没摸透我的本事。”他在心里偷笑,然后又开始瞎问:“有没有可能是望天教的人?他们早在龙渊池发现少了那把剑,不是一直在找吗?”
“胡说!望天教要是拿走了剑,就算当场不揭穿我,现在也私下找上门来询问了。何况他们又哪里有这样的高手?”
秋梁甫开口道:“小偷一定会‘隐身’的法术。虽然这不是战斗用的,可也是上界的仙人才有的本事,即便凭我们的修炼速度,没有两三百年的修为也不可能隐身。莫非……是沈郁?”
秋雁轻轻地“啊”一声,重重地捂住头。秋风的魂魄也蹲下身:“师父,你又在疑神疑鬼,沈郁早就死了。”
“可是当今修士界,会隐身的只有沈郁!”秋梁甫的眼眶几乎裂开。
“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沈郁就算活过来也直接对我们的命下手就是,搞什么恶作剧?”秋雁越想越烦,突然一个激灵,“不,也许还有一个人,墨夕!”
“不可能!”这回秋风的魂魄大叫一声:“你见过她隐身?”
秋雁摇摇头:“没有。但她跟着严雳前辈来骁原的时候,我有意探过她的修为,没法探出来……”
“那也不可能。你刚才自己说得有理有据的,怎么现在犯糊涂了?”
师徒三人想不出答案,若再胡乱猜测就得到凌云宗和其他门派上去了,可也没有充分的理由。最终思索良久,还是锁定在九庭上。
秋风的魂魄起身道:“我去找江霜白和娄青遥的魂魄,直接问。搞不好,九庭暗地里真有这样的高手,那就有意思了!”
……………………
午后,凌云宗居所。
骆齐飞正在房中打坐,骆吟帆坐在台阶上,看到许多同门仍在热火朝天地说着锦袋失而复得的事。他也很新奇,心想如果能见到这个神偷,也不枉来东寰一趟。
蒹蒹将端来的茶送进去,出来后担忧地坐在他身边:“都数过了?确定没少东西吧?”
“你不放心,那就再帮我确认一遍。”他将锦袋轻松地放到她膝盖上,蒹蒹的目光却定格在他指尖的那枚桃核舟。
“哪怕这个被偷走了,都无所谓。反正里头的人我们早就转移了。”
“不能这样说,芥子空间在修士界只有没几个。而且,里面还有两位老神仙没走,他们什么都见到啦。”蒹蒹仍未展颜,就听骆吟帆在那瞎猜:“神仙又不能私管凡人的事。咱们还是聊聊这眼前的,我打包票有人丢了东西!而且肯定是不能让望天教人去找的东西。你觉得是什么?”
蒹蒹在出神,他用手肘撞了她一下,让她小点声说,不要让骆齐飞听到。
然而骆吟帆还是自言自语了:“我记得你妹妹告诉我们,当天在龙渊池是有魂魄在的,咱们被叫去问话的时候,秋风的魂魄承认他进去过,所以肯定是他。拿走的,也必然是一件重要的宝物。”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你说,会不会是灵器一样的宝物?”
“嘘!”蒹蒹警告他骆齐飞的耳朵可是很灵的,把他拉到更远的地方,二人边走边说。
骆吟帆不以为意:“把重灵的魂魄封到兵器里,也就一步。咱们打个赌,我赌是,你赌不是,赌注就这个桃核,你赢了归你。”
蒹蒹随便他,只是再绷不住担忧:“公子,我得跟你说,这几天过去,我很怕人救不回来。而且,我也很怕我妹妹已经背着我们把人转移到他们的地方去。”
“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就是好可惜啊。”骆吟帆靠在墙上,望着天,又是开玩笑又是半郑重地望向蒹蒹,“对了,‘假如’的那件事你想过没有,跟我娘还是跟我?——诶,你我之间不能有糊涂话。”
“你。”蒹蒹比他想象得还坚定。主仆二人对视一会儿,蒹蒹突然跪下,“但是公子,我有一个请求。”
她坚持要说完才起身,骆吟帆坚持把她拽起来。
“我、我的父母,我妹妹和大伯、大伯母,其实我们都约定过了,无论谁跟的人得势,往后都互相拉一把。所以……如果往后您得势了,不管他们做错什么,能不能留他们一命?”
骆吟帆怜悯的目光忽然滞固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更加怜悯:“那要是反过来呢?你是不是马上弃我而去啊?”
“无论什么结果,我永远拼死护你。”蒹蒹挺直了膝盖。
他一愣,随即喉头动了两下,又嘻嘻哈哈:“哎呀,说这些太早了!”
“已经不早了,如果他们已经得到人,研究将会更进一步……”
“我是说,如果真有这个游戏,我们就两个人。”骆吟帆思索着,“一定要拉个王炸!”
但是连王炸都没什么机会见到。主仆俩又对视苦笑起来。
……………………
傍晚,晚风徐徐吹来。茂密丛林深遂,枝影摇曳处,吴潇的房间。
她在睡梦中听到了那几个声音:“我们想跟潇儿单独聊会儿。”
以及杜若的回复:“实在抱歉抱歉……她早跟我说过不想跟九庭的人动手,一定是见了丁师叔又牵起往事,本来就是她的心结,丁师叔说话也粗,大家都知道。幸好远闻阻止得及时,丁师叔也已醒转,否则我真不知怎么面对你们……今天上午潇儿其实醒了一次,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自我搜魂,要忘记一些事。我和远闻也没办法,眼下还是让她好好歇息吧。”
“自……自我搜魂?这……耗的是自己的修为啊!”
“住口!是我们不对,看来注定要跟她有孽缘,忘了也好。”听到好几口气舒出:“我们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若儿,这段时间苦了你们夫妇……”
吴潇不知道杜若为什么要那么说。她醒来之后感觉很乱,头很痛。等到外面的人已经走了,杜若和陈远闻走进来,吴潇立刻质问:“我醒过?”
夫妇俩没想到她都听到了,几乎异口同声:“想不起来吗?”
“我不记得自己醒过,更不记得我搜自己魂。可我又确实想不起来。”
“你本来就被章怀谷伤了神,还没完全恢复,再歇会儿吧。”杜若将比试延迟到明日的消息告诉了她,并道登天试的终极比试最多延一天。她又说起登天试都是点到为止,吴潇重伤横眉,幸好横眉并不追究,否则下一场她就失去了资格。吴潇混乱地接受着这些信息,慢慢闭目调息,同时让这两人不要走。
“让我整明白,否则不安心。”吴潇把心静下来,预感等会儿想起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趁早做足心理准备。记忆果然一点点浮现上来,又是当头一棒。
她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杜若悲悯的目光。杜若只觉眼前的女子神色依然无助,心中又是一痛。陈远闻将丹药取来让吴潇服下,章怀谷留下的丹药还有多的。
“不是……既然我都记得,为什么师父刚才在外面……”吴潇紧锁眉头,突然思维莫名其妙一跳:“你们不会是想阻止我吧?我告诉你们,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但不能现在报!”说话的是陈远闻。吴潇挤着太阳穴、风池穴,一阵一阵刺痛。陈远闻知道她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打算当下说明白:“具体的你要是想知道,等登天试结束,我和你师父会告诉你。本来是想瞒着,可于你终究牵涉到至亲,你本事不低,应该是想自己选择吧。”
“我肯定选报仇!快告诉我……”吴潇被他抬手遏止:“先听我说。我知道你要安心,那就先告诉你一点。你母亲所谓的‘背叛门派’,于九庭、甚至于你母亲看来的确是这样,可于你父亲来看却不是,甚至……于你三姨母和沈叔叔,于我们,也不是。你应该记得,你九岁的时候重遇你爹,一直在讨真相。你沈叔叔也见了你爹,可你爹坚持只与你沈叔叔做萍水之交,也一直没将真相透露给你。这就很明显,九庭深处有事情,他们知道,但不想牵连别人。”
吴潇反应了一会儿:“所谓的‘深处有事情’,听你的语气,是很大的事情。”
“可以这么说。”
“跟门派有关?”她试问,“还是跟其他门派也有关?”
夫妇俩选择了保持沉默。吴潇把另一个猜测吞了下去。“我有数了。你们是说,如果我要报仇,另有其人。你们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却不是全部?”
夫妇俩不置可否。陈远闻又将温了的水倒给吴潇:“虽然这样说有点不照顾你,但我还是得提醒,潇儿,你现在已经走到了登天试最后一场,而且是状元之争,无论如何,还是认真对待吧。事情再多再麻烦,也要一件件来;心中再苦再悲伤,该暂时摆放的还得先放放。”
吴潇重重吐出一口气,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然而想起秋雁新近的本事,心又如死灰槁木:“榜眼预定吧。麻烦你们转告教主,我给望天教争光只能到这里了……其实又不差,干嘛非得状元。”
“你尽力就好。”杜若终于出声,陈远闻却说:“别那么悲观。”
吴潇马上生了点希望,眼睛都亮了:“您有办法打败秋雁?”
陈远闻拍拍她的手背:“别总想着一击即破,楼兰比你熟悉秋雁,必然知晓她已经能够意念掐诀的本领,可依然无从破除。既然无法阻挡她被困住还能继续攻击,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防为主,磨一点时间,转防为攻……”
“防啊……”吴潇想起墨夕来,此人擅长防守,更擅长逃跑。
然而听陈远闻和杜若说,墨夕还没回来,眼下已经让宋源寻等人出去找了。毕竟登天试结束,约好的几个重灵要会武,何况之后婚事将近,墨夕一去好几天,音讯全无,也是不太礼貌。
吴潇再不留他们,杜若也急匆匆地赶回去,因为陈轩晗的病情有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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